《青梅她是来复仇的啊》桂花十里飘香

89、八十九繁华世界草不生

　　乐于身子在颤抖，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天空突然响起雷鸣，乐于强撑着他的身子，抬起的脑袋上，那副气得肝胆欲裂的脸色，狰狞地可怕，但这却丝毫没有吓退众人。
　　“花开得越多，证明汝的世界，更宽广。汝的记忆世界，很大。”沅巳不说废话，上前一步，略过江翰栖，在他身上随手摘下一朵花，轻轻捏碎。
　　“汝方才说汝是雷灵，果然，汝不是普通的存在。”
　　花朵随着他神力的碾压，碎成粉末，他的眼中仿佛看到乐于光辉岁月的长河，流淌三千里，转而，他眼中浮现满满的复杂与怪异。
　　江翰栖在一旁看着他们所做一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乐于挣扎了两下，指尖燃起微弱火光，那是一道符纸，这动静引来众人的关注。
　　待他们反应过来，那阵火光燃烧的符纸，已经化为灰烬，绕出一丝黑烟往地下钻去。
　　沅巳不悦的看着他的举动，周身散着不耐烦，他抬手轻轻握拳，地上再次穿出十几根长管，凶狠的刺入乐于已经残破的身躯。
　　“啊！！”从地上串出来的长管瞬间扎穿乐于的后背，他痛苦的尖叫声惹得江翰栖快速回神。
　　江翰栖抬起雕月，一刀砍向沅巳。
　　“都到这地步了，您还要挣扎，您是有多不想，让小神知道真相，知道您的过往？”沅巳用指尖捏住他的刀，声音如跗骨之毒，侵蚀着江翰栖最后一点理智。
　　他怒骂：“吾呸！汝翻别人的记忆，他还不能反抗啦？要吾跑到汝家去翻汝的东西，然后拍拍屁股走人，汝爽不爽？”
　　“执迷不悟！”沅巳摇摇头，略带遗憾的弹指，弹飞雕月，雕月脱手，江翰栖失去武器，立刻退回乐于身边，不知又从哪里掏了一把匕首出来，死死护在他身前。
　　“您仅凭一把匕首，可是打不过小神的。”
　　“打不过也要打！”江翰栖的态度坚定，这让沅巳有些讽刺意味的斜视了一眼乐于。
　　他略带叹息道：“若您知道当年乐于神君对您做了什么，便不会这般护着他了。”
　　“不管他做过什么，他现在是吾这边的！吾护定了！”
　　江翰栖那声道铿锵有力，让沅巳有些不忍，他摇摇头，道：“您在梦里看见的，并不是吾制造的幻境，当年他是真的要杀您。”
　　“吾信汝个鬼！”
　　江翰栖骂了一句，沅巳无奈的摇摇头，冲乐于道：“汝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您方才烧的符咒，这么久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略带遗憾的语气，让乐于模糊的意识清醒回来，挣扎着撑起脑袋。
　　“什么意思？”
　　“想知道真相的不止吾一个。”沅巳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惹得乐于全身一震。
　　“当有人在拼命的守护自己心中那片净土时，却发现自己最亲近的人在侵犯那份净土，甚至背叛自己，他们会怎么想？”
　　“不！”
　　“乐于神君，您和广寒宫其他的神君，并非一脉所出。您把他们当亲人，他们却把您排除在外。”
　　“不！”
　　“您自己也猜到了，和小神合作的人，是谁。”
　　“不！！”
　　“冥界七十位冥君，广寒宫座下，罚恶屐七十二位神将中的七十位……”
　　沅巳的声音在他耳边渐渐清晰，乐于在刺痛中，挣扎着打断他：“汝懂什么！吾等都是黄河大江出来的！是一脉亲族！吾等从小一起长大！汝休想挑拨离间！”
　　“还不明白吗？吾就是冥界在天上的眼线，取得尔等的记忆世界，也是他们的意思。在吾接收到汝所有的记忆时，冥界那边已经得到了他们想知道的。他们嫉妒金龙对汝的关心和爱护，一直对汝的存在抱有质疑。”
　　乐于猛的抬头，眼中拥挤着泪水：“不可能！汝骗吾！”
　　“汝的符咒召唤，不是不管用，而是他们，不会来了！在他们心里，汝就是个夺走他们生命的混账东西，汝早就被划分为，背叛者。”
　　“不！”
　　“尔等从来不对等，汝和金龙是属于一个世界的，而罚恶屐另外几位神君，则不是。”
　　“不！”
　　“汝一开始面对的敌人不是天庭，是自己的同伴！”
　　“不......”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扎进乐于的心。
　　乐于眼里布满可怕的血丝，他心中抽痛，嗓音颤动：“为什么？”
　　“为什么是吾？”
　　“江翰栖也好，雨均也好，殿下也好，他们都知道当年的真相，为什么汝偏偏要选吾？”乐于近乎嘶吼，挣扎不开身上的桎梏，喘着大气，质问沅巳。
　　“吾已经快要忘记了！为什么又要让吾想起来！”
　　“百九！为何要这么对吾！吾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乐于哭泣着，眼角泛着腥红，泪水如暴雨倾盆而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乐于发出凄厉的叫声，见他终于被内心的桎梏打败，沅巳那张笑脸，透着浓浓的玩味。
　　“二殿下圣体尊贵，怎是吾这等低贱小仙可以冒犯的。自然只能拿神君的记忆，来探查真相。”
　　“算汝还有点自知之明，没对吾家姐姐无礼。”麒麟在一旁冷哼一声，靠在建马身上，开始闭目养神。
　　“尔等现在是窝里斗吗？”见他们注意力分散，江翰栖朝乐于小声的问了一句。
　　“江翰栖！动手！杀了他！立刻！马上！”
　　乐于愤怒的大吼，却惹来沅巳的大笑。
　　“哈哈哈！其实小神冒犯了，说来这事实在匪夷所思，所以小神想了很久，一直没有告诉大家。”
　　“汝放肆！”麒麟突然睁眼，他立刻化出长戟，有些失控的往沅巳那张放肆大笑的脸上捅去。
　　“吾姐姐尊贵的身体岂是汝这小角色可以碰的！”
　　“二殿下的世界，是一片荒芜。”
　　此话一出，麒麟的长戟抵在沅巳的眼前，他顿住身子，全场安静下来，陷入沉寂。
　　“诸位应该已经知道小神的能力，并不只是幻境那么简单，吾能取出人心中的世界，可以看到他所有的记忆。经历越丰富的人，他的花开得越多，记忆越多，花越矫艳。”
　　乐于瞪大双眼，怒不可遏的否认道：“这不可能！汝胡说！”
　　忽视他的愤怒，沅巳背过身，面对江翰栖三人。
　　“吾见过繁花似锦的世界，吾见过波涛汹涌的世界，吾见过阴暗潮湿的世界，可寸草不生的世界，吾从未见过。”
　　“这样的情况，在殿下的世界里，吾第一次见。诸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乐于弱弱的喊了一声：“别说了！”
　　他已经猜到他接下来的话，他不想接受，也不能接受。
　　沅巳不予理会，面色晦沉的，一字一句的说出：“这代表她的心里，谁都不在。”
　　乐于眼角滑落泪水，语气宛若哀求：“别说了！”
　　这话扎进他的心里，沅巳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冷笑一声，回头看向他，历声道：“神君不在她心里，八太子不在她心里，就连二殿下的亲弟弟也不在！”
　　乐于的眼中仿佛只剩绝望，疼哭的低吟着：“别说了！别说了！”
　　沅巳感觉自己来自长管里的神力暴起的轰鸣，于是大手一挥，又给他加了几管子。
　　“啊！！”乐于尖叫一声，沅巳正要上前，却被一把长戟抵在他后背。
　　麒麟暗藏杀机的声道传来：“汝方才说什么？汝再说一遍！”
　　“自欺欺人这么多年，是时候清醒了。”沅巳一挥手，建马麒麟脚下数十根长管拔地而起。
　　“啊！！”
　　“啊！！”
　　疼痛的尖叫声传来，建马麒麟的意识立刻被剥夺，二人昏死过去。
　　江翰栖在一旁悄无声息的后退了几步，脸色越来越黑，照他这么说，连阿风的记忆世界，也是贫瘠的。
　　他也不在，不在阿风心里。那三年前和阿风在马车里大吵一架的时候，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不想接受现实的江翰栖双目猩红，怒道：“汝到底想干什么？”
　　“吾说了很多遍了！”沅巳揣紧拳头，压出自己内心浮起的暴躁，低沉咆哮的声道里有些压抑。
　　“吾不过是想要个真相！吾不会伤害他们，只不过是让他们睡一觉！怎么就没人听进去！”
　　指着被长管支起的乐于，那副意识模糊的样子，江翰栖一脸质疑：“乐于都被汝扎出一身的血！还说没有恶意！”
　　“......他不用神力去消耗毒素，就不会受伤。”沅巳眼神一冷，身上隐约透漏出杀气。
　　“要说没有恶意，也不是真的没有。乐于当年背叛二殿下，留他到今日，已经是吾最大的忍让了。”
　　“汝想杀他？”
　　江翰栖一惊，立刻把匕首抵在自己的心口处，气势凛然：“汝想杀他！得等吾死了再动手！”
　　沅巳斜视着他，眼里充满冷漠：“汝以为，吾不动汝，是碍于八太子的身份？”
　　他的声音没有太大波动，甚至带着讥讽。
　　这下，江翰栖彻底慌了。
　　本来想着赌一把，对方一直没有对自己有动手的意思，是在忌惮自己那北海龙宫八太子的身份，现在看来，好像赌错了。
　　匕首抵在自己心口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沅巳眼神黯沉，仿佛失去了光辉。
　　“吾在接近二殿下的第一天，就拿到了她的记忆世界，汝知道她身上开出来的花是怎么样的吗？一开出来，就枯萎了，花期转瞬即逝。”
　　“吾甚至，来不及抓住她的世界，那一晃而过的记忆，吾什么都没看到。”他轻轻抬手，长针呼啸而过，江翰栖眼疾手快的挥着匕首砍断。
　　“那是一片沉寂和荒芜，了无人烟！”
　　沅巳双手幻化出数百根毒针，那深邃的目光，给了江翰栖无形的压力，他在一瞬间，心脏害怕的缩了一下。
　　“她是得有多绝望？多痛苦？才会有这么死气沉沉的世界？”
　　沅巳的声道带着质问和杀意：“在其他几位身上找不到的东西，小神只能，向八太子要了。”
　　看着眼前飞快袭来的毒针，江翰栖握紧匕首，深吸一口气，反手用力一捅，快速给了自己一刀。
　　在一瞬间毒针刺入自己的身体那一刹那，江翰栖被逼退几步，手上加大力道往里面又深了几分。
　　这个家伙还是对自己出手了！既然这样，只能拼一拼了。死一次，把那个叫岜临的人，放出来，或许可以保下乐于。
　　血液随着匕首刺入而渗出，江翰栖的脸色苍白无力，那洁白的衣服上瞬间被染红。
　　“疯子。”沅巳骂了一声，手上再次幻化出长针，扎进江翰栖的身体。
　　江翰栖被那长针的力道打退了几步，摇摇晃晃中，重心不稳，倒下了。
　　他在疼痛的呼吸中，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上的毒针都开花了。
　　为什么还不出现？那个叫岜临的！快出来！
　　求汝了，快出来！
　　“汝若死了，她该多伤心，栖。”沅巳的脚步声靠近，他微忽的动静传来，沅巳一脚踩在他身上，拔出匕首。
　　江翰栖心头一震，已经感觉不到方才匕首捅进心口的疼痛，甚至感觉不到，匕首被拔出去的疼痛！
　　“放心，吾用毒封住汝周身经脉，汝暂时，还不会死。”
　　沅巳丢下匕首，他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上长出来的花，越来越多。
　　为什么他还不出来？因为吾还没有死掉吗？
　　快出来！求汝了！吾不想乐于死掉！为什么不出来？
　　被那法术困住的身躯导致意识越来越模糊，江翰栖浑身僵硬，他想反抗却无法动弹。
　　他突然感慨，好歹也是人族战神，偏偏遇见的对手一个比一个彪悍，打的怪一个比一个难打，吾这战神的名号，不如卸了！
　　“栖，汝的记忆世界，比乐于还大。二殿下，您猜的没错，栖，是更久远的存在。”沅巳摘下他身上的花，轻轻捏碎。
　　二殿下？阿风？她猜的？什么意思？
　　栖？栖又是谁？听这语气似乎不是指的自己？
　　恍惚间，江翰栖睁开的双眼里，好像看到沅巳身后站着一个青色的身影。
　　那模糊的视线让他浑身为之一颤。
　　那人轻轻踏步至身前，江翰栖难受的抬起右手，想要抓抓那人的下摆，却怎么也够不着。
　　阿风...汝不是...一直在昏睡吗？
　　汝不是…被控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