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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两百零八救世灭世太岁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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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送入洞房后,婚礼上闹哄哄一片,几个孩子喝得东倒西歪。
虽说此次婚宴,并未有多少宾客,只有江翰栖从淮北带来的几个人,还有区松柏两兄妹。但眼前区景微坐在主位上,看着昏沉的天际,淡淡的叹了一句。
本王的心愿,了了。
阿侯,汝的心愿,也了了。
“但愿千秋岁里,结取万年欢会,恩爱应天长。”区松柏捧着酒壶,满脸醉意的喃喃自语。
他除了祝福,也没有其他的可说了。
当年初见区封建,她面无血色,就像个死人。那张脸,貌美无双,眼神却阴狠,手段毒辣,他不觉,自己竟被吸引。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表妹,好走。”
他缓缓将那酒壶里的酒水洒在地上,嘴角带哀伤的笑,似乎是在悼念自己的爱恋彻底结束,又似乎是在悼念,王见风时日不多。
“呵呵,是吾不懂,情爱一事,吾自己都摸不透,吾怎么就,那么喜欢汝?”
“吾哪里能懂得,汝为了给他生个孩子,连命都不要了。”
区松柏喝着酒,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的离开了酒席。
“太岁它...从来都不是...为灭世而来。”
一只巨犬缓缓跟上他的脚步,在一处无人之地,幻化成人身,将他死死按在墙上。
“汝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汝又是谁?胆敢!擅闯庆微王宫!嗝~”
他昏沉的睁开眼睛,努力看清眼前之人。
那人按住他:“汝方才说...为了给他生个孩子,连命都不要了。太岁不是为灭世而来。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区松柏被酒意扰得失了心智,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了,迷迷糊糊的,都抖了出来。
“建儿都告诉吾了,她没时间了。但至少在那之前,她想创造一个美好的国度。给他们的...女儿。”
“等太岁现世,便会要了她的命。天界不日将彻底降下灾劫,世间仅有太岁可救。如几十年前,饥荒遍布庆微,岁肉解了疯症。”
麒麟眼前一阵虚晃,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姐姐要他变成玉坠,为什么姐姐介意他的靠近,为什么,姐姐的针线活明明那么好,却能绣出那么丑的香囊!
姐姐的心,本就荒芜,寸草不生。哪怕几万年前,遇到那些灵,也不曾发生奇迹。
万物生长,人族来世间走了一遭,不容易。
天道灭世灾劫将至,姐姐早就知道了,但她依旧留在那个人身边,因为她知道,太岁,可助人族渡过此劫。
她不是吾二姐,她是王见风。
二姐才不会牺牲自己,去救他人。
“呵呵额~”区松柏打了个嗝,笑道:“这太岁到底是应劫而生?还是因劫而生?”
松开浑醉的人,麒麟淡淡的扯出一抹失望的笑,他化为原形,轻轻一跃往天空飞去。
吾堂堂天界神尊,竟然连自己的姐姐都没法拯救。姐姐她是自愿放弃自己的意识的,她自己不想活,便让王见风去活。
麒麟飞到上空,他在半空中掉转身子,对着江翰栖和王见风的大婚寝殿,沉声道:“汝不要吾,吾也不要汝了。”
可即便是这么说,他依旧死死的盯着那一夜未灭烛火的宫殿,矗立不动。
天空披着闪电和雷鸣,麒麟站在大雨中,望着那晨曦灭了烛火的宫殿,像是要将那宫殿看穿看透。
吾多么希望,姐姐能一直陪着吾,如同几千万年前,天柱和天火,永远共生。
那雨下了多久,麒麟就在雨中看了多久,太岁以肉灵降世,母体,父体,缺一不可。
如同江翰栖出生当年,唐善钰和江川后侯的行为一般,逆天改命,不,他们是...无中生有。
创造一个,不在天道命定规划里出现的东西,但依旧不会改变所有东西的轨迹。
天道遇岁,届时,又会是什么场面?
他仿佛预料到未来,仿佛,预料到,这天下将遭遇的劫难。
麒麟踏着雷雨离去,待天亮全,眼前已是,一片寂静。
高效早早就备好了洗澡水,江翰栖一醒,就把王见风抱进桶里。他满足的抱着王见风泡在浴桶中,将头埋在她清香的发丝间,他终于,把这个梦做完了。
“阿栖,汝不问问吾吗?”
她本来以为,他会猜不出来,还需要她做其他的暗示才行,没想到,他看到那香囊整个人都懵了。
麒麟走了,她昨天夜里就感受到他的气息消失在王宫,看来,麒麟也发现了。
“没什么好问的,咱们现在是夫妻,夫妻之间,最好的相处模式,就是吾不用问,汝也会时刻告诉吾,问吾意见,尊重吾。汝想说,吾便听,汝不想说,吾便不问。”
江翰栖慵懒的嗓音传来,王见风好笑的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汝要当爹爹了。”
江翰栖本来眯着眼睛,突然眼前一亮,睁大双眼。
“真的!”
“真的。”
看着那双眼睛,盯盯沉稳,在久违的熟悉感下,他泫然泪下。脑海中不断的回放着麒麟那句话。
器物哪能当爹爹?
“吾能——”他当下内心激荡,双手颤抖的死死拥住王见风。
“吾要当爹爹了!”
“吾要当爹爹了!!”
王见风怀孕一事,当天就传进了区景微耳中。
区景微大喜,全国免税三年,不仅如此,还要办灯会,连庆一月。
这些日子喜庆,王见风有孕,妊娠反应也很淡,对比起之前昆仑胎,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肚子大得很快,对比起之前,短短一个月,已经可以看到小腹明显隆起。
立秋至,秋日伊始,夏去秋来,禾谷成熟,作物收成的季节,人们日渐匆忙。
近日总下雨,大暑的雨季一过,暑气渐散,立秋的凉风缓缓吹来。
立秋之后的气温,忽上忽下,早与晚,冷与热。
近日天气好,江翰栖在政务上的事情缓缓步入了正轨,并小有收成。好不容易这几天天气没有雨水侵扰,区松柏破天荒的催促他去陪陪自己的新婚妻子。
说是为二人举办的灯会,都最后一天了,自然要去见游乐一番。
二人相伴出行,但今日,江翰栖没再强求王见风扮相男装,但却给她戴了遮脸的珠帘子。
庆微时下,兴起了面帘这种首饰,王见风也喜欢,遂了他的意,乖乖戴好面纱,又戴了一层面帘。
街市上闹哄哄一片,二人踏在灯会上,恍惚间,回到十三四岁的年份,那日在街头,七夕灯会,街头猜灯迷,好不美哉。
街上人来人往,小孩大人,女子年岁大的小的都有,让王见风一阵恍惚。
幼年时,就算是七夕佳节的等会,也不见街上有多少女子,深夜出街。
她忍不住开口叹道:“阿栖看看,灯火人声,鸡鸣狗吠,这才是世间的样子。若未来,云唐能像庆微一般,女子深夜出街,也不被指指点点,那才是,陛下治国有道。”
江翰栖紧握她的手,笑道:“身边牵着心爱之人,这才是吾觉得,吾该有的样子。既然今日在庆微,就莫想那些个政务糟心之事。”
“好好好,今日只有王见风和江翰栖,夫妻夜游。”
她无奈的捏捏他的手,笑着往前走去。
夜间降临,湿气自天际笼罩大地,周遭带着几分寒意,蝉鸣声自周边四起。
二人缓缓游荡在街市,今日不止二人,高效子说,子阔玄瑟,雨均和乐于,白梨和白榆都出行游玩,但入了街市,大家都四散开来。
她看着满街的亮堂,灯笼悬挂在四周,视线不由的迷茫起来。
江翰栖买了个桂花形状的花灯,递给她。
她笑着接下,目光眷恋的看着那花灯,心里带着几分开心。
“阿栖,吾不喜欢黑暗,因为吾死了以后,黑暗就诞生了。”
他恍惚间,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天海相接,本就没有黑夜,只有白昼,天柱死后,黑暗降临大地。他没忘记,眼前之人,多重身份,天柱是大海,王见风,顶多就是一口井水。
他紧紧握住王见风的手,嗓音低沉:“那以后,吾在黑夜,给汝放烟火,给汝开满整个天空的火树银花,如同白昼。黑暗便能散去,汝就不会害怕了。”
他话音一落,二人已经走到街会的尽头,江翰栖拖着她小跑上了城门楼上。
“阿风,以后,吾做汝的火树银花,为汝照亮黑夜,可好?”
还没听明白他的意思,耳边传来一阵竹火爆开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黑夜之中,数百支烟花,同时冲上高空,在朦胧的夜色下,同时绽放出不同的色彩,那副景象,美幻绝伦。
一阵接着一阵的焰花绽放,把朦胧的夜色,照耀出亮如白昼的景色。
那是......漫天的烟火。
城楼下,传来百姓的欢呼,他们置身在热闹的街口,而她,站在城楼之上。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此般美景,与民同乐的幸福,难以言喻。
那烟火不知道放了多久,她都看呆了,面纱和面帘子下面那张嘴,微微张大。
她的呼吸凝固于此,望着漫天的焰火花卉,耳边仿佛空无一物,手中紧握着那桂花花灯,嘴角缓缓浮起笑意。
不论是天女献的记忆,还是王见风的记忆,这还是头一次,她见到为自己绽放的烟火。
半晌,她嗔笑道:“汝可是皇帝,每天放烟花,劳民伤财,得用掉多少民脂民膏,会被百姓唾弃,文武百官反对。”
江翰栖轻轻搂住她,笑道:“那就每年一次,给汝一个花火的白昼,悼念天柱的死亡。”
她哀哀的摇头:“可吾记不得了,那一天,是天历几年,几日,几时。”
江翰栖吻了吻那双眼睛,轻笑:“汝出生那日,便是新生。这么算的话,花火不该是悼念,应该是庆祝。”
“那以后每年,清明时节,都办一个花火节,给吾看。”
他轻轻点头,摘下她的面纱和面帘,吻住她的唇。
哪怕死到临头,那个满眼都是吾的人,给吾燃烧了一片天空,把黑夜都照亮了。
这就够了,保留这些美好的记忆,就够了。
刚回到皇宫,一道红色的身影闪现在自己面前,“啪”的一声就跪了下来,他脸朝地下,不住的磕头,脑袋砸在地上,似乎没有疼痛的知觉,哐哐撞地,猛烈的磕头。
王见风恍惚了一下才看清,地上磕头的人,是白梨。
白梨没法说话,他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的嗓子不断的涌着气,一边磕头一边指着自己的房间。
见他这副呼哧呼哧的模样,有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二人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翰栖抬脚进屋,王见风倒是不慌不忙,扶起地上的白梨,给他理了理因为疾行至乱的衣服和发髻。
“师尊说了多少次,不能说,便用写。”
闻言,他转身拉着王见风冲进屋里,快速拿起墨块研墨,这时候的他,哪里还顾得上握笔姿势正不正确,抓着笔就是胡乱一写。
那纸上赫然是潦草的二字:救他。
“汝这字,教了汝多久了,怎么还是那么潦草。”
她依旧很淡定的点评了一下这书面工整,白梨倒是急得焦透烂耳的把她往里屋拽。
白梨的床上,此时正躺着一个,面容枯竭,骨瘦如柴的少年。
“啊啊啊啊啊!”他口中发出沉重的呜咽声,不知何时红掉的眼眶,泪水已经蜂拥而出了。
王见风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道:“知道了,先出去,为师会救他。”
白梨依依不舍的看了看床上的人,默默无言的咬住唇,流下了泪水。
王见风看着他,颇有他不出去,就不救人的意思。好半天,他只得脚步沉沉的迈出屋子,走到门口,恋恋不舍的轻手把门带上。
“阿风?”
江翰栖坐在床沿,面色古怪的看着淡定沉着的王见风。
“是他。”
这个他,指的是床上这个少年。
江翰栖眉头一挑,略带不悦道:“汝认识?”
看着他脸上又涌出酸意,王见风好笑的否认了。
“不认识。”
“那汝怎么——”
他正要质疑,却被打断。
“是白梨的情劫。”王见风面色淡定的坐在床沿,抬手覆盖在那少年的天灵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