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似旧时》多情谁似

18、第 18 章

　　随梦出门数月，再见爷爷时。又全然是小女儿姿态，伏在老好人膝下，只是委屈。

　　如醉心情亦是激动，却压抑着，上前给老好人跪安，“爷爷。”

　　莲花峰老庄主，七十古稀，人称老好人。好老人拍了拍随梦的肩，“都起来吧。你们这一出去，惹得祸可不小。”

　　随梦仰起头，梨花微雨，“爷爷竟是一点也不疼孙女，许久不见，先是一顿教训。”

　　老好人点了点她脸颊，“这就算是疼的了。”

　　随梦不依，老好人止住了她，向如醉看去，“你们自己来看，都抬上来。”

　　随梦站起身来，不明何事。

　　年光领了弟子进来，各人手上均捧有东西，齐齐站了一排。随梦看了如醉一眼，如醉也是不解。老好人向如醉道，“醉儿，你打开这第一个锦盒。”

　　一块黑布盖着锦盒，观其大小，如醉隐约猜测，只是打开了一条缝隙，光芒射了出来，一时晶莹光辉。待缓下来，如月夜光泽，流光徘徊。纯净的光芒，如一泓凝固的泉。

　　如醉盖上锦盒，此颗夜明珠，胜过皇家私有。

　　老好人站了起来，看了看随梦，“若是这颗珠子只次一般，倒显不出什么了。”

　　如醉玩笑道，“难道还靠它长生不老吗。”

　　“不可长生。”老好人道，“或可，不老。”

　　如醉玩笑不下去了。老好人示意，让他继续。

　　如醉依次打开第二个锦盒，却是普通一本书籍，书写着‘梦衾’二字。如醉无法置信，甚是艰难的朝随梦望去。

　　随梦走了过来，步履轻盈，如醉让了让她。随梦望去，待见得此物，即是惊叹，甚是惊愕，如梦如幻。随梦的指轻轻抚着梦衾二字，这并不是一本书，而是曲谱。平常人得了它去，那是一无用处。可是随梦不是平常人，她的箫音绝世无双，但她仍有顾盼不及的巅峰。所以，她视它为世上至臻的奇珍，心上瑰宝。

　　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知道，世上有此一珍宝，曲名梦衾。失传人间…

　　随梦翻开了一页，再也移不开的目光。

　　如醉对打开这第三个锦盒，非是没有兴趣，而是，不想。前二样，无一不是奇珍，无一不是极品，可这些都是其次。他们从未与步虚吟见面交锋，却在心理上被击的溃不成军。

　　“爷爷，他要什么？”总是要面对的，如醉想。

　　随梦放下了梦衾，朝老好人望去。

　　“一人。”老好人答道。

　　如醉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随梦走过去，靠在老好人身边。

　　“爷爷，我不能…”如醉再次摇了摇头，“我不能这么做，我不会让溯月回去。”

　　老好人注视着他，“这样强求，掀起的腥风血雨，后果你可知道？”

　　如醉点点头，“孙儿知道，孙儿不能。”

　　老好人正色道，“你们不过认识多久，值得牺牲我莲花峰弟子性命无数？”

　　如醉跪下，“事由孙儿起，孙儿愿一人承担。”

　　“爷爷…”随梦扯着老好人的衣袖，跪下央求，“随梦也愿承担。”

　　老好人叹了声，“不过开始懂了些情义，就这样奋不顾身。他们啊，哪里是长大了…”

　　随梦仰望向他，“随梦正是因为长大了，才如此执著。爷爷，溯月对随梦有…有救命之恩，随梦不能不报。”

　　如醉低了头。那夜，柴府箫音，已知随梦有情。今日，以命相求，不亚于任何人的爱慕，随梦爱的人也是溯月。

　　老好人回身，坐下，一声长叹。

　　如醉、随梦依然跪着。

　　老好人再道，“你们的性命，那是等我去了，眼不见。”

　　“孙儿不孝。”

　　“只是随梦，你真要救那个人，便要牺牲些。”

　　“随梦愿意。”

　　“都起来吧。”

　　步虚吟，十七岁初入江湖。身份，虚无幻境之主。师承，不详。武学，‘封魂’。事迹，一统魔界。魔界传言，其容貌形态之美，冠绝天下。

　　步虚吟，十八岁再入江湖，身份，虚无幻境之主。师承，不详。武学，‘寂灭’。事迹，灭正道，神剑山庄。魔界传说，至高无上的权神者。

　　步虚吟，二十岁步入江湖，身份，虚无幻境之主。师承，不详。武学，‘罪翼’。事迹，斩正道，三教之主。魔界神话，非杀戮，非救赎，无感，无情，孤高自许。

　　如醉看完这些，放下卷宗，“他即一统魔界，却仍以虚无幻境之主身份。不是魔界邪尊吗？”

　　老好人道，“他如此孤高，连魔界邪尊也不屑。”

　　如醉感叹，“可惜，我并未见过他。”

　　老好人道，“幸好你并未见过他，不然，天都被你捅个窟窿。”

　　随梦问道，“爷爷想怎么对付此人？”

　　老好人道，“集江湖正道，一举歼灭，以绝后患。”

　　“其实他也并未出手，甚至礼先行。我们如此聚集群雄正道，有心诛灭，有失公平。”如醉道。

　　“这就是随梦是否可牺牲。”老好人依然是那句话。

　　随梦道，“爷爷，随梦愿意承担。”

　　“不久江湖上会盛传，随梦乃天下第一美人。不日，莲花峰，名为比武招亲。实为…”

　　“爷爷，不可！”如醉惊道，“随梦她…”

　　“爷爷，就照这么办…”随梦淡然道，“随梦累了，先告退了。”

　　如醉还想去追她，老好人劝住了他，“你啊，关心则乱。我自有主张，她不过是，清誉上委屈了些，但闯下的祸，不该承担些吗。”

　　如醉也知比武招亲，是假。但，说不出的不舒服，不情愿。

　　“如果不集武林群雄不足以抗衡步虚吟。爷爷，溯月和我可以一起归隐江湖，总有步虚吟找不到的地方。”如醉至此不肯妥协。

　　老好人叹了叹，“你想的太简单了，如醉。你不是一个人，想想莲花峰众人，你也带着他们一起归隐吗。更有，永远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二十四桥的杀手，注定要对上步虚吟。你的退缩和周全，只会让你同时对上两个最强的组织。即使你是我嫡亲的孙儿，我也不允许你背叛组织。”

　　“我没有忘，自己的责任和立场。”如醉低视着写有步虚吟资料的卷宗，手按在上面，“我不惧怕对手是魔界邪尊，但一定是光明正大的对决。”

　　“够了。”老好人喝住他，“随梦为这个人，不计得失。你比她还深陷不知。我不管你们怎么遇见，怎么相识，怎么相交。能让步虚吟这么在意的人，必非善类。你好好看住他。”

　　老好人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如醉退出密室前，捎带了样东西出来。或许溯月会知道这是什么。

　　溯月已安排与他同一处住下，如醉回往自己的小院，一路上，轻身快步。推开门，在书房，溯月坐在案前，翻了他的书在看。

　　溯月放下书，“我以为你还有会才回来。”

　　“我有样东西给你看。”如醉凑了过来，手中举着一枚戒指，送至溯月面前。

　　这是一枚相对较细巧的指环，由红、蓝、黄晶、碧玺等五色细碎宝石镶嵌，色彩瑰丽，晶莹灿烂。说来也别致的很。溯月看了眼，却并不接过去，“你不喜欢？”

　　“不是喜欢不喜欢。”如醉向他诉来，“这是步虚吟送来的三件礼物之一，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送这么一枚戒指。”

　　溯月轻笑，“他只是想告诉你件事，你现在还不明白。你可以想到别的地方去。”

　　如醉仍是疑惑不解，溯月微微一笑，眼眸里笑意盈盈，令如醉想起了件事。拉过他右手，将那枚指环往溯月的中指推进，刚好覆盖了从前的戒痕。溯月的指修长优雅，只是轻轻一个动作，都极性感。

　　溯月去看他，“你不要这枚戒指？”

　　如醉只是摇了摇头，“它戴在你手上很好看。”

　　溯月拉他过来，抱他坐在膝上，柔声道，“你觉得好看，那我就戴着。它有个名字，碎琼之戒。”

　　“明明是魔界邪尊，取得名字都清雅的很。”如醉一边叹道。

　　溯月轻笑，“那依你，魔界邪尊该给它取个什么名字？”

　　如醉想了想，“比如说…魂过黄泉。”

　　溯月淡淡苦笑，“原来，在你心里，魔界邪尊不过是嗜杀成狂。”

　　如醉意识到说错话了，“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溯月搂了搂他，“我知道。魂过黄泉…，好，就叫魂过黄泉。”

　　如醉在他怀里动了动，“你还当真的了？”

　　溯月禁锢住他，含住他耳垂，“你给我戴上的戒指，你取得名字，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