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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两百零七洞房昨夜停红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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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江翰栖的强烈要求下,天女献不得不穿上了男装,哪想,那一身青衣,高高束起的发髻上一道白玉发冠,配上那美貌,却是风姿特秀,天质卓然。依旧,惹得他人瞩目。
区松柏看呆了,他蹲在暗处,本想偷偷看她一眼,谁知道,今日的她又穿了男装。
“小东西,这术法授予汝,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让汝自保。”
“但是切记,此术对精神力消耗极大,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方可使用,若身受重伤,慎之又慎。”
“王氏一脉几万年来血脉早已稀释,但此术法依旧对他等无效,此术又对任何有神族血脉者,无效。将来若遇上神族,遇上王氏,或对此术无效者,汝若杀不死,便逃罢。莫要忘记,自己的血脉,从何而来。”
白梨坐在她身侧,认真仔细的听着,这幅景象美不胜收。
她的嗓音是多么清晰,温柔,可对待自己的时候,为何总是如此淡漠?
“何必躲在暗处偷窥,光明正大的看,不好吗?”
教导完三人修炼法术,她忍不住走到神游的区松柏面前,冷冷凝视他。
“封儿。”
“别这么亲昵,吾,当年已经拒了表哥。”
见他如此冷淡,区松柏黑了脸。
“封儿指望云帝对汝至死不渝吗?”
“这不可能的,他贵为一国之君,又是江氏独子,他中间也并非等了汝十四年。若不是他喝了忘忧草,现在就早就妻妾成群了!”
“江翰栖对汝的情感,缘起于年少,不过是一份陪伴着成长的习惯罢了,若他真的爱汝,就不会后宫佳丽三千。”
闻言,天女献冷笑道:“可他为吾遣散了后宫呀。”
“消息不够灵通哦,表哥。”
看着她戏谑的表情,区松柏有些呆滞,她以往,可不是这种会开玩笑的性子。
在淮北多年,倒是变了不少。
他缓了缓气,又道:“汝已经死了,这具肉身,不可能再为他生育后子嗣,汝要怎么办啊?一个妖后,甚至不能生孩子——”
话到此处,他猛的收住,天女转过身,他眼神紧紧跟着她,即刻追上去拦住。
“唉......”他沉沉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吾——
“别忘记,表哥还欠吾一个人情。”天女献的眼神抬起头,看他的双眼,莫名犀利起来。
这才是他的表妹。他强撑着笑意,微笑着面对她,仿佛没被她的冷脸吓退。
“那封儿想好,要什么了吗?”
当年区柏叶病危,他求着乐于救她,哪想乐于直接将他赶了出来,若不是这个表妹开口,怕区柏叶没有那么好运气,活下来。
他的妹妹,天生顽疾,怎么都医不好,不过十六岁,先后踏入鬼门关多次。若不是她是王族,靠着钱财买着昂贵药材,吊着一口气,怕也不能长得那么大。
“江翰栖的改革新政,这事汝知道吧。”
区松柏点了点头。
“帮帮他,这就是吾要的。”她依旧那么冷淡。
他顿了顿,莞尔一笑。
“汝对他,倒是情真意切。”
天女献不说话,只是冷淡的盯着他。
“好。庆微实行一夫一妻制度,已然四十个年头了。若非靖王爷苦心研究,女子的地位平衡不断抬高,庆微才缓缓成了大国。云唐作为主国,若是能改变,将是六国的福气。”
见他应下,王见风缓和了态度。
“吾没时间等了,一个月,就一个月,汝帮他,吾助区柏叶的病到此痊愈,让她此生平安到白头。”
他一顿,苦笑:“吾应下了。云唐,是该改变一下,这六国,也都该变一变。”
天女献对不喜欢的人没什么耐心,见他应承,虽然缓和了脸色,但也不想和他多说。她转头要走,区松柏拦住她。
“封儿。”他轻轻唤了一声,眉眼透着欲言又止。
“吾会为他生一个孩子,哪怕,会付出吾的一切。”
天女献知道他想问什么,只是淡淡的看着他,道:“庆微六十多年前,曾经发现过一株肉灵芝,若非那灵芝,那次饥荒造就的疯病,不可能轻而易举的被压制。”
“吾手中也有一株肉灵芝,它会成为吾们的孩子。”
区松柏面色一凝,紧紧盯着她,许久,他禁不住笑了。
“肉灵芝。太岁。这东西根本不如史书所记载一般可怕,它就是为了救世而来,非为灭世而起。”
“但是,以封儿这半妖的肉身,如何承载太岁的岁灵?”
“恩,吾会死。”
天女献淡淡的回了一句,转身入了庭院。区松柏认真的看着她的背影,好久才离开。
她又好像,这五年来,一点都没变。
白梨分了神,歪着脑袋看了看不远处的人,又看了看她。
天女献好笑的看着她的反应。
“六界之间,但凡是个厉害点的角色,让他欠汝的人情,可能这辈子,都不能轻易还清。所以,可以让别人欠自己人情,就千万不要,和他拿物质交换。”
“就像是,为师,救了他妹妹的命,他要用更大的回报,才能还了这恩情。”
白梨似懂非懂的笑了笑,天女献无奈的魔力摸她的头。
可怜的孩子,天生少了情根,对这种东西,得慢慢教。
入夜,天女献早早上了床,来庆微快一个月了,她每日教授法术,这三个孩子都不让人省心,天赋虽然高,但皎皎爱打闹,其他两个也是喜欢死粘在她身侧。
她郁闷极了,可是,她现在不教,就没时间了。
江翰栖回到寝殿,快速洗漱一番,赶忙上床,抱住浅眠的人,他轻轻的贴过去。
“今日授课很累了。”
“好,那吾陪着献献。”
他抱鼻子贴在她的发丝,呼吸间都是她的味道。
不管以后怎么样,吾的献陪着吾,就够了。
天女献本就在浅眠,被他那么有一下没一下的亲近,她莫名没了睡意,清醒了不少。
太岁为了早点得到肉身,一直在用自己的灵息,骚扰她的思绪。近几日江翰栖都被区松柏带着去了政务殿,每晚都回来得很晚,她也不知道,他们那边事情进展如何。
这些年,庆微政务,区松柏没少助力,毕竟祖父年岁大了,力不从心。
不少政法律例,都是他给定的,江翰栖差的就是一道,彻底让所有女子的心都定下来的,云唐新律。
庆微就是个很好的模板,他可以去学习,相信几个月后,再回云唐,可以彻底堵住那些大臣的嘴,到那时候,就要专心对付白浅浅背后的势力了。
但是,好热。
正想着,她已经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恍惚间,天女献的眼睛猛地瞪大。
“汝受了刺激了?”
眼前的江翰栖,面上抹粉唇上抹脂,还身着艳丽的女袍,发髻也完好,还簪了满头的花儿?
“什么受刺激?不是之前接风宴上答应汝的吗?汝不是喜欢那扭腰的舞姬吗?朕说过...要扭给皇后看的!”
“恩恩~还真是个黄花美男~细看还挺好看的~”
天女献看着身下那张别扭害羞的小脸蛋,心里不禁荡漾起来,俯下身子,吻了上去。
“唔——不是说累了吗?”
“和阿栖在一起,怎么会累。”
天女献吻着他,眼角含笑。
殿内一阵旖旎,殿门口的墙角处,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又在偷看。
王子说:“姑父为何穿着妇人着装?”
玄瑟:“他还梳这种古怪的妇人发型,还戴头花?一国之君,是疯了吗?”
王子阔:“美人的事汝少管!”
高效:“汝们懂什么,这叫情趣!”
玄瑟:“扮相丑不说,不对,不算丑,顶多,算造型别致。但看着看着,有那么点上头。不如,阔儿,汝也这么穿?”
王子阔:“吾觉得,瑟瑟这么穿,也别致。”
玄瑟老脸一红,莫名歪了身子,王子说在一旁翻了个白眼,竟然当着吾的面调情。
绝了。
吾找吾的小情人去,不吃汝们的狗粮。
这么想着,她伸出手,握住高效的手腕,悄咪咪的走了。
天亮起,晨起的风,温热涌动,四方的暑气吹至周身,江翰栖孤身一人用完早膳,开始沐浴更衣。
午后的风,格外的闷热,换上婚服的江翰栖,只觉热气逼人,浑噩异常。
现下已经入了小暑节气,天,愈发热了。
江翰栖一身大红的喜服,打扮好自己,他便屏退了众人。手中小心的捧着一个针脚粗糙的香囊,精神恍惚。
昨天夜里,天女献悄悄给自己递了一个香囊。
那粗糙的针脚,像极了儿时,小糕饼所赠。
她眉眼带笑,稚嫩得像十几年前的小丫头。那时候他总算反应过来,眼前人,早已是,彼时人。
殿内的蟋蟀声,声声入耳,江翰栖回过神来,手心的汗水已经将香囊湿透了。
“陛下,快到吉时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他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又是一阵恍惚。这不是梦,吾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您准备好了吗?”
耳边再次传来敲门声,他缓缓起身,将那香囊放置在喜盘上,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
今夜,终于可以,和她结发。
七月初七,还是这一天,他握着红绸,迎着新娘,站在婚堂下。那盖头下的脸,看不到,但却是自己心心念念了二十几年的人。
“齐,天地之良缘,乘父母之意愿,新人郎才女貌,今日喜结良缘!”
高效尖锐的嗓音自大殿传来,江翰栖紧紧握住红绸的一端,心跳疾行。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一拜天地!”
耳边再次传来悠长的嗓音,他紧捏红绸,双膝跪地。
区景微之前说要在庆微提都的王宫,他以为,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就把王宫布置得一片喜庆,连大婚的喜服都准备得精美绝伦。
他只是办了一个简易的婚礼,可这场简易,却是让他梦寐以求的仪式。
“二拜高堂!”
高堂上坐着区景微,他重重叩头,再抬首,眼前人,变幻成了自己未曾谋面的母亲,和逝世多年的父亲。
“再拜高堂!”
江翰栖和王见风一起跪地,再次叩头,再抬首,眼前人,又变成了王云密和唐天可。
“三拜,高堂~”
这次再抬首,眼前又成了满意笑着的区景微。
“夫妻——对拜!!”
他起身,面向着眼前的新娘子,双手捏紧红绸,看着眼前的红盖头,他不禁再次恍惚。
那些年,噩梦里的一切,终于结束了。
她是真实的,站在自己面前的。
王见风。
“礼——成!”
“送入洞房!”
他松开红绸,横抱起新娘子,踩着飘忽的步伐,思绪依旧在恍惚的状态下,被众人拥簇着回到婚房。
他轻轻将王见风放在床上,侧身坐在床前,眼前一片喜庆的红绸,满目的吉祥和喜乐。
对比起十八年前的那场血雨尸海,她不再是梦里那张无法看清,无比模糊的脸。
江翰栖颤抖着双手掀开眼前人的红盖头,王见风垂着眼,她眉眼含笑,温柔的看着他。
这红盖头下,也不再是梦中那张毫无血色,浑身血腥的脸。
身侧的嬷嬷上前,给二人剪了一缕青丝,缓缓收进那个阵脚粗糙的香囊,细细绑好。
紧接着,一个嬷嬷双手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置着用红线连柄的两个瓢。
江翰栖侧目看着那两个瓢走神,好半天,才抬起手,轻轻接过。
人们大婚,用它作盛酒器,合卺,成婚。卺是瓢,把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新郎新娘各拿一个饮酒,喝完,才算彻底礼成。
喜烛的烛火摇曳,江翰栖看着她走神,一起将合卺酒共饮。
十九年前未完成那场婚礼,终于——
“结了发,喝了合卺酒,汝吾就是一辈子的夫妻了。”
王见风眼眸深情的看着他:“今后,吾为皇后——”
江翰栖愣愣的回话道:“吾为皇帝——”
“本宫——”
“朕——”
“一生只爱阿栖。”
“一生只爱阿风。”
“小墩子。”
“小糕饼。”
二人相视一笑,没了下文。
“同饮一卺,象征未来,二位将连为一体。陛下和皇后娘娘喝了合卺酒,这大婚就算完事了。小的们就像退下了,不扰二位大婚的兴致。”
一旁的嬷嬷满脸笑意的捧着合卺酒器和香囊退下。
身侧的人都退下了,他还在看着她走神。今日这一切,仿佛就像是梦一样,他还是懵的。天女献,不,现在是阿风。
江翰栖昨日,把那只白玉如意簪重新给她簪上,现下,轻轻的将簪子取下,他褪去衣物,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
结发为夫妻,吾等了好久,快二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