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养崽记》神山老妖

62、第 62 章

　　李南与实在觉得和王沐香对上不划算，想着过些日子肃州城太平了，天气也暖和些了，王家人总该将这位祖宗送回肃州城去，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就是被骚扰了两回，又吃不了多大的亏，息事宁人着些，真没必要为了个女孩子的不当行为就喊打喊杀的。

　　只是王沐香这人又确实没自知之明，为了避开这位大小姐，李南与只好尽量不待在家里，后来他干脆出门避祸躲去了别庄。

　　当然他出门都得带上另一个不安定因素——陆慕，这孩子一碰上王沐香就能秒变斗鸡，他还是怕陆慕趁他不在一个冲动之下，真让王大小姐身首异处了。

　　正巧醉花小筑年前被北蛮人破坏的不大成样子了，李南与带着陆慕干脆去了醉花小筑住，一是尽量修缮，二也是为躲个清静。

　　刚过完年家里的事情虽然多了些，可醉花小筑清净啊，李南与还是挺喜欢过来这边的。尤其是陆慕，他宁愿每天来回在镇子上跑一两个时辰，也不愿意回李家家宅里住去。李南与猜想，阿慕这孩子最喜欢的地方大概就是他这处别庄了吧。

　　等出了正月，王牧野的探亲假也差不多到了头，他得回大同续职，好不容易有个同龄人能和他平等交流，王牧野这一离开李南与还是觉得挺惆怅的。

　　当然了，他倒不是舍不得王牧野离开，他是真舍不得他家阿慕，孩子好不容易带这么大了，这一离开李南与总有种老父亲要送儿子远行的感觉。

　　不过事情年前的就和王牧野约定过了，李南与纵有万般不舍也还是咬牙给定了下来。

　　为了这件事能顺利进行，李南与两头忙活。先是为了搞定王牧野他是又请客，又送礼的，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就没这么给人伏低做小过，这次倒好，全贡献给王牧野了。虽说这事是王牧野首先提出帮忙的，可受益人却是他家阿慕，他哪里真敢当甩手掌柜呢？该问的问该打听的打听，也真是事无巨细了。

　　王牧野好不容易搞定了，陆慕这边却又出了问题，那孩子打死都不愿意去大同。

　　自打过完了年，李南与曾多次尝试着去跟陆慕沟通，可用处却不大。对于这件事陆慕非常抵触，无论李南与怎么同他解释说明，陆慕都能两句话过后就认定李南与嫌弃他，想将他赶出去。

　　李南与为了此事简直头疼不已，可他却又拿陆慕没一点办法。自己亲手带大的娃，只要看见陆慕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他就无论如何也下不去狠心真将孩子送去给王牧野带走。

　　眼见着时间越来越紧，李南与实在挺不住了，终是找了个夜半之时同陆慕谈起了此事。

　　“再过些日子王家大公子便要回大同府去，你收拾收拾同他一块去大同吧。”李南与原本想婉转一点，但是被孩子水汪汪的眼神一瞪，他委实婉转不起来。

　　陆慕知道李南与的意思，可他又如何肯和王牧野离开？见这次躲不过去了，他便又露出来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博同情。

　　不过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只是为博得李南与同情特意更换上的面具而已，依照他现在的声望哪里还会在人前露出这番模样来？

　　李南与也不是那耳聋眼花之人，他哪里不知道陆慕这幅样子不过是为了博同情卖可怜，只是他偏偏就吃这个，舍不得下手将人赶走。

　　陆慕就是李南与肚子里的蛔虫，只要李南与一个眼神他就能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低着头偷眼瞄着李南与，见平日里总面带笑容的人脸上挂起了寒霜，眉头皱成了‘川’字，陆慕就知道他的卖惨又奏效了。

　　“我不去。”陆慕小声的道。他缩着比李南与还要高的个头努力钻进对方的怀里。陆慕深知只要他的‘惨’卖的好，他家主子就没有不心软的。

　　“为什么不去？”李南与虎着脸问他，将孩子往怀里拉了拉，面色不善手底下的动作却又出奇的温柔。

　　他明知道陆慕又在套路他，可还是舍不得真和他急眼。这时候李南与才算真正明白网络上那些巨婴都是怎么养出来的，那句‘他还是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李南与不禁想，假如他家阿慕这时候闯了祸他八成也能来一句‘他还只是个孩子’。好像在他心里不论陆慕长多大，他都能将他当成小孩子来看。

　　“大同那么乱，暴民又多，我才不要去送死。”陆慕道。

　　这是也李南与最担心的问题，大同府太乱了，既有大熙朝的暴民又有北蛮人的劫掠，陆慕太了解李南与，为了不去大同他可是专挑李南与的痛脚踩。

　　但是，同样的，陆慕熟悉李南与的同时，李南与对陆慕那也是知道的透透的。陆慕最爱干的事情就是追着劫匪满山跑，要不是他拦着，辛安镇附近的山匪当家，现在还不知道姓什么呢，这家伙怎么可能怕大同府的暴乱？怕是越乱他越兴奋吧。

　　李南与气得在陆慕的背上拍了一巴掌，陆慕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家主子这是不信了。他干脆一缩脖子，跪在地上，一副谁说也不听的样子：“主子别让我走，我不想当庶民，阿慕这辈子都是主子的奴才。”

　　李南与将他拽起来，虎着脸问他道：“你知不知道庶民和奴隶的区别啊？你知不知道外面的奴隶都是怎么生活的啊？你以为这样的机会很多吗？咱们家几百个家奴，他们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你就真舍得让这种一生或许只有一次的机会溜走不成？”

　　陆慕被李南与拉起来就像小孩子似的直接趴到了他怀里，听着李南与的数落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不论李南与说什么他都只管紧抱着李南与不撒手，就是不答应去大同府。

　　李南与说的口干舌燥，陆慕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死活不答应，他只好改变策略吓唬起了陆慕：“你这个孩子太不听话了，明天我就让你去见识见识别人家的奴隶都是怎么生活的，省的你以为所有人家都跟咱们家一个样子。”

　　这话表示李南与的今晚的谈话内容结束了，陆慕很高兴，他立刻从李南与身上下来，呲牙朝李南与一乐，一副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

　　“主子是不是说完了?咱们可以回去睡觉了？”

　　李南与一阵无力，真是服了这倒霉孩子了……

　　这事又不了了之，可时间却再等不起了，李南与无奈，去找王牧野抱怨，王牧野嘲笑他妇人之仁。

　　李南与摇着他那把洒金折扇一脸沧桑地道：“你不懂，那孩子可是我一点一点亲手带起来的。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我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孩子拉扯大了，哪里就真舍得将孩子送去千里之外，又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战乱之地啊。”

　　王牧野实在不理解他这份情感。就问他：“陆慕虽然能力不错，可像他这般能力不错的奴隶我身边没有一百也有九十。说白了，他出身不过就是个奴隶而已。一个奴隶，你又何必看的如此之重，就算哪一天他没了，你可以再养十个八个，你做到问心无愧就好，大可不必太过上心了吧。”

　　李南与怔了怔，平日里王牧野对手下人还不错，倒是让他忘了这人还是同他有些许不同的。他将陆慕当成家人，可这人却将陆慕当成了他的宠物。家人不能换，宠物却不同，阿狗阿猫的死了便死了，再养一只便是了。

　　李南与抿抿嘴，收敛了笑容郑重的道：“阿慕不是奴隶，阿慕在我心里是家人，是我一手带大的弟弟。我希望他好，不是图他未来能回报与我，我只是希望他后半辈子能过得好。”

　　王牧野顿了顿，道：“大同非良善之地，想要建功非得做那屠戮之事。战场之上损伤难免，万一陆慕……贤弟可做好准备了？”

　　李南与失笑：“哥哥以为我家阿慕是吃素的不成？阿慕是草原上的雏鹰，是注定要展翅高飞的。雏鹰飞翔前的苦难都是对他的磨练，都是他未来辉煌路上的一笔财富。我纵有不舍也不会阻拦。”

　　王牧野也笑了，他道：“雏鹰？你倒是对他有信心。依愚兄之见，你家这只雏鹰要不要飞，你还是自己再去问问他的好。”

　　王牧野一句话便又将李南与踹回现实，他泄气般的塌下身体，没骨头似的窝在靠椅上：“哥哥可真能扫兴。”

　　王牧野大笑。

　　李南与真下不了狠心将陆慕绑去大同府，可为了陆慕的将来，他又必须去，这是他唯一出人头地的机会。王牧野虽然也是贵族，可贵族那也是得分三六九等的。只有士族出身的人才有权利不问缘由的给其他人抬身份。王牧野的出身显然是不够的，陆慕想要脱离奴籍，那就必须有一番成绩出来，哪怕去了大同府什么都不做，必要的流程还是得走一走的。

　　李南与被逼的没了办法，只好用上最后一招，强硬的将陆慕塞给了王牧野，并要求王牧野临走之前好好磨砺磨砺陆慕的心性，假如陆慕实在适应不了那就等过两年孩子大点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