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协奏曲》林紫绪

28、第27节

　　另一边，金则泰让楚靖坐上他的车，然后对楚靖说道：“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请让我回家。”楚靖尽量用冷淡的语气说道，希望金则泰察觉到他的抗拒而能放弃照顾他。
　　“你这个样子需要去医院。”
　　“我要回家！”
　　金则泰的眉心微微皱了皱，不再说话，径直将车驶向前。察觉到并不是回家的路，楚靖想说什么，看到身边男人严肃的脸色，他退缩了，总是笑咪咪的大律师一旦不笑了，身上的气场就强烈到让人无力反抗。
　　车子驶到一家私人诊所，金则泰拉着楚靖下了车。待看诊完，听医生说了楚靖的伤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脏器，亦没什么大碍。金则泰的表情轻松了一些。取了药，金则泰又带着楚靖出来。
　　“我要回家。”楚靖站在车旁说道。
　　金则泰保持沉默，将楚靖推上车。发现车子走的是往宁静路去的路，楚靖知道今晚他是无法回避和金则泰面对了。
　　坐在金则泰家的客厅里，楚靖低垂着头，以沉默为反抗，表现出他的不情愿。
　　“你喜欢他……”
　　听到金则泰所说的第一句话，楚靖有点意外。楚靖原本以为金则泰会问——如果我没有来，你是不是会跟他做？楚靖已经想好了要大声地回答一声“是！”，结果金则泰竟然没有说。知道这个“他”指的是楠哥，楚靖想了想，声音低沉暗哑地回答，“……不。”
　　“去洗个澡吧。”
　　咦，现在是什么状态？楚靖不安地悄悄抬眼看了看金则泰，见对方流露出些许的疲惫，想到他工作了一整天又在深夜跑到夜总会里来搭救他，楚靖的心无法再固执别扭下去，他站起来走向客房。
　　洗过澡，原本以为可以睡了，结果楚靖看到金则泰正在房间里等他。楚靖没说话，以眼神询问金则泰——有什么事？
　　金则泰脸色平静地对楚靖说道：“可以告诉我了么？你的事情。全部。”
　　楚靖一怔，随即低下头，以沉默表示反对。
　　金则泰继续说道：“我以为我有资格听。”
　　“凭什么。”楚靖忍不住出声反驳。
　　“凭我爱你。”
　　温和的语气所说出的深情话语让楚靖原本的气焰一下子熄灭了，他没想到金则泰这么直白，顿时手足无措。
　　“我……”
　　“来，到这里来。”金则泰拉着楚靖走到客卧的床边。看到眼前的大床，再联想到现在身上穿着的浴袍，楚靖瞬间警觉想来，瞪大眼睛看着金则泰，不肯再向前走，好像一只察觉危险将近的猫。
　　“安心，不会把你怎么样。我只是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比较好说话。”
　　金则泰的笑容让楚靖重新回复安心。这个时候，楚靖发现金则泰的眼神是他很难抗拒的，干净而澄澈，并且有着丰富的情感。只有经历了岁月历练的男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当然了他是老男人。楚靖在心里这样说道。
　　铺开被子，金则泰将楚靖推上床。心里不明白对方究竟意欲何为，楚靖皱着眉头照做，心里保持着戒备。然后，金则泰将一杯热腾腾的蜂蜜柚子茶递给楚靖，他自己也坐上床来，并排半躺半坐在楚靖身边，靠着床头。
　　两个人一副“盖棉被纯聊天”的姿势，这让楚靖不安又疑惑。
　　“好了，喝茶吧。”金则泰微笑道，然后又冲楚靖做了个“请”的手势。
　　柚子茶有股淡淡的清香，很好喝，楚靖忍不住一口一口啜饮，直喝掉了大半杯。
　　“我……”说了一个字，见金则泰正看着他，楚靖又说不下去了。往事，他一直深埋心底，没有对外人过多的提及。阿KAN和尹安然他们几个，算是能和楚靖比较亲近些的、相交时间比较久的朋友，楚靖也从不曾向他们吐露过心声。
　　现在真的要告诉他么？
　　在金则泰目光的笼罩下，楚靖垂下头，双手握着杯子，杯身残留的温度温暖着他的手。
　　“我只知道楚家豪是你父亲，你母亲叫露露。你父亲是个斯诺克高手，以前曾经在九龙一区颇为有名。你母亲因病去世之后，父亲突然抛下你离家出走了。就是这么多，真的。”
　　金则泰最后那一句“真的”让楚靖抬起头望向他，对方的目光真诚而且坦荡，楚靖相信金则泰没有对他说谎。
　　“之所以会知道，是我在请私家侦探调查那家地下钱庄的时候，他也同时调查了一些你的事情。我并没有请私家侦探调查你，这一点请相信我。”
　　楚靖望向金则泰，他的目光仿佛在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个私家侦探是我多年相识的朋友。他会调查你的身世，是因为我告诉了他我打算追求你。我并不是最近才有这样的念头，小靖，很早以前，我们最初相遇的时候，我对你就有意思……”金则泰说的很坦然，完全没有扭捏，向楚靖剖白了心迹。
　　这么早么！楚靖微露惊讶的表情。
　　“我对你这种类型的人很没有抵抗力。这么说吧，小靖，你的个性，现在的你，正是我一向中意的类型，所以我……自从初次的偶遇之后我心里一直很在意。我把遇到你的事情告诉过明义，也告诉过他你长的和安然有点像这件事。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你原来竟然是安然的朋友……接下来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你都可以想的到。明义知道我喜欢你，至于安然，安然可能还没有察觉到我对你的感情。”
　　金则泰首先坦陈了一番，这让楚靖的心理渐渐放松下来。
　　“我并没有要打探你的身世的任何意思。”
　　此时的楚靖已经完全相信了金则泰所说的话，内心对金则泰的误会也消除了，思索了一阵，楚靖决定把他的事情全部告诉对方。
　　重新想起旧时重重，楚靖的心一阵颤动，他不由拉了拉浴袍的衣领，好像是怕冷，用衣服把他裹得更严一些。
　　“楚家豪是我爸爸。他为什么会丢下我一走了之，我不知道。我在找他，找了好多年，一直没有任何音讯。”
　　楚靖用低沉的声音，平淡的语调，把他的身世向金则泰一一道来。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爸是混混，没有正经工作，整天在九龙塘的桌球室里出没。他斯诺克打得很好，和人赌球赢多输少，一直是靠着这门技艺混饭时。”
　　“我妈……”说到母亲，楚靖的心情更加复杂，心中有种莫名的凄凉酸楚而又疼惜的滋味，“我妈是个舞女，在夜总会陪酒。她和我爸没有正式结婚，只是同居在一起。”
　　“说起我爸和我妈的感情，还真是很奇怪。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爱情。我爸偶尔会带别的女人回来，有时会在外面过夜，我妈不管；我妈跳舞，我爸对此也全然当成是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走在一起，甚至是相依为命，但是他们彼此一直不离不弃，没有吵过架，也没有在对方面前谈过分手。
　　“我妈有时候赌输了，我爸就去筹钱帮她还帐，她在外面被别的客人欺侮了，我爸也会替她出头，替她摆脱一些无赖的纠缠；我爸因为赌球得罪了别的大哥，我妈把她做生意赚回来的钱统统拿出来，替我爸摆和头酒，替我爸求情。”
　　回想起旧事，楚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声音也越来越低沉。
　　“我很小的时候就懂得自己照顾自己。我没怎么上过学，我爸和我妈也不管这些。我爸会带我上酒吧，他跟人打台球，我就在旁边看着。后来我自己也学起来，我的球技就是这么来的。我几乎是在桌球室里长大的。”
　　“我妈白天睡觉，晚上去夜总会上班，有闲的时候她就会约夜总会里的姐妹们打牌。她想起来的时候，会留下一点钱给我当生活费。我从小就很会过日子，会计算，从爸妈那里要了钱来付房租，付水电费，买米买菜。我妈跟姐妹们打牌的时候我会泡茶给她们，替她们买零食、宵夜。”
　　说到这里，楚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金则泰一听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我爸不是什么大哥，也没有当大哥占地盘的野心，他很安于当个小混混，赚几个轻松钱。我妈也一样，得过且过。或许是因为这样，他们虽然在那种地方讨生活，倒没招惹过大事非，日子就那么不咸不淡地过着。直到我妈生病。”
　　这个时候，金则泰轻声问道：“是什么病，你知道么？”
　　楚靖垂着眼帘说道：“肝病。她一直抽烟，喝酒喝得很凶。一病就再也没有起来。”
　　“我妈住院之后，我爸四处筹钱付医药费。以往的时候，他常常夜不归宿，回来的时候一身酒气。我妈住院那段时间，他天天去医院看她，风雨无阻。我真的搞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楚靖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我妈在医院躺了三个月，没有救治回来。死了。”
　　楚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段往事，握着拳的手却在微微颤抖。金则泰伸出手来，轻轻覆在楚靖的手背上。楚靖抬起另一只手，狠狠抹一下眼睛。
　　“我不喜欢我妈，她都不管我。她在夜总会里，有时候我去找她，那些人知道我是她的小孩，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在我背后指指点点。都说我的眼睛像我妈，我爸也这么说。说我长了一双桃花眼，看人总像是在勾引……”楚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我最恨这样说我！我才没有！”楚靖悲愤地说道，握拳砸在床上。
　　想安慰一下楚靖，金则泰抬手意欲抚摸他的头发，被楚靖一掌挡开。
　　楚靖恨恨地继续说道：“我也不喜欢我爸，他也不管我。只知道自己赌球，跟着狐朋狗友四处鬼混。我妈死了之后，起初他偶尔会回家来，给我留下生活费，后来，他就不回来了，消失了，把我抛弃了，不管我了！他最可恶了！他……”
　　楚靖呜咽起来，咬住自己的嘴唇，把哭声吞咽回去。
　　“后来呢，你就一直自己一个人过日子？”
　　楚靖握着拳，擦掉眼泪，点点头。金则泰怜惜地看着楚靖，想拥抱他，又怕唐突，只伸手轻拍了几下他的肩膀。
　　“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们！我讨厌他们！我讨厌……”楚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听着楚靖泄愤似地重复着“讨厌他们”的话，金则泰耐心地等到楚靖将心中的怨气统统倾吐出来，然后他轻声地问楚靖：“你一直在寻找你爸爸，为什么？如果真的恨他，恨他的不负责，恨他的一走了之，那么你也完全可以不寻找他，与他再无瓜葛。为什么又要找他呢？”
　　楚靖被一语说中心事，他抬起头来，含泪的闪亮大眼睛怔怔地看着金则泰。
　　“其实，你心里并不恨你爸爸和妈妈吧。”
　　温柔的声音，彻底让楚靖放弃了心灵的防线。楚靖低下头，无声地哭泣起来。金则泰取过纸巾，一张张递给他让他擦眼泪。
　　楚靖边哭边说道：“我妈，她虽然常常不在家，可是，她偶尔也有做饭给我吃……”
　　楚靖说着，脑海中闪过母亲的身影。在夜总会陪客人跳舞的时候，轻快的舞步和轻脆的笑声；打麻将的时候和女伴们放肆地聊着八卦；偶尔一次的下厨，她总是一只手夹着一只香烟吸着，另一只手用锅铲翻动着锅里的菜，炒菜的时候她还不忘款摆腰肢，轻声哼唱着舞厅里流行的小调歌曲。菜炒好了，她把菜盛出锅，一手夹烟，另一只手伸去拣出一块来放进嘴里尝一尝，然后回身叫道：“儿子，来吃妈给你做的菜。”这些回忆有如电影镜头般一幕幕从楚靖的脑海里闪现过。
　　楚靖记得，母亲还风华正茂时，她很苗条，跳起舞来曼妙多姿。幼小的楚靖去夜总会里找她，远远地看着她走过来，舞厅炫目多彩的灯光从她的身后照射过来，摇曳的身影朦朦胧胧，亦真亦幻。
　　“小靖……”
　　被金则泰从回忆中唤醒，楚靖眨了眨眼睛。
　　“我妈她从来没有打过我……她会做菜给我吃，买刚出炉的菠萝包给我。她从来没有打过我……”
　　楚靖无声地抽泣起来，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你不会懂的，你这样的人不会懂。虽然恨他，但是，他是我的爸爸，而且，他爱我妈。他没有打过我，真的，他明明那么凶，真的从来没有打过我。他……挺疼我。”说到这里，楚靖哽咽了。
　　金则泰伸手揽过楚靖的肩，让他靠在他的肩头。楚靖靠过去，默默流泪。金则泰安静地听着，并不说话，隔一段时间便递过一张纸巾给楚靖。。
　　“爸爸也没有打过我，不管他在外面受了什么气，他都没有把气出到我和我妈的身上。他没怎么管过我，可是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我知道。”楚靖强调着，“我妈死了之后，他回家的次数就多了，给我钱，叮嘱我存起来慢慢用。因为他并不是每天都会回家，所以在他刚开始不回来的几天里，我并没有特别在意，我总是想着——他明天就会回来了，他明天就会回来了。结果我等啊等啊，等啊等啊，我突然发现，也许我再也等不到他了。他真的没有再回来。我找了，我拼命地找，去他出没的酒吧，问他的朋友，大家都说不知道，不知道，我一直都没能找到他……”
　　看到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的楚靖，金则泰终于忍不住抱住了他，搂着他的肩膀，将他拥进怀里。
　　楚靖哭泣着继续诉说，“……他一直都没有再回来，没有在我面前再出现。他就这么把我丢下，一走了之。我是拖累，我是累赘，所以他不想再要我了……”
　　金则泰抚着楚靖的头发，告诉楚靖，“不，你不是。”
　　“我就是，我就是！我是拖累，我是累赘！所以他不想要我，不愿意养我，一定是这样！”
　　“既使是这样你也仍然没有生他的气，仍然不恨他，仍然在寻找他，不是么？”
　　再一次被说中了心事，楚靖抬起头来，湿润的黑亮眼眸看着金则泰。
　　“你不恨他，你在想他，想找到他，对吧。”金则泰问道。
　　楚靖咬了咬嘴唇，点点头，然后哽咽着说道：“……他，他以前照顾我，照顾我妈……我想找到他。过了这么多年，现在他也老了，我想要照顾他……”
　　被引出伤心事的楚靖又开始抽泣起来，低下头，眼泪滑下脸庞。金则泰抚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等到楚靖哭够了，金则泰拿来热毛巾给楚靖擦脸，又替他斟来一杯热气腾腾的柚子茶。
　　擦过脸，哭的酸涩不已的眼睛被热气一薰，感觉好受了不少，楚靖原本激动的心情开始渐渐平复。喝过茶，楚靖犹豫地望了金则泰一眼。夜已深，他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尽，相信金则泰想要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他不走，难道仍然要留在这里“盖棉被纯聊天”么？
　　看楚靖的情绪平复了，一直无言地安慰他的金则泰开口问道：“……有件事，我想要知道。”
　　楚靖抬起眼帘，湿润着的睫毛看起来有种楚楚动人的感觉。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金则泰，不知道对方还想再问些什么。
　　“……之前，你拒绝我，是为着你爸爸的事，对吧。”
　　楚靖闻听，目光凝滞了一下，他垂下眼帘，回避金则泰探究的目光，然后微微摇了摇头，“……不是。”
　　“虽然没有你爸爸的音讯，但是你一直相信他活着，也一直在寻找他。你担心如果你找到了他，或者他出现了，会给我带来困扰，是这样吧。”
　　楚靖一听，急忙摇头，“不，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我？”金则泰微笑着直问道。
　　楚靖顿时无言。他低着头，仍然能感觉到金则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过了半晌，楚靖抬起头，勉强撑起一个笑容，对金则泰说道：“……哎，我配不上你。”
　　“这是什么话。”金则泰仍然面带微笑。
　　楚靖眨了眨眼睛，继续说下去，“谁都看得出来，我哪里配得上你。你家世好，学历好，工作好，你什么都好。我只是个小混混，有个也是混混的爸，和一个当舞女的妈，我们……”楚靖耸耸肩，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们差别好大，没有交集。如果不是因为安然……”
　　金则泰微笑道：“我们最初相遇的时候，你还没有认识安然。”
　　楚靖一想，也对，他们最初的相识是一场意外，确实并不完全是因为尹安然。
　　“那又怎么样呢？肯定每个人都会说我们不配。”
　　“每个人？”金则泰反问道：“小靖，你需要知道的不是‘每个人’的意见，而是我，只是我一个人。应该是这样才对吧。”
　　楚靖一怔。想反驳，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不是吗？为什么要去管‘每个人’在想什么。要和你在一起的不是‘每个人’，而是我，是我一个人。这件事和‘每个人’有什么关系？”
　　面对金则泰抛过来的问题，楚靖无法回答。想了想，他摇头，“……可是别人会对你指指点点，说你堂堂大律师，跟小混混在一起。”
　　金则泰听了，噗一声笑出来，笑得直摇头。
　　“小靖，你年纪小小，思想这么迂腐。”
　　楚靖忙道：“我才不迂腐。将来肯定会这样。”
　　“将来？”金则泰眼睛一亮，“小靖，你愿意给我这个将来吗？”
　　楚靖一吓，发现他说错话了，急忙否认，“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我们做朋友，你会被别人议论，我会给你带来坏的影响，我会拖累你。”
　　“这么肯定？”金则泰微微低下头，嘴角含笑看着楚靖。
　　从金则泰的笑容中看出一丝调侃的意味，楚靖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楚靖明白金则泰这句问话背后的含义，金则泰是在说——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们在一起之后你会影响我，拖累我。楚靖顿时有种“又被他绕进去了”的感觉。明明在讨论严肃的话题，这个人总是有办法把气氛搞的不严肃，让楚靖无法面对他，最后自乱阵角。
　　楚靖无话可说，只得应了一声“嗯”。
　　果然，金则泰接下去说道：“那这样吧，我们就一起来看看，将来会不会有人议论，将来你会不会影响我。”
　　楚靖抿着嘴唇，一味拒绝，“不，不要。”
　　“你看，又不知道能不能影响我，又不肯给我影响我的机会，你这个态度自相矛盾。”
　　“我……我没说。”
　　“看，又否认自己说过的话。”金则泰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让楚靖看了忍不住微愠地看着他。
　　这时，金则泰的神情认真起来，对楚靖说道：“喂，我一把年纪了谈个恋爱不容易，你不要玩弄我的感情。”
　　楚靖一见金则泰这样就懵了，急忙辩白，“我哪有，我没有。”
　　“你让我这么痛苦，还说没有……我想跟你好好谈个恋爱，你还不肯配合我。”金则泰用怨念的语气说道。
　　楚靖在心里大叫：这不是配不配合的问题！
　　就在楚靖还想再解释的时候，金则泰话锋一转，问楚靖道：“其实，还是因为你爸爸的事情，对吧。”
　　楚靖又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