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周追

13、暧昧

　　江烨一身红焰球服肩宽体直站在卡座旁，身后是红灯酒绿，震耳欲聋的电音和群魔乱舞。
　　他这人吊儿郎当惯了，只要回到属于他的地方浑身都是痞气劲儿，和这里很容易融为一体，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站在哪都是有光，光影游离在他身上，成为了星光中那颗耀星，碎发下半垂的眸子如刀锋一样凌厉地盯着她。
　　叶染看得眼都直了：“江烨……”
　　江烨眼神从她身上收回来，转身离开。
　　叶染下意识追出去。

　　“叶子，单一峥刚跟我说好像看到烨队来……”柯伊满头大汗从某个卡座跑回来，扯着嗓子着急对她说。
　　还没来得及说完，看到迎面而来沉着脸的江烨，她身形一滞，手微微一紧，瞳孔震惊吓得哑声。
　　江烨视线在她身上淡淡地略过一眼，直径离开。

　　柯伊整个人都炸了，手都是抖的：“这……”
　　叶染管不了那么多，也越过她追出去。
　　江烨腿长走得快，叶染抛开人群出来时他已经不见人影了，在附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正要打开微信找人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到了身后隐秘树丛中。

　　“啊！”叶染下意识尖叫。
　　挣扎之际闻到一股熟悉的烟草味，她怔了一下，手腕处的疼痛再次让她挣扎。
　　奈何对方不放，恨不得活生生掐断她手腕，垂在半空中的两只手争执不休，同款的Apple Watch因抬起而亮屏，漆黑的夜空下一道微光闪烁在两人脸上，清楚看到对方的眉目。
　　相比方才刀锋般的犀利目光，江烨此刻冷淡到没有一丝温度，明明没有杀伤力却足足能杀死她，偏偏叶染执呦的目光和他对峙，扯个嗓子撒野：“你最好把它捏断，我画也不用交！”
　　江烨眸眼微眯，唇齿一字一顿挤出：“满足你。”

　　说着手上的力度越来越重，叶染以为刚才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还有让他发挥的空间。
　　疼痛转成一丝一钻的刺痛，像一股强烈的电流直刺她身体每一处，所有神经被唤醒，密密麻麻的刺痛麻到她腿根，身子不由弯曲......
　　她手腕因为过度劳损有关节炎，江烨轻而易举抓住她弱点。
　　叶染疼得直咬唇，也不求饶仇恨般的眼神与他对峙。

　　慢慢地她清楚感受到自己后背直冒细汗，呼吸都跟着紧促，固执不放的牙唇痛到分离，脸色煞白，神色痛苦狰狞，轻颤求饶：“疼——疼——！”
　　江烨眼睁睁看着她红唇溢出那一抹红，无动于衷。

　　“卧槽？！不错啊。”
　　游尧和张新在刚在附近吃完饭出来听到这边有动静，还啧啧称赞，哪位兄弟超常发挥，在这小树林就搞起来。
　　直到尖叫声越来越近，声线越来越熟悉，他们开始质疑。
　　“江烨，你有病！”
　　一道破喊，使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连忙跑过去。

　　就在转角处便见到争执不休的俩人，江烨完全没有以往叶染犯错时生气的样子，这次是恨不得要把人给活生生弄死在他手上的节奏。
　　江烨像是真的有病，听不到叶染痛苦的尖叫声，又或者是听到了，她越反抗越跟他犟，手上的动作越大。
　　黑暗中，张新在都能看到叶染的手从充红到充白，和叶染脸一样。
　　他瞳孔不由自主震了一下，连忙跑过去，使了很大劲儿才挣脱开她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听见江烨的声音。

　　“退队。”
　　江烨阴翳的眼神盯着叶染。
　　闻此，三人神色一凛。
　　退队？就算是世界末日了都不会出现在他们身上的一个词。
　　三人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张新在低吼：“干什么？！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游尧发现这次问题严重，下意识把叶染拉到自己身后护着，挡着他杀人般的眼神：“挨，不带说气话的。”

　　刚还和他斗智斗勇的叶染，有了靠山又或者是因为疼痛难忍，又或是江烨那句话，不可抑制地睫毛微颤后一滴泪落了下来……
　　下一秒，眼泪不受控制哗哗落下……
　　慢慢地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喘下气。

　　江烨无动于衷，剑眼盯着游尧身后的叶染一刻不放。
　　在这一刻，叶染才开始怕他，猩红的双眸躲他，指尖紧紧扯着游尧衣角往他身后胆怯地微挪脚步。
　　感受到她全身在抖的游尧，去碰她手默默安慰她……
　　“放开。”
　　”刚碰到听到江烨冷淡的声音。
　　游尧动作顿住。
　　他一出声，叶染哭得越急，呛到自己：“咳咳咳咳……”
　　张新在连忙去拍她背：“你吓她干嘛？！”

　　“你问问她干嘛了？！”江烨税利冰冷的眸子看向他们，怒火越过眉梢一字一顿：“我在教训人关你们什么屁事？！”
　　“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
　　也就一句话的时间他又把眼神放在了叶染身上。

　　张新在看叶染哭得蹲在地上，脾气也跟着起来，猛地站起来吼道：“是，你是队长！你要么就给下处罚，老子一句怨言没有，你他妈现在算什么？”
　　退队？
　　吓唬谁呢？！
　　谁他妈允许？！
　　当然这话张新在不敢造次说出来，生怕江烨一气之下真这么干了。
　　“行啊，你这么喜欢，满足你。”江烨连眼神都不给他，理应了那句专治各种不服：“负重一公里。”

　　“老子又不是跑不起！”
　　“加一百俯卧撑。”
　　顶撞的结果就是加负。
　　“放心！就算死了也一个不少！”
　　“少一毫米少一个，给我滚！”
　　“喂！”
　　游尧看着两人争执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下一秒要干起来一样，蓦地过去推开他们，脸上动怒了质问：“干什么？！”

　　“呕──！”
　　叶染看着两人前所未有要打起来的架子，情绪波动越来越大，蹲在地上直接呕吐起来。
　　胃里翻天覆地，一整晚喝的那么点酒水，吃的那些小吃全吐了出来。
　　张新在蓦地弯下腰去帮她顺背…心里一阵怜悯。
　　“呕──！”
　　好不容易吐完又开始一阵又一阵干呕。

　　游尧看着她干呕得厉害，嗓子眼都要吐出来的样子，不忍心再看，视线不由自主落到江烨身上，才发现他眼眶都是红的，细长的双眉沉蹙，紧咬着牙槽……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最不好受的应该是他吧。
　　叶染觉得自己要死了，双手抵在胸前抱着自己跳跃颇大的心脏，发泄情绪的哭声变成了干呕后的难受哽咽。

　　听见她直摇头的哽咽：“我不要烨队了……”
　　“啊呜呜呜……我不要烨……呕……”话还没说完，她又一阵犯恶心。
　　张新在看她不停的干呕，又吐不出什么东西，干着急：“这是咋了！”
　　“挨，手有点烫啊……”张新在去碰她手才发现她不对劲。
　　“我不要烨队了……”
　　“我不要烨队了……”

　　叶染嘴边还在念叨着，哭得眼睛发红发肿，珍珠大得泪珠还挂在她长又弯的睫毛上，玻璃唇异常的红，带了一丝鲜血欲滴。
　　长发凌乱不堪，额角几捋湿润发丝还贴着脸，小小一只蹲在哪，显得格外弱小无助，一阵风吹过，九、十月的天不冷，却看到她因为哭过拢了拢肩膀抱着颤抖不已的自己。
　　有一种狼狈的凄惨感。
　　在那一刻，才真正意识到那句话：长得好看的人哭起来都是美的。
　　即使做了天大的错事，有一瞬间会觉得能轻而易举惹人怜爱，让人原谅。

　　叶染这次是真的哭了，并不是以往那种为了得到他人庇护装模作样的哭闹，哭得根本止不住，嘴里还是念叨着那句话，像是铁了心的真的不要江烨。
　　她哭得越来越激动，惹旁边的张新在红了眼：“没事儿，崽哥护你，别哭了……”
　　张新在越说话安慰，适得其反，叶染哭得越大声，甚至后面还反抗他的触碰，开始发脾气一把推拉他：“走开！”

　　江烨沉默了片刻，走过去把人一把拉了起来抱在怀里，声线硬邦邦的，明显还在气：“再哭就要去医院了。”
　　叶染没有发烧，只是情绪波动太大引起的应激反应预热罢了。
　　叶染在他怀里哭，身子颤抖得厉害。

　　江烨心疼得哑口无言，一只手抚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安抚她。
　　奶奶说得没错，他说话不着边际，特别对于叶染，总是太过了，太重了。
　　叶染性子他太了解了，不用极端的行为去制止她，根本不管用。
　　从那天后他开始更加寸步不离的看管叶染，为了让她戒烟，共享位置也是他要求的，因为他不确定那晚看到的那一幕是不是初犯，是不是第一次，叶染什么时候认识的单一峥，和他去过多少次酒吧都是不定数。
　　以为这一切都能截止，却没想到事情越来越发酵，叶染开始反逆。

　　染头是她的第一步。
　　在学校露脐露腰是她的第二步。
　　公然挑衅校学生会规章是她的第三步。
　　和他暗流涌动的争执斗志是她的第四步。
　　退校学生会是她的第五步。
　　躲着他再次抽烟是她的第六步。
　　现在身上的烟酒味是她的第七步。
　　短短的时间内持续加快的变化，他再不放手，就会有接下来的第八步，第九步，第十步……

　　甚至到最后他问她还会有多少步？
　　她说十八万里路。
　　他赌不起了。
　　叶染在一点点偏离他手心的时候他就赌不起了。

　　虽然他非常清楚的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她，他怎么可能不了解她，她就是这么一个“坏”小孩，她并不是别人口中的文静乖巧。
　　所以他又开始慢慢放了，共享位置取消了，打算温水煮青蛙钓着，时放时紧，收放自如回归与以往。
　　俩人以前也有时不时短时间位置共享的时候，汇报位置的时候，今天他取消长期共享后，问她在那，发个定位给他，她都没理会。
　　他前段时间顾着陪叶染堆了不少事，今天又是生日事情多，就索性去处理了。

　　本想着今天直接让张新在把人接回家，叶染却整天叛逆着他，位置不发信息不回，没办法只能放学去学校逮人，看这小鬼搞什么幺蛾子，结果人是在学校出来的，以至于他以为她手表坏了，去看，却完好无损的在他眼前……
　　气得他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