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让我们在一起》随字葑蓅

36、过敏了

　　许诺突然接到了孜毓的电话，马上赶去机场接人。小姨很多年都没出现过，怎么她回来了？还在揣测着她回来的原因。妈妈唯一的妹妹方孜毓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自己，许诺感觉的到。不过，她不介意，妈妈对小姨好，小姨不一定就得对自己好。其实，她只是不怎么喜欢和许诺亲近而已，怎么看都有点疏离的味道。后来许诺也习惯了，因为她小姨对每个人都是这一幅脸色，并无其他，只是在看见妈妈的时候，会有笑容。
　　许诺的外公方志赫一共就俩女儿，许诺的母亲方纾毓是老大，老二就是这个孜毓。外公年轻的时候，因为长得好，被很多姑娘看上，搞了个花心的花名，远近驰名。最后娶了各方面都普普通通的外婆，但是把家里操持的很好。让外公无后顾之忧，放开手做生意。后来发迹了，也没搞出什么花边来，恩恩爱爱的。只可惜外婆福薄，在许诺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外公很伤心，没再娶，一直一个人。许诺这小姨也是个不省心的主，三十好几的人，也不结婚，就这么玩着，反正老子有钱，何必找男人？从小被宠的，因为继老大之后，隔了好多年才有老二。不仅爹妈宠，年长十几岁的姐姐也宠她。
　　当许诺看这自家小姨驾着墨镜有些吃力抱着个粉嫩粉嫩的小妞，脸上依旧是万年坚冰的样子，心里擂鼓阵阵，没听说过她有了孩子的呀？私生女？
　　方孜毓远远的从人群里看见了许诺，眼底还是有些暖色的，她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而且，习惯了自己的冷淡，有时候，她自己都讨厌自己。抱紧了孩子，在她耳边说：悠悠，我们回家了。
　　许诺笑脸相迎，喊了一声小姨，方孜毓只是淡淡的点了头，让小女孩叫许诺姐姐，孩子很乖，眼睛骨碌的转着，打量了一下这个超大年纪的姐姐，最后乖乖的喊了一声姐姐。
　　许诺从她手里抱过小孩，因为方孜毓真的抱不动自家孩子了。
　　“怎么想到回来了？”许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她的行李。小妞可能坐飞机累了，趴在许诺肩膀上昏昏欲睡的。
　　“只是想回来了。不欢迎吗？”
　　“没，送你去外公那？”许诺瞧她那样，去外公那，行不？不过，这事一定得让外公知道呀。看在可爱的外孙女的份上，应该不会怎样吧。外公巴望她结婚，都愁白头了。这会孩子都有了，这到底是喜剧还是悲剧？
　　“不了，送我去酒店。”她是要交代孩子的来由，但是不是马上。起码要把时差倒过来先，有了精神。
　　“哦，外公知道吗？”许诺指指怀里睡着了的孩子，看到她摇头。
　　“这次回来就是带悠悠看看爸的。”回来后，她也不想再走了。太折腾了。有了孩子，才觉得一个家的重要性。爸爸这些年太辛苦了。
　　“哦，我这妹妹长得有点像混血哈，你哪来的孩子呀？”许诺提着行李找到自己的车子，把孩子放在后排。
　　“生的，不然还抢的？”方孜毓淡淡的瞧了她一眼，“你不也是我姐生的，难道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ok，我不问了。”充满了火药味，许诺赶紧住口。调整了枪头，问她住哪里，要不要回家。最后许诺把人送进酒店，安妥好之后，小姨把孩子扔给许诺，借了许诺的车出去了。
　　许诺回到家，给外公打了个电话，外公似乎不知道她回来了。可怜的老头子，守着一堆钱过日子，钱能买来安慰？不过，外公对外婆的钟情，值得学习。他常说的一句话，一生一世，一夫一妻，一子一女，足矣。可惜了，他是俩女儿。有出息的嫁给了自己老爸，剩了老幺一直养着。这会，估计还得养外孙女。

　　骑马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特别是许言这样缺少锻炼的人，更加辛苦了，浑身散架似的。一回到家，便瘫软在床上了。她在想许诺，猜测着是不是生气了，才先一步离开了。她也不是非要这样安排来其他，就是自己气不过而已。可许诺真的生气了，她还是觉得不大忍心的，所以主动打电话给她。这会，许诺刚洗好澡，躺在床上，接到言言的电话，聊起了小姨，先说了她小姨回来了。
　　方孜毓？许言有些印象，大伯母的胞妹，脾气有点怪，比如她在看大伯母的时候就会笑的特别暖，看自己和许诺就有些冷淡，甚至有讨厌的感觉。按说自己是外人，许诺可是她的亲人。她和大伯母的关系可好了。三天两头来找大伯母玩。
　　许诺想着言言也不是外人，顺口说出小姨还带了个小孩子，她有了个年龄跨度超大的妹妹，长的还十分可爱，应该是混血，五官精致之余非常立体。不知道哪跟哪结合的产物了。不过，小姨能有孩子，她也挺开心的。甚至猜测着这小姨夫不久应该就会登场了吧？哈哈，想的美美的。想着明天去看看外公呢。她在英国的这几年，虽然对外宣传不回来，其实每年妈妈的忌日，还有外公的生日，她都有偷偷回来。妈妈不在了，小姨又在国外生活，许诺觉得自己对外公有义务，至少要时常去看看外公。妈妈走了，爸爸和外公的关系就等于断了。外公其实不怎么喜欢爸爸，嫌他书生气太浓，迂腐有余，果敢又不足，碍于妈妈喜欢。外婆去世的时候交代了外公，让孩子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大家都轻松些，你也别惦记公司没人接管之类的，让自己轻松一些就好。外公含泪答应着，遵循着。所以，一直放任小姨闲云野鹤般的生活着。这会小姨回来了，是不走了吧？
　　不知不觉间，许诺拉着许言聊了很久，觉得耳根子都在发烫了，电话打太久了。
　　“言言，明天有安排吗？”
　　许言想了一下，景逸约自己去看电影，想了想，“没事，你有安排？”
　　“恩，明天带你见见我那可爱的妹妹吧，顺便去吃料理，你之前不说说想吃吗？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一起去？”
　　“好。”许言寻思着该怎么和景逸说？景逸约了她吃饭看电影的。
　　“那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去接你。”许诺挂了电话，又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想到白天言言生气的掐自己的烟，一摇头，把烟给掐灭了。

　　方孜毓接到许诺的电话吓了一跳，好端端的，悠悠怎么去了医院？许诺还信誓旦旦的要帮她带着悠悠，她才离开自己几个小时而已，怎么就去了医院？火急火燎的赶过去，闯了好几个红灯。
　　急急忙忙的进门来，撞到了人，连对不起都没说一声，就冲到了门诊。
　　吴郡兰拉着景夕，“你没事吧？那什么人呀？撞人也不道歉。”
　　景夕看着那抹急匆匆的身影，多少年未见了？
　　冲到导医台，也不知道问什么，一阵懊恼，方孜毓打通许诺的电话，问她，悠悠呢。
　　许诺抱着悠悠出来，方孜毓一把抢过孩子，厉声道，“你给她吃什么了？”检查着孩子，看她一脸委屈的盯着妈妈看，许诺也内疚呀，她不知道悠悠对海鲜会过敏。
　　“医生说她过敏了，中午吃的海鲜。”看她一脸的红色疙瘩，贴在小姨怀里，嘴巴一抽一抽的，一副想哭的模样。“她不肯打吊针，医生给配了药。”指了一下许言手里提着的袋子。
　　方孜毓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许言，她可没兴趣和她打招呼。真不该睡懒觉，怎么就让许诺带着悠悠出来了呢？
　　“Colorfully？”穿着白大褂的的连晴接到孜毓的电话，马上赶了过来。从她怀里把悠悠抱过来，查看了一下，“过敏了，给配药了吗？”看到许言连连点头，对着孜毓说，“没事的，不要太紧张了好吗？放松点。”
　　路过的病人有认识连晴的，一一打招呼，她看几个人杵着也不好，拉着孜毓，“不要太紧张了，以后多注意点就好了。悠悠很乖，对不对，”对着怀里的小人儿一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悠悠马上对孜毓说，我很好，妈咪。说的是英文。小孩子大概也看出妈妈对姐姐的不友好的表情了，想帮着说几句。可瞧着孜毓阴沉的脸，有些胆怯。
　　“再板着脸，当心孩子和你不亲。”连晴摸摸悠悠的小脑袋，开玩笑。
　　吴俊兰认识连晴，她可是全城热门的脑外科新秀，一直想认识她来着，“连医生。”
　　连晴看着眼前的人，“有事？”
　　景夕看着吴俊兰，敢叫不敢说的，“我们是郭骏的朋友，想问他现在情况如何？我们刚从里面出来。”
　　“手术很成功，放心吧。”郭骏是连晴的病人，刚动的大手术，幸好医治的及时。
　　许言见是景夕，有些不自然的松开拉着许诺的手，对景夕一点头。
　　孜毓满脑子都想着临走前，Sarah说的话，colorfully，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照顾好孩子？悠悠那么小，那么敏感。我会等着你回来的。她把画廊，投资公司，一切名下的财产都留给了Sarah，她只带回了悠悠。她不想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情愿孤独着，也不愿凑合着。她知道，自己一直是个孤独者，是个loser。
　　“怎么了？又想什么呢？”连晴拉了她一下。
　　“Sunny，我是不是错了，我不该带悠悠离开那个环境，让她跟着我回国。”
　　看出她的低落，又碍于这里人多，连晴握了她一下，用挺低的声音说，不要想太多，都回来了。这里有亲人，也有我，不是吗？
　　“Sarah明明照顾的悠悠很好，是我太自私了。”
　　“好了，Sarah已经是过去了，你也可以把悠悠照顾的很好，别多想了。小孩子生个病什么的，是常有的事情。不要太紧张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悠悠对海鲜过敏，我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
　　“你再说我就要生气了，好了，你先带孩子回去，我晚点去找你，记住不要关机，不要让我找不到你。”连晴把她送出去，又拉着许诺。“许诺，帮我照顾你小姨。”
　　许诺点头。
　　“有空多陪陪你小姨，她有点情绪病的，不要和她计较。她很在乎悠悠，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你多帮忙。下午就陪着她逛逛公园吧，我下了班去找你们。”连晴一直把自己当做孜毓的守护神，可惜，孜毓眼里的自己，永远是可信赖的朋友。
　　许诺点头，留了手机号码给她，“有空打我电话吧。”
　　小姨以前是个画家，十足的文艺青年，浪漫，充满了幻想。年纪轻轻的就环游世界，她从母亲的遗物中看到过一本相册，里面收藏着很多的明信片。小姨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寄一张明信片给妈妈，妈妈细心的收进了相册。她是什么时候定居在荷兰的？大概是母亲去世之后吧，她已经有点想不起了。

　　想吃海鲜的是许言，许诺带着悠悠和她就去了。没想到精贵的悠悠，还会对海鲜过敏，饭都没吃完，就把人送进了医院。早上带悠悠出来的时候，还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孩子的，一会功夫就把人照顾进了医院。看小姨紧张的样子，许诺挺内疚的。以前，千万要问清了她的生活习惯呀。
　　“好了，不要担心咯。悠悠没事的。”许诺拍拍许言的肩膀。走到车子边上开了门。
　　有两个车，许诺担心小姨的情绪开车不合适，问许言，“你开车没问题吧？”
　　许言点头，接了钥匙。
　　“你把我车开回家吧，明天开着去上班，我中午找你吃饭去。这会，我得陪陪小姨，对不起啦。”刚才连晴的话，她可记得呢。

　　“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吴俊兰伸手在景夕面前晃了一下，“刚才的是方孜毓吧？消失那么久，居然是结婚生孩子去了。”她们好像是哪一届的校友，忘了。谁去记住方孜毓这个怪咖呀，怪异行径和名声一样出名。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居然没多大的变化，漂亮依旧，臭脾气也照样。看见她，招呼也不打一个。学妹难道就不是人？可以眼不见？
　　“俊兰，你觉得奇怪吗？”景夕转头看着她。
　　“哪里奇怪？”
　　“孩子生病，爸爸为什么不来？”而且，她根本没听说过方孜毓有结婚。
　　“可能，工作比较忙吧。你知道的，她那人那么奢侈，做她的男人不累死才怪。”读书的时候就浑身名牌，长大了还得了。吴俊兰心里的方孜毓就是可恨的有产阶级，眼睛长在脑门上。
　　景夕不置可否。启动了车子，她下午还有事呢。顺便给弟弟打了电话，问他大周末的也不和言言去约会，当心被撬了墙角。刚才言言看见自己的那一眼，有点躲闪的味道。让景夕不得不往坏的地方去想。还有许诺看自己防备，又带点厌恶的样子，真不知道自己哪得罪他了。不过景逸说，许诺就是这样一个人，看得惯的人极少。看不惯的，就是那副表情，她看自己也不爽的。

　　“悠悠睡着了？”许诺看着后排端坐着的小姨，悠悠枕在她腿上，似乎睡着了。今天也把自己吓坏了。大螃蟹上来一会会，才吃了几口而已，言言就指着悠悠说，你看悠悠脸上是怎么了？许诺细瞧了一下，像是过敏，赶紧放下筷子，带去医院了。想到这里，她赶紧给许言发个信息，让她记得再去吃点东西，别饿着了。不用回短信，开车呢，
　　“恩。”方孜毓看向车窗外，反复寻思着Sarah的话，我会等着你的。她当时怎么回答来着，谢谢，我想不需要。给了她一个优雅的转身，就上了飞机。现在，她真的有些后悔。看着孩子熟睡的脸庞，自己真的没有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为什么你要来到这个世界呢？
　　当时，她也是随口一说而已，要有个孩子该多好呀。Sarah马上回应她，说，Colorfully，我替你生一个宝宝吧？她是想着有了宝宝，或许可以拴住孜毓一颗飘荡的心。作为情人，Colorfully堪称完美，总是给她制造浪漫，给她惊喜。家里塞满了各式各样她送的礼物，哪一件不贵重？可总不是那么个味道。她还是觉得Colorfully太飘忽了，抓不住。看着她诚恳的样子，方孜毓居然点头了。她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孩子，现在有人愿意替自己生，自然是最好的。生孩子太痛苦，看着姐姐把诺诺带到这个世界上，全心全意的呵护着，她其实很羡慕。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一颗精子，一颗卵子就可以制造一个生命，在听到她提议的时候，孜毓心动了。于是，Sarah热火朝天的展开了她的日程，先锻炼身体，寻找着合适的精子，每天让自己心情好好的，找了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在孜毓的陪同下去做了人工授精。
　　起先，孜毓也想着有了孩子，或许自己会有点责任心，说不定也可以在荷兰真的扎根。可并不是那样一回事，孩子哭，她嫌烦，孩子粘她，她也嫌烦。她知道这样的心里是不对的，还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她太紧张了，可能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是呀，她哪里准备了？一直都是Sarah在准备着，她在旁看着。可是，当她真的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还是十分喜悦的。她很感谢Sarah帮她带了这个小生命到这世上。其实，她很怕自己做不好一个妈妈，事实也是如此。她失败极了。就像她的画，没有灵魂一样。她在面对孩子的时候，也是没有灵魂的。
　　“还没吃饭吧？先去吃点东西。”
　　“先回酒店吧，给悠悠擦药先。”
　　许诺把车子开回酒店，抱了孩子回房间。屋子里乱糟糟的，果真是艺术家的家呀。
　　小孩子回到熟悉的环境，开始活络起来，许诺看着她在屋子里跑跳着，笑着说，“她应该比较喜欢大自然才对，待会擦完药，我们带她去外面走走？”
　　孜毓挽起袖子，拿出那一袋子药，看着头疼，比拿画笔调颜料，麻烦多了。
　　“我来吧，刚才医生都和我交代过了。”许诺从她手里拿过一管药膏，“悠悠，过来，我们擦完药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还真听话，屁颠屁颠的跑到许诺边上，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许诺把她弄进医院。小孩子就是好傻好天真。
　　擦完外敷的药，许诺让悠悠坐着先不许动，不然不给她吃好吃的。她也乖乖的，看着听话极了。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悠悠盯着许诺，像是有话说的样子。
　　许诺在她隔壁坐下，“肚子饿吗？”看她点头，然后又摇头，许诺糊涂了。
　　“姐姐，你能不能让妈咪别讨厌我呀？”还是英文，可能孩子还以为自己在国外呢，交流一律用英文。非得强调自己是外国妞呀？
　　“怎么会，妈咪多紧张你呀，怎么会讨厌你？”她小姨是有情绪病，想当年自己小时候貌似还遭她讨厌过呢。希望这遭遇可别在她亲闺女身上再发生了。闹不懂艺术家的心，是怎么回事。
　　“可是，”悠悠手指扭着小裙子，搅呀搅的，“她都不和我说话，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怎么会，是姐姐不该带你去吃海鲜，妈咪那是姐姐的气呢。”
　　好无辜的小孩，许诺忍不住想去亲她，可她脸上都擦了药，只好轻轻的捏了她肉嘟嘟的小脸，“悠悠是最可爱的小孩，妈咪疼你都来不及呢，怎么会讨厌你。”
　　看到她将信将疑的眼神，许诺假装生气，看见她马上眼泪汪汪的，这可怎么办呢？转个身看见她小姨居然在喝红酒了，饭都没吃呢。不由得想到在医院的时候，她和连医生的对话，她也知道自己连自己都无法照顾好啊？她这漂亮的小姨，该托给谁照顾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