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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受伤 ...

  •   恢复神智时,苏钰发现自已似乎躺在床榻上,头还有些发晕,不知昏睡了多久。
      “王妃醒了,刘御医您快瞧瞧!”梅儿焦急地请御医瞧病。
      刘御医把了脉,对宁管家说道,“王妃受了风寒,再加上眼睛余毒未清,最近需好好休养。臣倒是有一法子帮助排毒,但不知王妃是否愿意一试?虽不能尽快复明,但总归有些好处。”
      听到复明,苏钰便心动了,眼下她最想去找子舒哥问清楚,他是否即将大婚,这样她也可以死心,待拿到和离书后,便去闯荡江湖。
      “刘御医,还请开方,我愿意一试。”苏钰坚定的说道。
      “是,王妃,我为您开的方子,乃是以药泡澡,需每日坚持方可见效。”
      “谢谢御医。”
      送走刘御医后,屋内只剩下王爷王妃和二人的侍卫侍女。
      五王爷坐在床边,对着苏钰嘀咕着,“小钰,方才你落水了,我好害怕,我怕你会变成我这样。”
      “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远离是非,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我有时候还羡慕你呢。”苏钰嘴上这样哄着他,心里确实也这样想,当一个无忧无虑的王爷,远离皇位之争,落得个清静自在。
      “你撒谎,他们都说我是傻子,暗地里都在取笑我!”五王爷委屈的说着。
      苏钰的手从被子里伸出,顺着床沿一点点覆上王爷温暖的手背。
      “他们取笑你,是因为他们羡慕你。羡慕你傻人有傻福,享有常人此生都求不来的锦衣玉食。他们做不到的事情,得不到的物件,你轻轻松松就可以得到,自然不服气,又不能把你怎么样,只能取笑你。只要不看轻自己,旁人的取笑就无法伤害你。”
      只要不看轻自己,旁人的取笑就无法伤害你。那时她被关在柴房,子舒哥偷偷来看她时,就是这么宽慰她的。他还说,总有一天,她可以凭自己的力量离开这个狰狞的苏府,做回自己。

      这番话像一阵风,轻轻的吹进五王爷心里。
      “王爷,您在想什么呢?”初一不解。
      “没想什么,只是觉得王妃似乎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您不是怀疑她是苏将军的奸细吗?而且……今天王妃跌进池塘里,多半是因为听见了张大人要娶亲的事情……”初一说着心中的疑惑,把五王爷又拉回现实。
      “你说的没错,王妃和张子舒的关系定是不一般,还需细查。你平时盯着王妃,看看她到底在谋划什么。”
      “是,王爷!”

      寝室内,苏钰坐在木桶内以药沐浴,周身出了一身汗,感觉头晕的症状稍微好转。
      “王妃,您今日是怎么了?梅儿很担心。”梅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我只是走路不小心掉进池塘。”苏钰有点心虚。
      “王妃,您别瞒我,您之前还想着浪迹天涯,今日掉进池塘里都不挣扎的,您要是有什么事情想不开,梅儿可以为您分忧的!”梅儿的声音开始打颤……
      “梅儿,我……丫鬟们说子舒哥要娶亲了……”木桶内热气翻腾,苏钰感到脸上湿润润的。
      “王妃……张公子就是您的意中人?”
      苏钰沉默片刻,“其实我也有自知之明,自己已经嫁人,不敢奢求他的爱慕,本就知道最坏的结果,我以为自己都准备好了。可真听到他要娶亲的消息,就忍不住的难受……”情到深处,苏钰已开始哽咽。
      自苏钰有记忆以来,她、娘亲和梅儿,三人在苏府相依为命。娘亲死后,苏梅年岁比她小,却处处照顾她、护着她,她早已把梅儿当做亲人。在梅儿的追问下,苏钰原本绷紧的弦悉数断掉,主仆二人相拥而泣……
      “王妃,既是如此,您就早点断了念想吧。您之前不是说要和我一起走遍万里山河吗,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闯荡江湖好不好?天下好儿郎多的是,说不定能碰到您的有缘之人呢。”梅儿也是带着哭腔,安慰着苏钰。

      夜里,苏钰一想到子舒哥即将娶亲,就怎么也睡不着。
      “小钰,你睡了吗?”五王爷轻声问道。
      “还没,我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不如你再给我讲个故事吧!”
      苏钰沉默了一会,便开始讲故事。
      “从前,有一名叫小桃的女子。她自小不受家里长辈宠爱,亲生母亲在她年幼时便离世。父亲常年在外,后母和长姐时常欺负她。一日,长姐诬陷她偷取了自己十分珍贵的发钗,后母威胁她要么归还那支发钗,要么当掉母亲的遗物换取银两,让长姐重新买一支。”
      “她没有偷窃,如何归还?”五王爷好奇道。
      “母女二人诚心为难小桃,她不肯当掉母亲的遗物,被罚在柴房里反思。”
      “柴房?听说柴房里有老鼠。她肯定很害怕。”
      “第一天夜里,她隐隐听见老鼠的窸窣声,一整夜都是半梦半醒,一会梦到自己被老鼠咬,一会梦到母亲来接她。”
      “那她向后母低头了吗?”
      “她性子倔,不肯低头。”
      “后来呢?”
      “夜晚湿气重,她发了烧,后母不愿意找大夫为她医治。第二天夜里,长姐故意找人扮鬼吓她,她被吓得一连几天都说不出话,烧的更厉害了。“
      “啊?那她成哑巴了吗?”五王爷听的津津有味。
      “远行的父亲即将回府,后母和长姐害怕父亲回来后怪罪,便暂时放过了她。大夫说她是惊吓过度,过段时日便可好。”
      “后来她恢复了吗?”
      “恢复了,但是她却不再说话。”
      “为什么她不肯说话?”
      “她心中有恨,也不齿于和世间的魑魅魍魉说话,便不想说话了。”
      “她成了哑巴?”
      “也不是,后来她又愿意说话了,只是治好她的不是大夫,而是一位少年。”
      “什么样的少年?”
      “活泼风趣又心胸开阔的少年。自从遇见他,小桃便觉得黑夜里有了光。”
      “可他不是大夫,如何救的小桃?”

      苏钰恍惚间回到7年前的那个春天,那时她说话已恢复正常,但不愿开口说话,她懒得与那些虚伪的人争口舌,就算父亲叫来她说话,她也只字不言。她和梅儿相依为命,只一个眼神,梅儿便知道她的意思,所以她觉得开口也是多余。
      某日,她在院内放风筝,看着被手中线束缚的风筝,就好像看着自己,一只栖身在苏府的小麻雀,想要飞出去却被一张无形的网困住。
      苏钰想的出神,没注意到长姐踩了她的裙摆,向前一步便摔倒在地。长姐口出恶言,讥讽相加,这一幕正好被随父亲来访的张子舒看见。
      “谁都道苏家长女知书达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张子舒一步步走近二人。
      苏言卿以为张子舒是真心在夸赞自己,还回了句“谬赞。”
      “的确是谬赞,正道是‘一根针眼穿不过,两寸鸡肠堵九分’,这句恐怕更称小姐你。”
      苏言卿没想到这张子舒竟如此贬低她,气的心肝疼,碍于他父亲是丞相,和父亲同朝为官,势力不相上下,她也不好发作,只好悻悻地走了。
      “你没事吧?”张子舒向苏钰伸出手。
      苏钰摇头,拉着梅儿的手起了身,拍了拍梅儿的肩膀,又指了指树上的风筝,示意她去捡。
      “听说你是个哑巴?”张子舒继续问道。
      苏钰估计这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一开口就想揭她的伤疤,便故意不理睬他。
      “但我不信。我看的出来,你只是不想说话。”
      苏钰不语。
      “我第一次来贵府,二小姐不给我介绍介绍吗?”
      苏钰不语。
      “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说话了吗?”
      苏钰不语。
      “你不说话不会觉得难受吗?”
      苏钰不语。
      张子舒不甘心,给她做了个滑稽的嘴脸,结果苏钰仍是木讷的表情,更是觉得这人真是烦得很。
      张子舒沉默了会,继续问道,“你打算被她们欺负一辈子?”
      这句戳到了苏钰的痛处,她暗暗咬紧了牙关,仍旧一言不发。
      “如果你不说话,蒙冤时如何为自己辩解?”
      苏钰不语。
      “如果你不说话,日后遇到喜欢的郎君如何表明心意?”
      张子舒越说越离谱,苏钰更不想搭理他,干脆转身回屋,留下张子舒在原地纳闷。
      “喂,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谢谢张公子方才替小姐解围,现下小姐定是心灰意冷,所以才不愿说话,我相信过些时日就好了,还请公子不要再刺激小姐了。”梅儿向张子舒解释道。
      “照你这么说,你家小姐心情好了,可能就说话了?”张子舒打探道。
      “可能……是吧。”梅儿犹豫了,她心里也没谱。
      “那你家小姐喜欢什么?”
      “这个……”
      “你不希望你家小姐早日恢复吗?”
      “当然不是!”
      “那就告诉我嘛!”
      梅儿看着张子舒十分上心的样子,隐隐觉得有点担心。
      “你放心,我没有恶意,否则方才也不会为你家小姐解围了。”张子舒解释道。
      “那好吧。我且说与你听。”梅儿便悄悄与张子舒耳语起来。

      次日,苏钰在风筝上作画,梅儿神神秘秘地提着一个蒙着黑布的箱子过来。
      “小姐,张公子送给你的,快打开看看!”
      苏钰觉得这张公子真讨厌,干嘛一直缠着她。她作了手势让梅儿还回去,却听到一声“呜呜”声,好像是什么动物悲戚的声音。
      最后她还是打开了箱子,竟是一只蠢萌的小狗。小狗无辜的眼神看向苏钰时,她的心都要融化了。当下便抱起小狗,在怀里抚摸着。
      小狗的毛发软软的,苏钰一连几天都爱不释手,在院里逗弄着小狗,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梅儿偷偷将此事告诉张子舒,二人都觉得苏钰快要恢复了。
      可是好景不长,偷偷养小狗的事情还是被后母和长姐知道了。后母尤其不喜欢这类毛茸茸的玩意,便故意来苏钰院中找她麻烦,那么可爱的一只小狗,给了苏钰许久未得的快乐,却活活的被后母一脚踢死了。那狗片刻苟延残喘后,便咽了气……
      苏钰呆住了,心中最后一片柔软也被后母踢得粉碎,她声嘶力竭的抗拒着,却无用……
      她一如既往的被关进柴房,怀中抱着死去的小狗,一边轻轻的抚摸着它的毛发,一边泪如雨下。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和这只狗并无区别,眼下的她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她恨父亲从不关心她,她恨苏夫人和长姐待她刻薄,她更恨自己无用,被她们接二连三的欺负!
      一群小老鼠仍旧窸窣作祟,苏钰隐约着听见有人在叫她。
      “苏钰妹妹!”一个男声小声唤道。
      “谁在那里?”苏钰带着哭腔惊道。
      “你终于肯讲话了!”那人似乎有点兴奋。
      “张公子?你大晚上的蹲在柴房外,就是为了看我笑话?”苏钰除了满腔的难过,还有恨,眼下借机发泄了出来。
      “你误会了,我是来看你的。梅儿说你被关在柴房了,我担心你怕黑,所以来陪你。”张子舒解释道。
      苏钰有点不可置信,世间唯一怜爱她的亲人已经逝去,除了梅儿,再没有一人会关心她分毫。听着张子舒说的话,心头多了分暖意。
      “谢谢你来看我,是我误会你了。”
      “没关系。”
      这天夜里他们各自说了许多,一段7年的友谊就这样开始了,苏钰的武功也是张子舒偷偷教授。不过待他们熟络后,苏钰才知道,当初张子舒之所以那么关心她的失声,竟是因为他和小厮的赌约,让她觉得好气又好笑,但她很感谢这个赌约,让她在黑夜里找到一丝光明,让她觉得自己不再孤身一人。

      “小钰,你快给我讲讲,这少年究竟是怎么救她的?”五王爷追问着故事的走向,让苏钰回过神来。
      “自然是用灵丹妙药。”
      “那这个小桃,后来离开这个家了吗?家里人待她这样不好……”
      “勉强算是离开了,但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这个火坑,指的就是嫁给了五王爷,两人心知肚明。良久,五王爷不再说话,似乎已熟睡,苏钰也渐渐进入梦乡……
      五王爷并未睡着,脑子里回想着苏钰讲的两个故事,他隐约可以猜出一二。
      听闻苏钰的生母在她幼时便丧命,她又身为庶女,在家中并不好过,苏将军常年身在军营,也照顾不到她,估计父女之情甚少,看来她应该不是苏将军派来府里的奸细。
      至于那个救她于水火的少年,想必就是张子舒了,没想到二人颇有渊源。张子舒看似没有他爹那般虚与委蛇,但不知其本性究竟如何,若是有意指引苏钰做些什么,恐怕苏钰也不会拒绝……
      五王爷心道,对苏钰的探查,还需再深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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