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神明救我于岸》曲尤大人

4、挣扎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开始燥乱，许念初攥紧手中的笔，思维却怎么也无法投入到面前的数学习题册中。
　　书桌上除了高三的复习资料摞成一摞，一个笔筒，一盏台灯，还有一个相框。框边看上去有些岁月了，可中间的玻璃片却是被擦的干干净净。照片上是个年轻的文静女人抱着可爱的小女孩儿，旁边的男子满眼深情的望着女人和小孩。
　　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
　　许念初望着相框，发呆似的一动不动，眼泪却一滴一滴落在数学习题册上。上面工整的字被泪水打湿，晕散开来。
　　“祝小初生日快乐！”女人笑眯眯地拿出了一个洋娃娃。
　　“谢谢妈妈。”小女孩笑得天真烂漫。
　　“小初快吹蜡烛。”平时一脸严肃的男人也在这时露出幸福的微笑。
　　“可以许愿吗爸爸？”女孩扑闪着眼看着男人。
　　“当然啦。”男人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心仿佛化成了一滩柔水。
　　女孩闭上眼，双手虔诚的合十握成拳放在胸前，大声道：“我希望和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说完，鼓起腮帮子“呼”地一下吹灭了精美蛋糕上的七根蜡烛。
　　“小傻瓜，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女人忍俊不禁打趣。
　　“难道爸爸妈妈不会一直陪着小初吗？”女孩佯装要哭，“你们不要我了吗？”
　　女人亲昵地刮了刮女孩的鼻子：“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不要你爸爸都不会不要你的。”
　　“诶诶诶？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不要我了？你们娘俩是准备开除我呀？”男人不乐意了。
　　“噗”，女人率先没忍住，家里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那时的许念初做梦都不会想到，妈妈的一句玩笑话竟成了现实。
　　女孩的生日过了没两天，男人和女人就收到了法院的传单，他们虽是为政清廉，可在这个时候，却为自己找不出足够证明清白的证据。更何况，他们没料到那人买通了他们的律师，这场官司，不战而败。
　　“妈妈.....”许念初摩挲着相片，眼睛红着，声音有些许沙哑，“不是说不会不要我的么......”
　　“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相比照片上已经长开了的亭亭少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仿佛有一把刀一点一点的把她的心戳开，搅烂。许念初觉得，死亡也不过如此了吧。
　　“爸爸妈妈......”女孩最终熬不住内心的绞痛，喉咙里压抑着哭声，“你们回来好不好，他们都不喜欢我，他们都欺负我......我好想你们。”
　　女孩儿泣不成声，却又怕吵醒隔壁房间的外公外婆，死死的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她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挣扎着。
　　一会儿，她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抽屉取出一个白色的纸盒子。打开。
　　里面是几片锋利的刀片，有两片还有些生锈，带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女孩取出其中一片最干净的，仿佛还反着台灯的光。眼也不眨，狠狠向小臂背部划去。
　　鲜血瞬间涌出来，使女孩本身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有一丝惨白。许念初看着毛细血管里不断沁出的血液，心里有一种病态的放松。
　　疼吗？
　　当然是疼的，许念初眼睛里都布满着血丝，头发乱糟糟的，颓废极了。
　　可这种疼又岂能抵得上她内心分毫？
　　她总是喜欢用身体上的疼痛缓解掉内心的生不如死。
　　伤口总能结痂痊愈，但她的心不会。
　　所以即使大夏天，她也总不会脱掉自己身上的长袖外套。
　　她靠着床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心里没有刚刚那么难受了。
　　“滴答”，一滴鲜红的液体落在被她平放在地上玻璃相框上，她瞬间慌了神，找不到卫生纸就随手拿起随身的校服外套去擦，白色校服的袖子上瞬间粘上一抹凄艳的红。
　　哭了好一会儿，许念初的眼睛有些累，便闭着眼睛休息。
　　谁知这一闭眼，醒来就是第二天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