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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苹果，是很贵的东西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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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柯顿讶异地看向阿正。
阿正继续说道：“我白天去储藏室的时候顺便看了一下，蝎心草的数量好像有点不对劲。这么贵重的草药，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少了那么多......哎哎，老板，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你不会还没发现吧？！”
柯顿紧紧盯着阿正，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一旁的穆英悟也从二人的反应推测出了大概情况，他轻声笑了起来，对别扭的某人说：“阿正的确有长进。”
“阿正，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起身理了理长衫，带着阿正走向酒馆偏门。
走到走廊深处时，一直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的柯顿突然叫住了他们。
“先等一下，”柯顿压低声音，对一头雾水的阿正说道：“用变形术把你的耳朵和尾巴藏起来。”
“啊？”阿正只得乖乖照做，心底的疑惑却又深了一层。
与此同时，柯顿的身形也逐渐变矮，身上的鳞片和双翼都消失不见，变成了胖乎乎的和善人类形象。
穆英悟早已习惯这场面，将柯顿让到身前。
柯顿敲了敲门，低声问道：“雨汀，你睡了吗？”
开门的是身着灰衣的女子，她无声地向柯顿摇了摇头。在她的身后，传来了夜莺般轻快的声音：
“是柯顿叔叔吗？我还没睡，请进来吧。”
“啊呀，这是.....”
房门打开，阿正盯着坐在房间里的纤弱女孩，一时之间失了语。
“这是......穆大哥的女儿吗”他呆愣愣地转向旁边的二人。
“不是。”柯顿简短地回答道，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直到三人都进了房间，将房门关紧，他才重新开口。
“雨汀，这是阿正，我的学徒……阿正，这是雨汀，现在还在这里养伤。你刚回来，先多休息几天，正好帮我照顾一下她。”
柯顿简短地向双方介绍彼此，有意无意略去了其他信息。
“阿正哥哥好。”小雨汀乖巧地打了个招呼。
“小妹妹不用客气。”回过神来的阿正像是见到了什么稀奇生物，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去细细端详。“哎呀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呢。”
此时的小雨汀正倚着靠垫坐在床上。一头黑褐色的的短发尽显娇俏可爱，额头附近细软的自然卷更是衬得皮肤白嫩。她的大眼睛呈现出琥珀的光泽，不时被浓密的睫毛掩映，小巧的鼻头下，娇嫩的粉色嘴唇微张，像极了广场的雕塑上那些天使被刻画成的模样。
但比这些更加醒目的，是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阿正尽量不去过度凝视那些伤痕，故意用一种玩闹的语气问道：
“这是怎么搞的啊，怎么会伤得这样严重。”
“没关系，已经好了很多了。”小雨汀轻轻摇了摇头，礼貌地回答道。
他还想说什么，但被一旁的柯顿的眼色制止，于是改口道：“多可爱的妹妹啊，我就说嘛，像穆大哥这样冷面冷心的人怎么会有这样可爱的女儿。”
“你夸她便是，捎带上我做什么。”穆英悟拍了一下阿正的后背，疼得后者“嗷嗷”大叫。
小雨汀咯咯地笑着。她的眼睛亮亮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
第二天，当穆英悟端着午饭走进门时，阿正与小雨汀玩得正欢。
“这么快就打成一片了。”他讶异地挑了挑眉。
“那当然，我和雨汀可投缘了呢。”阿正露出了灿烂的微笑。他长年在酒馆里做学徒，与人交际的能力自有一套，更不必说对方还是个年幼的女孩。
小雨汀也难得笑得如此开心。穆英悟这才注意到，原来她还有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正巧，柯顿抱着新的毛毯走了进来。
“雨汀今天看起来很有精神嘛。”变形成矮墩墩男人的柯顿大声打着招呼，大大咧咧地走到床边坐下，亲昵地同小雨汀聊起天来。
阿正则没有看习惯老板的这副憨厚样子，趁没人注意，偏过头偷偷笑着。
穆英悟则皱着眉头看着柯顿关怀备至的询问小雨汀的近况。这家伙的原形虽然看起来可怖，但内地却截然相反，实际上令人意外的是一个热心肠的老好人。
“当然是因为两位叔叔和阿正哥哥照顾得好啦，”小雨汀笑着回答，“阿正哥哥从早上开始已经给我削了三个苹果了，柯顿叔叔和英悟叔叔愿意帮我分担一下吗？”
说着，她笑着看向还站在门边的穆英悟。她的目光纯真而率直，却让穆英悟的身体不禁为之一僵。
他突然有些动摇，十几天前所见的那充满恐惧和憎恨的眼神，难道是他臆想出来的吗？
这样纯净的眼睛，似乎生来便只应与这世间的一切高尚情感所关联，任何出格的猜想都似乎是对其的亵渎。
穆英悟表面不动声色，将疑虑深深压在心底。
小雨汀却悄悄瞥了门口一眼，像是在期待着某个身影。
“那个长着鳞片的人去哪里了呢？”她暗暗想。
这个乖巧且聪慧的小女孩坦然接受了自己已经失去双腿的现实，甚至比穆英悟和柯顿预想的还要快。
小雨汀太过于懂事了，她表现出的这种与年龄不符的早熟出人意料，却让人更加心疼。
柯顿倒没有想太多，他拿起一个苹果，放在鼻尖下轻嗅。“很不错的香气呢，英悟这家伙在挑这种东西的方面还真是有一手。”
穆英悟下意识地摇摇头，但还不等他回答，柯顿便拿起一个苹果扔了过去。“这可是雨汀要给你吃的，还不快好好接着。”
削净皮的苹果在空中划了一条优美的抛物线，落在穆英悟的手心。他感受着手心中央传来的冰凉粘腻感，心中莫名有一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这可是削去皮的苹果，哪里能这么随意地扔啊。”他不满地向着柯顿嚷嚷道。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他还是没有把手中的苹果扔掉。
“最近苹果在黑市的价格又翻了一番，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买得到。”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是怕惊扰到手心上的珍宝。
小雨汀的神情显得有些困扰：“苹果，是很贵的东西吗？”
坐在她床尾的柯顿连忙摆了摆手，笑骂道：“英悟这家伙平时就抠门，买什么东西都要掂量半天。这家伙看起来人模人样，实际上就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雨汀可不要听他鬼扯，更不要学他这样。”
小雨汀歪了歪头，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她的声音拖得很长，似乎多了一分揶揄的意味。
穆英悟瞪向一旁的柯顿，后者正面露得意之色，活像一个成功做完恶作剧的顽童。尽管如此，他还是能感受到柯顿眼神里暗含的告诫意味，只得将正要脱口而出的反驳咽了下去。
“你说是就是吧。”他简单擦拭了一下手中的苹果，狠狠地咬了下去。
苹果多汁的果肉带来一阵清爽的冰凉，在口中蔓延的酸甜味道将他不满的情绪安抚了下去。柯顿当初央自己采购苹果是有道理的，穆英悟不情愿地承认了这一点，
柯顿将他的这一系列举动尽收眼底，像是能看透他的想法一般，调笑道：“怎么样，好吃吧？”
穆英悟别过头去，冷哼道：“那也不看是谁挑的。”
小雨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吟吟道：“两位叔叔的关系真好。”
“是吗？”穆英悟和柯顿不约而同地瞥了对方一眼，又一同将头转向相反的方向。
“对了，雨汀，你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似是要转移话题，柯顿语气高扬的对小雨汀说。
“我哪里能猜得到呀，是新的玩具吗？”小雨汀显然被柯顿的话吸引了注意力，阿正也将脑袋凑了过来，想要一听究竟。
柯顿得意地大笑起来。“说是新玩具也不为过吧，不过和之前做给你的那些相比，这个玩具可更有趣哦。”
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语引起了小雨汀的好奇心，她微微仰起头，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柯顿，细声问道：“所以到底是什么，柯顿叔叔？”
柯顿笑着示意小雨汀捂住自己的双眼。
手掌覆在眼睛上，带来暂时的黑暗。耳朵好像能听到脚步声和悉悉簌簌的声音，接着，一阵连续的隆隆声从门口传来。
“睁开眼睛吧。”小雨汀听到柯顿浑厚的声音。
眼前的世界重新变得明亮起来，小雨汀看到柯顿微笑着站在木门边，笑得像孩子一样灿烂。
他推着一个小小的木制轮椅，那轮椅从上到下都被细细打磨过，精巧程度与柯顿变形后胖乎乎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雨汀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惊呼出声：“哇！没想到柯顿叔叔真的给我买了轮椅！”
柯顿微微扬起双下巴，自豪地说：“买的算什么，这轮椅可是我自己做的。”
“天呐，老板，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手艺！”阿正看起来格外惊讶，还不忘拍一拍柯顿的马屁。
“瞧瞧这木料、这做工，老板，您这肯定为雨汀妹妹花了大心血啊。”
穆英悟也和其他人一样盯着柯顿和那轮椅，但他的表情却有些古怪，与有说有笑的另外三人相比，他的脸上好像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云。
“英悟，快过来帮忙，把毯子在这上面铺好。我去把雨汀抱过来，试试这轮椅好不好用。”正在兴头上的柯顿好像没有意识到穆英悟的异样，向他招着手。
“知道了。”穆英悟淡淡地应着，顺手去取刚刚柯顿带来的毛毯。
尽管毛毯依然如刚烘干时那般蓬松柔软，但已在这湿冷的房间里冷却了许多。这微妙的温度差异让穆英悟眉头微微一蹙。
“怎么了吗，穆大哥？”阿正见穆英悟动作不甚自然，便想上前帮忙。
穆英悟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事”，然后抱起毛毯，将它整齐铺在小巧的轮椅里。
“英悟叔叔是哪里不舒服吗？如果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向我们讲哦。”耳后传来小雨汀软糯的童声，似是极关切的样子。
“我真的没什么事。”他犹豫了一下，回头向他们露出了柔和的微笑，那张和煦的笑颜即使是柯顿都极少见到。
“我就说他不对劲吧。”柯顿小声向小雨汀耳语，似乎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哈哈哈哈哈哈......”小雨汀轻笑着。银铃般的笑声感染了整个房间。
柯顿小心翼翼地将小雨汀放在轮椅上，又将毛毯仔细盖好。他们好像都对她那两条从膝盖以下全部缺失的腿表现出熟视无睹的态度，更毋宁说，是他们尽量不让自己去在意这些。
小雨汀笑吟吟地拍了拍身上柔软的毛毯，扭头向阿正说道：“阿正哥哥，可以推着我在房间里转几圈吗。”
阿正当然连声答应了她的请求。二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玩乐一般要跑动起来。直到穆英悟制止了这两个玩兴大发的家伙，他们才终于肯在房间的一边歇口气。
直到这时，阿正才发现，小雨汀格外地气喘吁吁，脸色发白，却又透着不自然的潮红。他连忙细观她的情况，不免自责起来：“啊呀呀，都怪我一时玩得忘了形，忘记雨汀的伤还没完全好，那里能经受得住这些。”
小雨汀一边喘着，一边向他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的，阿正哥哥，只不过是玩的太开心，有些激动而已。”她的话语格外的暖心，但在嗓音中透漏着一丝勉强。
柯顿连忙将她抱起，重新抱回床上。他小心地护着小雨汀，在他粗壮的双臂之间，小雨汀显得那样脆弱，就如同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穆英悟也随着柯顿走回小雨汀床前，伸出右手在小雨汀的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他看着深陷在枕头中的小雨汀，用宽慰的嗓音安抚着她和旁边歉疚的阿正。
“今天都怪我，只顾着让雨汀开心，没注意到她在为我勉强自己。”阿正看起来有些低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地耷拉着头。
“我不怪你，阿正哥哥。我今天真的玩得很开心。”小雨汀有些费力的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蓬乱的棕色头发。
阿正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他的眼睛在一瞬间充满了神采，又一下子熄灭下来。
“真是的，”他难为情地摇摇头，“明明我的年纪比你大，怎么会换成你来安慰我呀。”
穆英悟和柯顿忍俊不禁地对视了一眼，然后穆英悟说：“好了，雨汀只是疲累而已，我们就别在这里打扰她休息了。”
他将房门打开，又向房门内的小雨汀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便与其余二人一同离开了房间。
阿正的房间离雨汀的房间很近，很快，走廊里又只剩了穆英悟和柯顿二人。
“那么.....你可以回答我的一个问题吗。”二人在走廊上走了一段，就在还未走到常住客人的地方时，穆英悟停下了脚步。他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声音也格外的冷静。
“什么事？”此时的柯顿又变回了原本高大的身形，强壮的身体覆满鳞片，看起来像穿上了一层铠甲。
“轮椅的事情，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和我讲过。”他认真地看着柯顿，星目好似利剑般透着寒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