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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狩猎(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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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各处的篝火形成一簇簇的光,照亮了整个平原的半空,一张张矮小的凳子围着篝火堆,形成了一个大圆圈,一个个三叉木架架在篝火堆上,架上烤着的正是今日收获满满的猎物,烤至成熟时,浓郁而焦香的气味飘香四溢。
安定在其中一个篝火堆前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很快,左右便坐上了一人,从炎在右,江任之在左,两人像夹着一块肉似的特意靠紧他,不禁摸了一额汗珠,希望两人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闹出什么事才好。
开膛野猪的香气扑鼻而来,安定有些馋了,担忧了一整天,没好好吃饭,现在肚子早已在打空鼓。负责烤野猪的士兵正不紧不慢地割肉分食,期间不断有新的人加入他们的篝火围坐在一起,许青便是其中一个。
许青在附近的帐篷呆了好一会儿,等篝火堆上的人坐得七七八八,他便假装有意无意地走过来,瞧见安定,上前便是一番赞美,夸其长得俊美,是世间少见的美男子,夸得连安定也怪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让他先行坐下。许青一屁股坐在江任之旁边的位置,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挪动凳子,好靠近江任之一些。
士兵将从野猪割下的肉分至各人手中,众人尝了一口,纷纷叫好。
江留自皇帝那儿走了过来,路过看见儿子同安定依旧相谈甚欢,他看着有些恼怒这个不中听的儿子,正要上前教训一番。此时,他看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元克将军的副将许青,许青与儿子靠得十分的亲近,他心里疑惑着,便喊了一声江任之。
江任之听见身后有人喊他,扭头一看,怔了怔,旋即站了起来走到他爹的跟前,两父子低头耳语,其他人什么也听不见。等江任之重新回到位置上,他脸色有些难看。
安定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江任之牵强一笑而过,其他人也不好再多问些什么。
从炎将肉如数全部倒在安定的盘子里,还叮嘱安定不要浪费食物。
许青见状,瞧见江任之盘子里的肉剩下不多,于是故意声称自己吃得不多,但不愿意浪费,未等其他人张嘴索要,他便直接将肉分给了江任之。
在场所有人包括安定在内,都不禁替许青捏了一把汗。对江任之有所耳闻的人都应该知道,江任之平素不好与人有过多的身体接触,更别说是入嘴的食物。传闻有人曾将自己盘中肉分在江任之的盘子后,江任之直接将那人的手给废了。
有人害怕会祸及池鱼,连忙找了借口捧着盘子慌忙逃离,篝火堆一下子少了一大半的人,剩下的不是吓得双脚发麻跑不动的,就是像安定一样坐观其变。
只见江任之扭头,侧着脑袋,看了一眼有些傻气的许青,他拿起手上的筷子,将许青刚才倒在他盘中的肉夹起来,面无表情,一口一口地吃掉,仿如嚼蜡。
安定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其他人看得更是目瞪口呆,那个厌恶别人食物得江任之,居然对许青得食物却之不恭,非但没有黑脸,反而全盘扫光。
别说安定,就连从炎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脑子一时转不过来,直愣愣地看着江任之吃干抹净。他认识的江任之怎么会吃别人的食物?难不成是刚才那场巫师祈祷之舞不小心招来了鬼怪,而且附在江任之体内?
咕噜一声,所有人不禁吞了吞口水,或许是篝火的火势有些猛烈,或许是被刚才一幕吓着了,鬓角上的汗珠已经低落至下巴,忘记擦拭。
全场唯独许青一人乐在其中,没想到他崇拜的偶像将他贡献的食物一扫而光,相当的给面子,他乐着说道:“江公子,在下见识过您的骑射技艺,能否教我一二?”
江任之没有拒绝,直接点头答应,放下盘子,没有回头地起身离开,许青屁颠屁颠地跟上,丢下了一群满脸疑惑的人。
从炎与安定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也探不出个究竟,只能低头继续一边啃着早已凉透了的野猪肉,一边回想刚才神奇的一幕。难不成许青同江任之是有亲属关系?远房表哥表弟,还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亦或者是曾经是战场上有救命之恩的生死队友?如若不然,江任之怎会听从许青的话……
酒肉饱饭过后,大伙各自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休憩准备就寝,原本热闹的草原,在深夜里渐渐归于平静之中。
安定喝了一些小酒,脸上及脖子上爬满了绯红,脚步有些轻浮,不觉间已经在自己帐篷里的榻上躺下,浑身松软无力,酒意上来了,嘴巴碎碎念念的不知说了些什么。
从炎无声跟在其身后,见四下无人注意到他,他便撩起帘子溜进安定的帐篷中,转身将帘子封上,外人进不得,里面的人也出不得。
他走到安定的榻边上,静静地在一旁欣赏鲜有喝醉了的安定,眉峰挺拔,睫毛修长,红唇欲滴,一呼一吸都是这般的好看。他伸出手指指尖,轻轻地在安定一边脸颊上戳了戳,质地十分的柔软,让人恨不得要进行一番揉捏。
今夜无人打扰,便是下手的好机会。
他将沾着酒气的安定翻身,面朝天,殷红的两颊让从炎看得有些出神。见过无数俊男美女,走遍大江南北,若说这世上还有其他人比安定更俊美,他自是不信的。再看看那娇嫩的双唇,从炎不禁吞了吞口水,喉咙发热得很,胸口起伏也比往常的要大,他身体往安定一靠,双唇快要压在安定的双唇。
此刻,从炎体内似有猛兽要冲出一般,内心情绪激动澎湃,血脉沸腾,他甚至想要立马撕了安定的衣裳来一场真正的云雨之乐!
醉意朦胧之际,安定只觉上方有股气息喷在他脸上,越来越靠近,安定眉头紧皱,双手不断挥动试图要拨开那股气息,然后那股气息依旧缠绕不休,最终,安定不情愿地睁开满是醉意的双眼,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扰他好梦。
上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因醉意未清,双眼视线仍旧有些模糊,看不清是什么人,安定只好拼命大喊:“放开我!放开我!救命——救”
从炎连忙捂住安定的嘴巴,另一只手则是紧紧地箍着安定两手的手腕,令其动弹不得,他连忙说道:“是我,从炎。”
安定闭眼后再次睁眼,这回看得清楚,大惊失色地道:“是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从炎两眼左闪右避的,别过脸,声音细如蚊子地回应道:“……我,我只是看你睡了没……”
“混蛋!”安定大吼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额头撞上额头。从炎始料未及,硬生生吃了一记,疼得他当场撒手,捂住起了个包的额头。
安定趁机推开从炎,一脚踢向从炎的肚子,被踹了一脚的从炎直接滚到地上,捂着肚子翻滚。
从炎一辈子英明,全毁在这一吻上,他未曾料到这一吻会让他吃了一个狗趴泥,“哎哟……疼死我了。”
安定坐了起来,面带怒意,眼冒火星地瞪着从炎,因为喝醉的缘故,说话声仍旧是带着懒懒的口音,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正要向丈夫讨公道,他指着地上抱腹的从炎,“你趴在我身上是要做干什么?!”
从炎捂着肚子,抬起头,面色痛苦而带着委屈,“……我只是来瞧瞧你是不是睡着了而已。”
“你——你真的只是看我睡着了没?”安定被这话堵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随着酒后劲上来,身体不似刚才那般好力气,他伸手撑着身体,有些困意,但不敢再随意睡去,“你,你不该这样,我以为你——”
“以为什么?”
安定心里暗道,以为你要讨我便宜罢了,“你怎么不回自己的帐篷里。”
从炎委屈巴巴地不肯从地上爬起来,“我走不动了。”
“我不过才踢了你一脚,你别装。”
从炎道:“哎哟,你有所不知,今日深林射猎,那江任之故意给我使绊子,往我身上不断射箭,我左闪右避的,虽逃了九箭,却躲不过一箭,到现在还流着血,不信,你看。”他将裤腿撩起,一个犹如巴掌大小的红色血印出现在裤腿上。
安定看完吓得不禁捂住嘴巴,产生了愧疚之心,“你,你怎么不早说……否则我不会——”不会给你一脚的。
不知是不是蜡烛灯光减弱,从炎脸色有些惨白,看起来少了平日威武神态,让人多了几分同情与怜惜,他说道:“还不是因为怕你说我矫情,不过小伤尔尔,让你看我笑话,我只好藏着不说。如今事发,还要挨骂被你踢了一脚,现在伤口是愈发的疼了。”
安定怔了一会,嘴巴不再如利剑般说话,怒气也减退了几分,“我又不是什么吃人野兽,你怕我作甚……”
原来是一场误会。他又看了一眼从炎渗血的裤腿,起身喝了一口醒神茶,振作了一下精神,他弯腰伸手扶起从炎,“你坐这儿,我去替你拿药。”
从炎一听,心下自然不肯,这良好时辰时机,可不能被打扰了,他连忙拉着安定扶着他的手说道:“不用,不用,区区小伤,不足挂齿,我在这里休息片刻就好。”
安定一脸认真,“这哪里是小伤,万一染了恶疾,后果不堪设想。”
从炎见眼下无法劝说安定,而此时,帐篷一个角落出现一只小东西,他心生一计,立刻大叫起来,顿时吓坏了安定,安定转身问怎么回事,从炎战战兢兢地抓住安定的手臂,他指着地上正在爬来爬去的昆虫,惊叫道:“有、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