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lipse 上部》糖然

2、Episode 2

　　Episode 2

　　这里是“whitecross”，专属于立志成为神职人员的普通班学生，会有白制服出现一点也不奇怪，而这群乱搞破坏的黑制服才是真正突兀的存在。

　　但是，这世界上可不会有能自由进入恶魔结界的普通人类。

　　亚瑟·柯克兰不悦地审视着这位若无其事的闯入者。他和那个新来的黑服少年，无论发色还是瞳色，完全没有相似之处不说，而且怎么看都是自称“弟弟”的这位更加高大健壮，稳重成熟。

　　而路德维希本人并没注意到那微妙的敌意。他俯身拍落哥哥身上的尘土，一丝不苟地帮他理好松乱的衣领。

　　“这可是刚做好的制服。”金发少年的手指滑过撕裂的破口，然后抚上银发少年的脸颊，擦去渗出的血迹，“怎么又伤成这样？还有哪里痛没有？保险起见，还是让我看看……”

　　“等等！”战意满满的基尔伯特在意的却是其他的问题，“我跟那个眼镜混蛋还没完！还有刚才那个死眉毛！”

　　碧眸少年的眉峰跳跃了一下——连同额头的青筋一起。

　　“看起来……”亚瑟的嘴唇浮现出险恶的微笑，“调教新人就是前辈当仁不让的义务啰。”

　　“等等，亚瑟前辈！”见事不妙的本田脸色瞬间惨白，“你那个能力可是不分敌我啊！千万不要再把我们拖进去——”

　　话音未落，一只手扶上黑发少年的肩膀。

　　“诶呀诶呀，”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青年，搔了搔微卷的棕发，“看起来你们相处得不错嘛。”

　　冷汗直流的本田在心底呐喊：看看这碎裂的石砖，倒塌的花池，气势汹汹的三人，剑拔弩张的空气……这可是世界末日的前兆，您哪只眼睛看出“相处不错”的啊？

　　“本田，”棕发青年拍了拍黑发少年的后背，“借用下你的能力。”

　　“诶……我的？等一下，那样的话我绝对会被记恨的……！”

　　“但你不想看到亚瑟使用‘血腥玛丽’吧？到时就连俺也会人头不保嘞。”

　　可恶……！

　　黑发少年在心底暗暗痛骂，却又无可奈何。“黑暗封印……”他小声念了一句咒语，身体周围突然出现的黑气便凝结成五条枷锁。犹豫了三秒钟之后，他一挥右手，所有的枷锁凭空消失——同一时刻，他们出现在正在发动能力的基尔伯特身旁，不等他醒悟过来，就牢牢地缚在他双手双脚，以及颈部。

　　“缚……”

　　本田轻柔又小心地念了一句；旦咒语还是立刻发挥出本来的效应。原本聚集在基尔伯特周身的黑色雾气完全消失，而他本人也“扑通”普通一声倒进了弟弟怀中。

　　棕发青年吹了一声口哨，而本田绝望地捂住了眼睛。

　　“到此为止。”棕发青年拍了拍手，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亲爱的小羊们，饭后运动先停一停，可否在whitecross的追责信送到俺的办公桌之前，先把工作漂漂亮亮地搞定，好让老师找到借口跟他们搪塞？”

　　阿尔弗雷德和亚瑟闻声同时转向了他——直到那时，他们才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

　　“安东尼奥老师！”

　　愉快和恼火的叫声合在了一起。

　　“接下来……”安东尼奥走到那对兄弟面前——若不是身体被牢牢束缚住，基尔伯特一定会扑上去将他撕成碎片，“老师听说过你们的事。不好意思，接下来就是成人时间，普通班学生就乖乖回教室去。安心吧，你的宝贝哥哥不会被怎样。”

　　金发少年皱了皱眉；那样的表情任凭是谁也能看出他根本不相信。

　　“我已经得到校长的特许，可以和哥哥住在同一间寝室，换句话说——我也有出入blackcross的资格。”

　　安东尼奥大笑：“出入blackcross根本不需要什么资格，只要你有胆量！不过……你叫什么来着？”

　　“路德维希。”

　　“很好，路德维希同学，”说着，安东尼奥勾起基尔伯特的颈圈将他将拉过去，“现在还不到好孩子的睡眠时间，这家伙呢，先借给老师用一下……别用那么恐怖的眼神瞪着我看，千万别忘记，若是他不肯乖乖为教廷服务，你们全部要回到那个阴暗恐怖的牢房里去哦。”

　　“你这个混蛋！快点放开本大爷——”

　　“本田同学~”安东尼奥装作没听到基尔伯特的怒吼，“拜托了，连他的嘴也一并堵起来。”

　　“为什么要说出名字……这样绝对会被记恨的！”

　　棕发青年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没时间了。我们快点回到教室去，讨论案情，分配任务……还有欢迎新生，一堆的事情等着大家去做呢。路德维希同学，不管你愿意与否，到此为止吧，再不回去上课的话，你名下也要被记违纪哦。”

　　“哥哥……”金发少年依然紧抓着哥哥的肩膀，但终于不得不选择放手，“我等你会来，晚上。”

　　阿尔弗雷德不意看到，那时基尔伯特的瞳孔明显地放大了一下。

　　感情超好的兄弟……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如此令人感动的画面，但该死的，他怎么会觉得有一丝令人在意的异样？

　　那个反应，该不会是担心……又或者……

　　肯定是自己多心了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安东尼奥已经不由分说地将令人头痛的新生扛上肩膀，径直走上了空桥——whitecross与blackcross之间唯一的通道。

　　如果说这边是空气都氤氲着花香的神圣之地，那么对面那边无异于阴森的监牢。中古风格的高位悬窗，深远的雕刻穹顶，一排排耸立的廊柱下面，孽生着匆匆阴翳。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每个角落都布着驱魔石和圣水瓶。

　　因愤怒而睁大的红色双眸，惊讶而厌恶地盯着那个上下颠倒的世界——一直到整个人被丢在冷冰的教室地板上。

　　偌大的房间内阴暗而沉闷，一直向后延伸出几十米的座位上几乎没有人影。只有最后一排坐着一个腼腆的蓝眸少年，同样穿着笔挺服帖的黑制服，容貌和阿尔弗雷德颇有几分相似。他一听到门响就站起身，拼命朝同伴挥手，只可惜没人注意。他只好颓然地坐回去，对新来的同学凄然一笑。

　　基尔伯特狐疑地望着他，甚至忘记发火骂人。

　　等其他学生——话虽如此，一共也只有三位——依次落座之后，安东尼奥坐上了讲桌：

　　“大家注意，现正式为你们介绍一下。负责接他回来的阿尔弗雷德同学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位就是我们班的新人——基尔伯特·贝什米特！而俺嘛……”他俯身对地上的银发少年微微一笑，“就是你们的专属教师，‘魔女狩猎’课的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大人。”

　　那个自封的尊称引来一片白眼和嘘声。

　　安东尼奥习以为常，一点也不在意：“然后是你的‘前辈’们：第一排就坐的是亚瑟·柯克兰，出身英格兰，契约恶魔‘莉莉斯’，属性为‘战斗型’。”

　　碧眸少年不悦地收紧眉心，安东尼奥索性装作根本没看到。

　　“后面那个眼镜是阿尔弗雷德·F·琼斯，出身新大陆，契约恶魔‘贝黑摩斯’，同样是‘战斗型’。然后，本班唯一的东洋籍学生，本田菊，据说他出身于术士的家族，契约恶魔‘贝鲁塞巴布’，属性和他们不同，是‘禁制’。好啦，现在轮到你了，亲爱的小兔子，一二三，面带笑容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注意发音清晰。”

　　“谁是兔子啊！！”动弹不能的基尔伯特大吼，“所谓的‘特别班’一共就这么几个人而已吗？！”

　　“你来之前更是人手缺乏呢，”安东尼奥叹了一口气，“你以为能被异端神判局赦免的‘魔女’有多少啊？”

　　基尔伯特紧咬住嘴唇。

　　“后排那家伙又是什么啊？！”

　　“诶？”棕发青年惊讶地挑高了眉毛，“你能看到阿尔弗雷德同学的弟弟？”

　　弟弟……？这么说来，他们的确很像。当然，那是说相貌，而不是印象和人品。

　　“等等！”首先发觉不对劲的亚瑟站了起来，“我刚才看到这小子和阿尔弗雷德战斗，他应该是‘战斗型’吧，为什么还有‘感应型’的能力，能看到实体化的幽灵？”

　　“关于这个……”

　　阿尔弗雷德好像刚刚想起来似的，拍了拍前额：

　　“色老头好像说过，这家伙是‘兼备型’——也就是说，他既能使用武器化的恶魔，又能‘看到’契约恶魔之外的魔族，真是方便的能力啊。”

　　“不可能！”碧眸少年对这个结论接受不能，“‘兼备型’只会出现在‘俯身型’之中，而那种‘魔女’的危险度太高，异端神判局是不可能放过的，又怎么会容许他和‘契约型’的我们在一起上课？！”

　　“因为这孩子是毫无疑问的‘契约型’。”

　　安东尼奥笑着揪起基尔伯特的脸颊，成功地让他的怒吼变了声调：

　　“亚瑟同学，你说得很对，‘俯身型’是绝对不会被姑息的，因为恶魔在eclipse之日——阳光完全消失的那一刻，会夺取宿主的身体而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不稳定和灾难的根源。长久以来，异端神判局对犯下魔女罪的人严惩不贷，而又暗中使用你们这些契约者，就是为寻找随时可能出现的俯身型，在侵蚀之日之前完全消灭。而且，选择你们也不是随意的，所有能坐在这间教室里的人，其契约恶魔都是公爵级别。不管你们最初和恶魔结缔契约的原因是什么……既然大家遭遇相同，就好好相处吧。”

　　不知是因为感到屈辱，抑或是愤怒，基尔伯特的脸色忽然从深红变成惨白。

　　“但是……这家伙……”

　　“只能说是特殊情况，反正他已经被彻底地检查过，毫无疑问是‘契约型’。应该高兴才对吧，亚瑟同学，之前，我们就只能依靠唯一的‘感应型’马修同学……”

　　“没人能听到他在说什么。”亚瑟不满地咕哝了一句。

　　“哈哈，的确如此。或者——还可以求助于校长的爱孙，未来的主教大人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同学。但他到底是whitecross，而且见血就晕，根本无法作为支援……哎，可惜了他那么棒的感应力。”

　　“他唯一的长处就是泡妞了！”

　　“不管怎样，老师可是相当欣慰呀，基尔伯特同学，拜托你也合作一点。还是说，你想天天被绑在钟楼的十字架上晒太阳？很好……乖孩子，下面回到正题，来说说最近接连发生的‘开膛杀人案’吧。”

　　“老师，”阿尔弗雷德首先提出异议，“那个案子的确是在我值夜期间的，但也未必一定和‘魔女’相关吧？教廷只是觉得麻烦才全部推给异端神判局的可能性也很高。”

　　安东尼奥笑着摊开一只手：“这就是需要体现你们的作用了——证明那是普通人类犯下的罪行，或者秘密处决掉可恨的恶魔以及使役者。除此之外，上边不需要听到别的答案。”

　　“对修女下手……”本田脸色阴沉，“该不会是level相当高的类型吧？”

　　“bingo~老师也这么想。当然，也许这是一种嗜食偏好——毕竟，所有受害人都失去了宝贵的，肝脏。”

　　“所有……？”亚瑟敏感地察觉到那个限定词。

　　“正是如此。”安东尼奥表示赞许，“就在你们大肆破坏校园、给老师添麻烦的时候，第二个……还有第三个可怜的尸体已经出现了。圣玛丽学园那边催得很紧，今天之内，如果还不能将blackcross派到那里保护惶惶不安的学生，那老太婆就会和校长拼命——俺知道，大家都不介意那老头变成怎样，可你们必须为荣誉而战。毕竟，这可是你们唯一的存在价值了。”

　　“圣·玛丽可是女校……”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灿烂的笑容出现在安东尼奥的脸上。

　　“绝对绝对不要！！”

　　手脚被缚的基尔伯特不能逃走，只能听任那个笑容满面的青年拿着一套纯白的修女服朝他靠近。

　　“本大爷绝对不穿这种见鬼的衣服！再说了……就算穿上也没人会信我是女人吧！！为什么不选那边的小鬼和死眉毛！！”

　　“这种事都是抽签决定的。而且说不定试一次反而会迷上这种感觉哦，基尔伯特同学。”

　　“开什么玩笑！本大爷根本就没抽过……全是你们任意决定的！”

　　“运气不好就不怪别人了。”拿着一条顶端染红的纸签以及另一套裙子的阿尔弗雷德，发出同病相怜的感慨。

　　“总之就是不要！本大爷才不……”

　　“基尔伯特~”安东尼奥温柔地抚摸着那一丛银发，“乖乖听话，自己穿上这身衣服。或者由老师帮你，顺便再拍下这样的那样的照片贴到展板上去。来选择吧……老师知道你是聪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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