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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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汐捧着一颗碎掉的心，垂下海蓝的眼睛，迷茫中带着脆弱：“公子想必是有难言之隐，我无碍的。”
从小到大，安崖一直是忠实的颜狗，当下就良心一痛，柔声细语地安慰：“确实……我唉，有些苦衷。现在还是赶紧去取纸笔吧。”
安峙皮笑肉不笑，只觉得眼前人绿茶的发光，刚才微薄的好感度直线下降，现在只想把人轰出去。
身边的小厮们无需指示，就上前把桌上的牌子拿下来，又点上烛火，一系列动作有如行云流水。
夜半时分，潮汐静静地坐在窗前，他的院子紧挨着安峙的。他几乎不用刻意去听就能听到院外小厮们的呼吸声......窗子边的呼声最多。
潮汐感觉自己像是个采花大盗，甚至是梦回当年在大牢里……潮汐仔细回想，纠正了错误：这可能是一个采了公主的采花大盗。
放走他一个，全都活不成的那种。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安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夹在窗上的一株蔚蓝色的花，他凑近一看，是桔梗。
安崖红了脸，披上外衣，走到窗前，想把花拿下来，一拽，再拽。
“？？它为什么拽不下来？”安崖吐槽着，疑惑地推开窗，他头伸到一半，顿住了。只见安峙默默地蹲在窗下，用手拽着花的茎叶，不肯放手。
“啪”安崖面无表情地把窗户关紧，用剪刀轻轻地把花从尾段截下来，放在自己的书桌前。
他从前门走出来，压根儿不想给蹲在地上的哥哥一个眼神。可安崖走了两步，又不由自主地退回来，无奈道：“哥哥，不至于吧？！我都十八了。”
安峙幽幽地抬头，幽幽地叹气：“我昨天在那小兔zai，小子屋边上叫了八十个人围着。每个窗边上另叫了八个人看。”
他忧伤地拖着下巴：“我想他是长翅膀都出不去的……嘿，结果那小子跟苍蝇似的。狗狗祟祟，我诺大安府……花都给他采了……”
“……”安崖无语凝噎，也没再管他。
安峙绝不愿意把弟弟交给这样一个人，如果他要是伤害阿砾，自己能护得住他吗？
且眼见着潮汐就要协理军中事物了，权利也能改变很多很多事情。
安峙的碎碎念，一直到早食，等三个人齐齐坐下，安崖和潮汐隔了四个座儿，安峙的表情才稍微有点好看。
潮汐松口气，虽然不能和哥坐在一起，但总没有一个阴测测的目光投向它了。
仆从端着碗碟，排成一排从门口走来。
安峙含笑介绍：“这个菜是阿砾最爱吃的，叫柿柿而已；啊，这个菜是我爱的：卜筒翼，是煮的鸡翅粥。这个木小将军想必喜欢：虾饷。很鲜的。”
安崖虎躯一震，被这种骚操作惊呆了，他下意识地就去望望潮汐。
被他望着的人用低哑磁性的声音柔声附和：“我确实爱这菜，不过我只盼妄想有一日成真。”说完，又用海蓝色的眼睛瞟他了一眼，端的是无限诱惑。
安崖酥了半边身子。
两人又一个对视，粉红色泡泡开始咕咚咕咚地冒出来。
饭已吃尽了，潮汐站起来，凑到安崖身边，杏眼里全是疑惑。“安公子，我的信已经写好，就是不知道该去哪里送？”
安崖柔声说道：“叫我阿砾就好，我自会送你。”
“？？我们家人还是很多的，将军初来乍到，别忙了？”
“这是机密信息。”潮汐好言好语，“要有专人负责。”
两个人又是一次对视。
安峙往中间一挤：“那小弟也不好跟去，我告诉你在哪儿？”
“……”
最终他们还是背对着安峙黑漆漆的脸色，溜出了家门。
街上人头攒动，潮汐八尺半的大个子，稍稍一低头就能看到安崖毛茸茸的头发，卷卷地披在肩上。
街上满满都是人间烟火气。
可不知怎么了，很邪门的，他们走到哪里人就多到哪里，等安崖被撞的一歪，潮汐干脆就一把将人带入怀里。
安崖揪住潮汐腰间的玉佩，在人潮中直视潮汐，小声问：“为什么要这样？我们……算什么？”
他顿了顿，又继续问：“如果那天不是我救你呢？你知道吧，我是安崖。”
潮汐也小小声地开口：“我……”
它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他们就被一股突然涌上来的人潮冲散，它看见安崖的头一下子淹没在人群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他们彼此努力靠近，却总是，总是被其他人分开，和从前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街上的人全是一个顶三个的壮汉……
潮汐总觉得这里人有些熟悉，它定睛细看：“……”这不全是府衙的人吗？！
它沉沉地吐气，眼神装作不经意地瞟到另一边，发现安峙带着斗笠，穿着粗布衣服，正拼命把安崖推倒旁边。
潮汐：令人窒息。
它实在气得不行，直接跳起来，借几人肩膀的力直直冲向安崖，抱着他，最后还很小气吧啦地挑翻了安峙的斗笠。
安崖在潮汐怀里闷闷地笑出声，软着声音说：“我早看出来了，他腰间玉佩都不知道遮一下。”
“……”潮汐郁闷地收紧了手，在一块大石头上翩然落下。
一条瀑布从悬崖绝壁上落下，在中段脱离山崖，一颗颗豆大的水滴在他们眼前被风吹开，散落一片金。
他们在合欢树下坐着，安崖把手伸进树荫下斑驳的光影里。
“砾哥，砾哥。”潮汐在他身边蹭来蹭去，“如果你真的全忘记了，我也不敢来打扰你——可我总觉得你没有。”
它小心翼翼又难掩期待：“没有，对吗。”
“潮汐，你说的喜欢，可能只是我们相处太久、太久了。”安崖没有正面回答，但其实已经很明显。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欢而把潮汐拉进去。以后潮汐想通了，他能去哪里呢。
“不是的……哥哥……不是的……”潮汐却突然含着哭腔大声说，“我不是小孩子了！”
小时候潮汐被揍屁股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哭过。
安崖看着潮汐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大颗大颗往下落，他顿时慌乱起来：“潮汐，我只是——”
“哥哥……你能说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说我的感情是假的……”
潮汐整个人都要埋在安崖的衣服堆里，委屈巴巴地，泪水都要把衣服染成深色。
……安崖彻底慌了，生硬地问：“那你喜欢我什么呀。”
潮汐把头轻轻搁在安崖肩上，眼睛湿漉漉的往上瞧：“……我一见你，心就要跳，跳得我也想跟着跳……”
它抱怨似的又蹭了蹭：“哥哥还老是对我笑……我最爱哥哥笑了，最爱哥哥每天晚上吹叶子给我听……哥哥，像从前没有吃的也没关系，没有草药也没关系。我只想和你回家。”
它鼓起勇气，睁着朦胧的泪眼：“哥哥，你……想和我回家吗？”
安崖一愣，薄红渐渐攀上来，也不再忍耐：“嗯，我也最爱和你……回家。”
潮汐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笑得两颗虎牙都露出来，居然一下子就收住自己的哭腔，兴高采烈地扑在安崖身上挂着。
安崖：“……”感觉被骗了。
只是他一偏头，刚看着潮汐海蓝色眼眸里闪着的碎金，心就软成了一滩。
可是最后他们还是没能一起回家。
这天的安崖看着潮汐静静合上安府的大门，一阵清凉的雨彻底洗刷了门后的人的踪迹。
军中的奸细如他们所愿，很快地抓到了，只是世界上的任何事往往都不是风平浪静的。
等潮汐回到何府，这里只余一地焦土，它甚至找不到一块完整的骸骨。
它的义父，连带着他的独子，都彻底葬身了火海。那般辉煌的家族，时至今日，都无人来敛尸。他们都是那样忌惮坐在上面的人。
“木大人，”一个老仆难掩哽咽，“阖府上下只有两个嫡女活下来了，当时在外面游玩。”
潮汐跪在灵堂的地上，身后有见到灾难的人交代：“那是神明的武器。大人。没人逃得了。”他惊恐万分，不断重复：”大人，跑吧，大人。”
｛滴——这里是系统3090，竭诚为您服务。
宿主：潮汐。
任务：修补世界漏洞。
漏洞：公元350年，有一个人穿越时空，用带来的一种黑色的武器，十几颗炸毁了整个何府?-#%*+$&｝
电子音顿了顿，继续说：
｛由于多次尝试未取得宿主认可，整个漏洞信息不予观看。｝
潮汐未发一言，直至傍晚，它将最后一叠纸烧尽了，才问到：“多次尝试？”
电子音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您一醒来的两个大汉，本想打着救命恩人的旗号；
流放路上本想帮您解决麻烦，结果您一下扯断了链子！铁！链！子！还把人揍安分了。
采茶女人，也是打算用救命恩人的旗号。｝
“……”潮汐有些尴尬地摸摸头，严肃脸：“不过你们也可能认错了。”
｛在这个世界上你的匹配度有百分之八十九。｝电子音冷淡地响起，｛没有人比您更高。｝
“……”那我现在信任你们，可以把名单给我吗？
｛下个世界只要宿主能及时回复我，我甚至还可以翻跟头。但名单是不会有的你死心吧。｝
蛮族像是看见了胜利的曙光，这几天攻城一天比一天凶狠。潮汐已经三天没换洗了，衣服上的血迹一片还没干成结晶，另一片就被碰洒上了新的。
与他一起跪在灵堂里的那些人，现在寥寥无几，他们每个人，包括潮汐都被安排在最前线。
潮汐不愿意再走进那个校场，它更不愿意再回到营帐里，看着其他人踩着义父坐上那个主位，对底下人昂扬着头。
潮汐抹去脸上的血，低头擦拭自己的长刀。
身边兵卒来来往往，都是在眼巴巴地等着家里的信件。但身为一个兵士，他们很少能寄信回去。
潮汐把刀背着身后，就准备回去了。
可这时远方的一个兵卒扯着嗓子大喊：“木将军！有祁城的信！！”
潮汐刷的一下站起来，很快跑过来，用双手接过，它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寄信给它。
在傍晚的时候，自己点燃了两根蜡烛。
在灯火摇曳下展开信纸：
潮汐亲启，
秋风吹过了，
这时你身上若是没有两件棉衣我就要生气。
还有阿朝每当这时都爱吃梨，
只是不可多吃，七天两个为宜。
我是不是像老妈子一样叫人唠叨？
像也得给我听好了，不许被冻到。
还有啊，我是不是从来没对你说过喜欢？
是我总怕自己说的太轻易。
这样，那我就只告诉你我最喜欢你的眼睛。
最喜欢看到它时里面盛满的爱意，而我也恰好满心柔情。
阿砾留。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