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凿凿》鹿一白luyi

5、故意伤人？

　　季晨深吸了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笑着走过去和他打招呼：“好巧。”

　　“好巧。”王言卓这么回答，但心里一点儿都没觉得巧，就是来找季晨的。

　　冤家路窄，季晨在心里吐槽，面上当着摄像机的镜头，笑得依旧谦逊有礼：“王老师这不是第一个打卡地点了吧？有完整线索真好。”

　　“也就提前了一个地点，毕竟地图也不能减少赶路的时间不是？”王言卓没说，是因为专程来等季晨，而且还足足等了20分钟，要不是工作人员说季晨还没到，他都以为是自己没赶上，这才只打卡了两处。

　　季晨在想自己直接说再见是不是不太合适，正想着王言卓先问了他：“要组队一起么？上一期多亏了你的帮忙我才能拿到这期的完整地图，奖励理应有你一份。”

　　季晨差点儿脱口而出不用，要不是看到眼前黝黑的摄像镜头他可能就说出口了：“其实上次我也没帮什么忙，这期组队更是帮不上忙，怕是会拖累王老师。”季晨心想自己这个委婉的拒绝说的够明显了吧，结果证明他想多了，对方完全没接收到他的意图。

　　“不麻烦，一起吧。”王言卓像是完全没听懂他在说啥，已经站起身来准备和他一道出发了。

　　“那就麻烦王老师了。”季晨把自己的拍立得收回包里，也没拿地图，空着手准备跟王言卓走，毕竟拒绝一回说是出于客气还过得去，再拒绝就是真的驳人面子了，他还没傻到给自己找这种麻烦。

　　“你这是第一个打卡地点？”一起走的路上王言卓主动起了话头，有意和季晨闲聊两句。

　　“嗯。”季晨点点头，没多说。

　　王言卓看了眼表，接着聊：“据说节目组放人的地点都离某一个打卡地点非常近，这都近一个小时了，你是被加大难度了？”

　　“没有。”季晨摇摇头：“我走错路了，花了点儿时间。”

　　量番对话，王言卓终于领会到季晨是不想搭理他，也就不再自讨没趣，开始专心看地图找路。季晨落后了他半步，跟在后面，不会主动问路，走错了路也不抱怨，就安安静静的跟着。王言卓时不时的回头看他一眼，毕竟身后的人也不出个声响，他总觉得对方会走丢。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找路，走的久了，季晨开始不自觉的抬头端详前面的背影，宽肩窄胯、身形颀长，每一步都踩得踏实有力，这样的背影很难不让人觉得安心。他刚踏进这个圈子，还是个新人的时候，不太懂圈子里所谓的分寸感，对什么咖位之别都不太敏感，总是缠着当时那个脾气很好的前辈，去吃夜宵、去夜跑、去玩乐，反正只要是他能抓到前辈，都会拖着前辈一起去，当时就像此刻这般，他总喜欢走在稍微落后一点的位置，看着前辈的侧脸和肩膀，踩着对方的影子，这一路上就觉得乐趣横生，很是安心。

　　后来，在这一行做得久了，他开始明白，不同圈层是玩儿不到一起去的，为了所谓的身份、面子，同行们都很是爱惜羽毛，像当时那个前辈一般，被他一个在圈里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人拉着到处乱跑，简直是痴人说梦的事情。他真的红了之后，也有鬼使神差的问过前辈：“为什么不拒绝我？”

　　“不知道。”前辈当时只回答了这三个字，所以具体原因他一直没弄明白，再后来，他就没机会问了。

　　受了回忆的影响，季晨不再是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他突然伸手拽住了走在前面的王言卓。被这一拽，王言卓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他。被这一看季晨也愣住了，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干了啥，手尴尬的停在那儿，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于是只能眉眼弯弯的笑起来，试图给自己解围。

　　季晨睁着一双大眼睛，小鹿仔似的甜甜一笑，王言卓像是突然被塞了一大口的棉花糖在嘴里，从舌尖径直甜进了心里，只能不自主的被他带着笑起来：“到底怎么了？”

　　“我们能赢么？”季晨觉得自己脸有点儿烫，一定没人告诉过王言卓，作为颜值与实力兼备的影帝，他这样毫无防备的笑好看的摄魂勾魄，太犯规了。

　　王言卓数了数手里的照片，认真回答他：“还有最后一个地点了，没听到播报，我们的胜算很大。”

　　“好。”

　　这样一个乌龙打破了两个人间冰封的气氛，之前闹得不愉快的种种仿佛都不重要了，一种无形中的微妙和解在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达成了，没人挑明，但都心知肚明。

　　前往最后一个地点的路程变得轻快起来，依靠王言卓的地图优势，两个人选了能刷城市一卡通的单车，骑车前往，这回路上换了季晨主动搭话：“王老师前面是不是故意在等我？”

　　“嗯。”王言卓的声音很轻，但是刚好能被听到：“我特意问了节目组的。”

　　“为什么？”季晨多蹬了几下，追上去和他并排。

　　“道歉。”王言卓坦言：“之前对你的态度不当，我没控制好自己的私人情绪。”

　　这个答案真是刁钻，明明不止是私人情绪这么简单，但让他这样一说，季晨如果不给他台阶，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我态度也不好，扯平了。”

　　道歉没被接受。王言卓倒觉得在情理之中，都说季晨事故归来性情大变，从纨绔跋扈的叛逆少年变成了温和谦逊的邻家郎，但是在他的感受里，事故归来的季晨浑身都是刺，像个仙人球似的，扎人的不得了。

　　“要不要再快点儿，争取摘个桂冠？”王言卓加了速度。

　　“好。”

　　两个人风驰电掣的后半程里你追我赶的较劲，谁也不肯稍落下风，就这么一路到了打卡地点，找到工作人员盖完章就听到耳麦里传来了节目组的公告声。

　　“恭喜王言卓、季晨率先完成任务，获得本期录制的神秘大礼。请两位乘坐节目组专车前往汇合地点稍作休息，其他嘉宾要加把劲继续努力了！”

　　俩人回到汇合点不久，就见到杨天乐和项杰两个人结队归来，又等了一会儿颜歌和欧杨也一起回来了。

　　“居然没有人单独行动。”季晨在大家听不到的地方小声吐槽了一句，结果让王言卓看了个正着。

　　“傻子。”王言卓用口型给他做了这两个字，季晨假装自己啥也没看着，不理会他。

　　等节目组罗里吧嗦的完成了录制的收尾，他们六个人一起去简单聚了个餐，然后早早回酒店休息，为明天的录制养足精神。

　　两期节目录完，王言卓和季晨之间的关系明显好转，整个节目组看起来也变得更加其乐融融，像个温馨的大家庭。这两期录制结束，《定向旅行》的录制已经完成了七期，再有两次录制就要杀青结束了。季晨也开始思考，之后录制要不要给大家带点儿伴手礼这样的问题了。

　　正琢磨着到底带点儿什么比较好，季晨收到了助理的消息：“今天综艺第三期播出，微博别忘了营业。”他看了眼表，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到播出时间，就上微博先设了个定时发送。

　　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研究了会儿伴手礼问题的季晨，因为设置好了营业任务，了无挂念的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窗户外面已经黑透了，他伸手在床头摸索着手机，想看一眼几点了，按亮屏幕却被满屏的未读消息吓了一大跳，未接电话、未读信息、微博提醒，他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回到了前段时间被热搜铺天盖地轰炸的时候。他按开屏幕，跳出来的第一条通知是他的经纪人叶文发过来的：

　　“你看到自己出车祸的视频了么？当时是什么情况？”

　　紧接着下面一条叶文发给他的是：“这个时候你微博营什么业？为什么不接电话？”

　　季晨一头雾水的打开微博，心里还纳闷，车祸视频和自己能有什么关系？

　　打开微博热搜后，他看到不知道是谁在网上放出了第三期录制车祸时车内摄影机记录下来的内容。视频中的大巴车向着左侧倾倒的时候，季晨用手肘狠狠的撞了席向越一下，直接把对方压向了车窗玻璃，下一秒车厢左侧的玻璃撞上了尖锐的山石，破碎的玻璃和击穿玻璃的石刺一同扎进了席向越的身体。因为席向越被压在了玻璃上，所以几乎没有什么飞溅的玻璃渣进入车厢，坐在他旁边的季晨几乎无碍，看起来只是惊吓过度晕厥了过去。

　　季晨对视频中的这一幕毫无印象，他只记得被玻璃和石刺击中的瞬间身体短暂的刺痛感，和之后温热的血液从指缝间流过的感觉。

　　再看到视频前挂着#季晨故意伤人#的话题，他完全能够理解粉丝看到这样场景的心情，连他自己都在怀疑他当时真的这样做了。

　　紧接着刷到热搜第二的词条时，季晨确实茫然了，#王言卓渣男#的词条里是上次为了辟谣，在微博上联合项杰、唐骁发出的合照，有粉丝在话题里放出了曾经的偶遇版本，是聚会散场后王言卓和穿棕色卫衣的男生牵手走在路边的小视频。

　　对方很明显是席向越和王言卓的CP粉，之前王言卓和席向越确实被各路神仙扒出了一箩筐疑似在一起的证据，喜欢两个人这种关系的粉丝更是成千上万，辟谣照片的时间点是席向越还在的时候，那个时间段被爆出王言卓和季晨牵手同行，被骂渣男倒也名副其实，只是……其实牵手的人就是席向越本人，这么说来，王言卓又委实冤枉。

　　著名影帝脚踩两条船，劈腿小鲜肉，联合小鲜肉害死前男友的故事在无数骂架中被丰满了细节，传的有声有色的，逻辑清晰、因果明确，要不是自己是当事人之一，季晨自己都要信了网上这番鬼话。

　　他正在这儿翻找事情的来龙去脉，叶文的电话又一次打进来了。

　　“喂，叶文姐。”季晨迅速接起电话，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终于想起来接电话了？”叶文上来就没给他好话：“微博是设置的定时发送吧。”

　　“嗯。”季晨承认：“我是真的不知道微博上这些事情。”

　　“在公司出手压词条热度的时候，给自己人找麻烦。”叶文吸了口气，：“你知道自己快和公司解约了吧，这种时候闹成这样，不会有人帮你了。”

　　“知道了。”季晨思考了一下，问她：“王言卓的热搜是不是公司买的？”

　　“是。”叶文掩饰不住言语间的嘲讽：“这种时候还分神关心别人，我都觉得网上说的是真的了。”

　　“让他们撤了。”季晨语气严肃起来：“公司可以放弃我，我接受所有处置，别牵连无辜。”

　　“公司对你的处置早就准备好了，你的所有社交账号收回停用，还没有敲定的合约全部冷处理。”叶文看了眼桌上的台历：“也没几个月了，你好自为之。”

　　季晨听着公司的决定，没有一丝心理波动，他甚至不觉得现在站在舆论漩涡里的那个人是自己，只有一个问题霸占了他的全部思维：这件事情不能拉王言卓下水。

　　也算在一起共事一段日子了，季晨却没存王言卓的任何联系方式，他看着一堆消息中那个有些眼熟的陌生号码，心存侥幸的拨了过去，没有人接，他又拨了第二遍，还是没有人接。然后他就拿着手机毫无目的的坐在那儿，看着手机熄屏后陷入黑暗的房间发呆。

　　另一边，李纪为王言卓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言卓，公关稿已经拟好了，你看一眼吧。”

　　“好。”王言卓点开他发过来的文件，边看边问：“华天那边怎么回复你的？”

　　“他们没承认，但是松口了，说是会帮忙处理。”李纪长舒了口气：“看样子是搞定了。”

　　“你答应他们什么条件了？”王言卓有点意外华天的决定，抬起头来和李纪确定结果。

　　“他们没谈条件。”李纪耸耸肩：“而且还是他们主动联系过来的。”

　　“没条件？”王言卓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点：“有问季晨的热搜怎么处理么？”

　　“就猜到你会问。”李纪早有准备：“问了，冷处理。”

　　“冷处理？”王言卓彻底停下了正在处理的事，揉着鼻梁说：“几分钟前还在疯狂卖我的黑词挂热搜，突然就冷处理了？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李纪见怪不怪的回他：“还能有什么问题，肯定是内部没谈妥，聊崩了呗！”

　　“所以你就乘人之危？”王言卓莫名其妙的笑起来，看的李纪浑身不自在。

　　“原本就是为了帮他才蹚了这趟浑水，被牵扯进来。”李纪提醒王言卓：“我早就说过，你不该管的。”

　　“那你不还是帮我做了，现在来马后炮是不是晚了点儿？”王言卓收回了调笑的语气，一本正经的问他。

　　“因为那时候我们不是泥菩萨过河。”李纪从会客沙发上站起来，走回到王言卓办公桌对面，和他面对面对峙着。

　　“不愧是圈里的王牌经纪人，永远利益至上。”王言卓把玩着手里的钢笔，就是不抬头看他。

　　李纪被他这句话彻底惹火了：“我陪你从素人走到现在，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么？拿这种外人的无端揣测来质疑我，你是觉得我不会寒心，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所以肆无忌惮、有恃无恐的恶心我是么？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不是人话！王言卓！我他妈也是人，有感情会寒心，活生生的人！”

　　王言卓没说话，他放下了手里的笔，用双手遮住了自己的眉眼和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哭。

　　李纪没有真的在指责王言卓，他只是希望王言卓能清醒一点，别这么冲动，干这种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的事情。看到王言卓这幅伤心欲绝的状态，他有点儿慌，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王言卓，就只能沉默的在原地站着。

　　过了许久，王言卓的话带着鼻音，闷闷的从手指缝间传出来：“当年你们也是这么决定的，为了把我摘出来，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计划，只有我蒙在鼓里。”

　　李纪听明白了，知道他在说的是席向越。当年王言卓和席向越真的在谈恋爱，当时的舆论连证据都没有就夹枪带棒的攻击他们，李纪谈妥的好几个代言都因为舆论毫不留情的毁了口头上的承诺，接连的掉合约让他压力很大，恰巧当时席向越来找了他，给他出了个主意，李纪通过当时的凌星传媒和席向越里应外合，完成了一次经典的公关案例，把王言卓干干净净的摘了出来。

　　当时李纪只觉得，这是一场面上的作秀，不会造成任何实际影响，但后来，这次公关的舆论枪口对准了席向越，让他错失了当年最佳男配的提名，王言卓为了这个和他大吵了一架，两个人冷战了很久，王言卓假戏真做的和师妹从公布恋情到谈起恋爱，仿佛和席向越的一切真的只是网上的舆论，席向越也因此消失在了他们的生活中，推掉了所有电影宣传期的活动，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露面，突然签了综艺的约，再然后，王言卓就永远失去了他。

　　李纪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我不过问了，你看着处理吧。”王言卓看了眼时间，他还有一个NIA新系列口红的代言广告要拍，拿着外套就离开了办公室。

　　就他们争执的这一会儿工夫，王言卓的热搜已经被压了下去，网络上的舆论再一次调转枪口，对准了形单影只的季晨疯狂扫射。这些在现实生活中连面都未曾见过的人，像是真的和他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恨不得把人剥皮拆骨、生吞活剥，偶尔有一两个为他鸣不平的路人，也早就被滚滚信息洪流淹没过去，激不起半点儿水花。

　　对偶像的绝对信仰和真凭实据的舆论冲击，连粉丝都在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季晨不知道自己在黑暗里坐了多久，他只觉得时间停止了它该有的流动，车祸视频的片段一遍又一遍的在他手机上重复播放着，惊慌失措、人仰马翻的画面里，一个被无限放大的动作附加了很多原本没有的意义，好事的旁观者只是凭空捏造了一段故事，就有无数豺狼顺着血腥气蜂拥而至。

　　季晨在认真的思考，和窗外的万家灯火相对比，隔着窗户的防盗围栏，黑暗中的自己是不是像一个等待被宣判死刑的囚徒。

　　距离第三期的播放结束已经有一小段时间了，没有任何表示的王言卓突然出来转了官博的宣传，发了一句话：斯人已逝，唯余相思。

　　八个字，成功霸占了热搜榜首，本就精彩纷呈的热搜再一次炸开了锅。

　　“他这是在帮你？还是和你结了血海深仇？”张媛发消息给季晨。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不是么？”季晨这么回复她。

　　在屏幕外围观了一晚上闹剧的季晨，看着自己消息提醒上的省略号，全然没了兴趣，他只觉得荒唐。

　　这么沸沸扬扬的一闹，没有人再说的清楚三人之间的恩怨纠葛，物是人非的景象里，想来也没有人在意真相。节目组后知后觉的出面澄清，已经没有人再关注，大家都为了所谓轰轰烈烈的情感戏码沉溺其中。

　　总是被迫推上风口浪尖的季晨给张媛发消息要了王言卓的联系方式，然后给王言卓发了一条没头没尾的信息：我从来没有故意伤害过他。

　　“我知道。”王言卓秒回了他的信息，而且使用了语音的方式。

　　沉甸甸的三个字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像是给溺水的季晨渡了一口气，让他挣扎着浮出了水面。没有什么比这三个字更能抚慰他的情绪了，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保持一个姿势坐了太久，身上的每一处肌肉都传出酸痛的感觉，他好累，累到再回复一句谢谢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次有意识时，已经日上三竿了，季晨都说不好自己前一晚是睡过去的还是昏过去的。即使要面对无穷无尽的舆论压力，他还是选择了出门去透口气，离他住的地方大概一条半街外有一家健身房，他是那里的常客。

　　季晨穿上灰色的连帽卫衣，黑色的运动裤，带上黑色的口罩，叠戴起棒球帽和卫衣帽，尽可能的把自己捂严实了。然而墨菲定律常常喜欢在这种时候起作用。他路过隔壁小区的底商时，一个从咖啡馆里抱着纸袋子的姑娘直冲冲的撞进了怀里，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他出于好心蹲下来帮姑娘捡东西，帽子好巧不巧的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被风掀掉了，更巧的是，他帮助的这个姑娘是个追星族，于是，他就被认出来了。

　　“你是……季晨？”女生略带疑问的问了出来。

　　季晨手忙脚乱的把帽子重新戴好，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压低了声音悄悄说：“别声张，你先看看东西有没有摔坏，我不走。”

　　“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女生连查都没带查，一门心思都扑在他身上：“方便求个签名么？”

　　季晨有些犹豫，按理来说这种场合下他应该是要拒绝的，但他刚撞了人家，又不太好意思直说。

　　女生摆摆手：“不方便就算了，我懂规矩。”

　　季晨看到对方略带失落的表情还是心软了：“可以，你想签在什么地方？”

　　女生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说：“手机壳上吧，可以么？”

　　季晨点点头，对方飞快的从手袋里翻出几只马克笔塞进他手里。季晨接过手机和笔想都没想的签了一个“季”字，然后突然顿住了笔面露难色。看得女生都想问他是不是忘了晨字怎么写的时候，季晨终于把晨字写完了。

　　“刚刚差点儿笔误，所以签的不太好。”季晨把手机和笔递还给女生，仓促找了个借口点点头礼貌的告辞了。他走的匆忙，自然没有留意女生拿到他的签名后第一反应没有看签名，而是下意识的往身后的咖啡店里望去。

　　这是家玻璃橱窗式的咖啡馆，内外通透，只有最靠角落的位置被旁边花池中伸出的蔷薇花蔓遮挡住了，从里面看得清外面，从外面却只看得到蔷薇花藤。季晨走远后，女生又走回了咖啡馆中，来到这个单项视野的位置，把被签名的手机壳连同手机一起交给了坐在这个座位上的人。

　　“你要的签名。”女生都没有坐下来：“我任务完成了，走了。”

　　“谢谢你帮忙。”坐着的人像是下意识的在维护什么形象，就这么几个字都说的和风细雨的。

　　“和我说话就不用这么端着了，听起来怪恶心的。”女生冲他翻了个白眼：“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就好。”

　　“会有人联系你的。”他坐着和女生摆了摆手：“慢走不送。”

　　女生走后，他把签名交给了跟着他来的另一个男人：“拿去吧，我上次和你打的赌就快知道结果了。”

　　“你这种变态跟踪狂，真恐怖。”接过手机的人一脸嫌弃，毫不留情的怼他：“谁现在见了你都不会觉得你是个正常人。”

　　“我该在乎他们觉得我正不正常么？”对方反问他：“事实会证明的。”

　　拿着手机的人拍拍他的肩膀：“你真的该让自己放松一下，你已经做的够多了，这样只是在为难你自己。”

　　坐着的人摇摇头：“不够，从来就不够，如果真的够多，事情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他们两个很快离开了咖啡馆，生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走的非常谨慎。这件事对季晨来说都算不上是个插曲，他回到家之后觉得被莫名其妙热搜关注的生活也没什么不一样，健身房里没人关注他是谁，走在街上也不会有人好奇你是个什么模样，只有网络上那些匍匐在数据里怪物才会一窝蜂的来吸人血。

　　只要关掉网络，就还是一个正常的世界。季晨这么对自己说。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人坐在诺大的办公室里，拿着他的签名和一张写满了数据分析的A4纸，紧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