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那件事》Tiyan

6、初三（6）

　　只剩最后一个项目——八百米长跑。

　　这几乎是所有女生的噩梦。反正将来只要我想起体育，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八百米。

　　在老师的指导下，我们各自找到对应号码牌的球服，套上，等现在跑道上的一批人跑完。

　　我拉着沈离躲到了一个棚子的角落。随后一屁股坐下，靠着后面的器械，喊热。

　　这天气是真的热，即使穿着短袖短裤，我依旧感觉浑身上下都是黏糊糊的汗，脑后马尾垂下，软趴趴地落在我的后颈，像是保暖用的围巾。

　　我把头发散开，重新理头发，然后搞了一个丸子头，用发绳重新绑好。

　　我对沈离笑：“好了，现在没有那么热了。”

　　沈离有样学样，跟我一起靠着坐，用手扇风。

　　我们离开了些距离，没有挨得很近，我捶捶腿又按按手，准备接下来的长跑。

　　终于到我们一组。

　　我们站成一排，静候发令。

　　“哔哔——”

　　哨声响起，一排的人都向前冲去。我暂时排在第二，身后是一长串人。

　　这个操场和我们跑惯了的两百米跑道不同，四百米跑道只需要两圈，而其中的型号差异给我们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呼哧呼哧跑了好久，抬头一看还没有一圈。

　　我数着脚步，跟着节奏呼吸，手臂摆动，然后选择在跑完一圈之后超过我前面的人。

　　我超过了，体力让我成功，但是出于对我的不满，我的生理期开始蠢蠢欲动，我的小腹开始不适，腰间逐渐酸软。我保持着速度，并感恩戴德，要知道许多女生的生理期不说运动，就算是单坐着也会疼的厉害。

　　我成了领队，然后开始冲刺最后半圈。选择在最后冲刺的人很多，我有优势在，保持第一，但是很快就有脚步声追上来了，她到了我的身边。

　　是沈离。她现在看起来很不好，唇色发白，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下巴滴落身上的衣服被汗湿。我知道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体力一点点被抽干，呼吸粗重。

　　沈离试图超过我，但是速度一快，险些就摔倒。她的体力消耗远远比我多，我想了想，试探性拉住了她的手腕，最后只剩五十米了，我完全可以冲起来。

　　她主动把手给我，我拉住，然后加快了速度。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我和沈离一起冲过终点，倒在了操场内的草坪上。面朝着天空，闭着眼。

　　我还拉着她的手腕，但是没有人想动。腿一阵一阵地发着酸泛软，如果不是太阳过于刺眼，我都有在这里一睡不起的冲动。

　　我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半睁开眼，看到沈离坐了起来，然后对我笑。

　　“谢谢。”我听到她说。

　　我心情突然很好，躺着看她，她的轮廓被阳光打了一圈白边：“不客气。”

　　我还待再躺，刚闭上眼，沈离就动了下手：“先别躺着啊，把衣服脱下来给下一队的同学。”

　　我被她催着，不情愿地坐起来，然后脱了套在外面的篮球服，荧光色，特别刺眼。

　　我有点嫌弃，报出了上面的号码，等同号码的同学来拿，然后直接靠到了沈离的身上。一番运动下来，我的丸子头都快散了，一些碎发飘到了沈离的手臂上。

　　沈离用手拨了拨碎发，看起来有点不自在，但是没有把我推开：“很累？”

　　我直接点头，唔唔了几声，悄悄对她说：“而且我今天生理期。”

　　她很担心的样子，皱着眉，托一个同学去拿了我们的准考证和号码牌，然后问：“那需不需要我帮你揉一下肚子？”

　　我疑惑：“啊？”

　　沈离于是直接动手，她把手覆到我的小腹上，很娴熟地揉了两下。她的掌心温热，揉起来力道恰好，很舒服，但是我不怎么适应，直接往后蹭，然后站了起来。不知道是刚运动过还是怎么，脸很烫。

　　沈离尴尬地举着手，有点茫然地看向我。

　　我特别不好意思，脸更烫了，这次我可以确定，完全是因为羞愧，我唾弃自己：人家帮你，你不领情算了，还不知好歹让人家尴尬？！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味道，我准备用中二来打败它：“……你是不是欲对朕行不轨之事？”

　　沈离没有接话，看起来更茫然了。

　　好的，中二失败，不仅没有打败尴尬，还让尴尬更尴尬。我们两个人对视着，一时无话。

　　“……你们在干嘛？”被沈离拜托去拿东西的女孩犹豫着没有靠近我们， “是在做什么可以提高分数的法事……吗？”

　　沈离终于动了，见她打算站起来，我把手递过去让她借力，看上去她已经从尴尬中缓过神来，沈离接过女孩手里的物品：“谢谢。”

　　“啊…？没事。”女孩爽朗一摆手，“我瞥到你们分数了，一个五十四一个五十五点五，厉害啊，不愧是你们。”

　　她说完就走了，然而我们还不知道谁是五十四谁是五十五点五，对脸懵，然后不知道是谁起头，一块笑出声来。

　　当时正巧刮了风，烈日之下，就连风都是暖的，我们对视着，脚下是草坪，头顶是晴空，脸上笑容灿烂，全无一丝阴霾。

　　正是青春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