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凶案 ...
-
伴着轰隆隆的巨响，黑墙竖起，原本雨打木门那巨大的声响都被隔得一干二净，整个客栈陷入诡异的寂静。
“这……这是怎么了？”一位妇人扯着身边人的衣袖小声地问。
小二反应过来，冲过去使了全身力气推墙，但黑墙丝毫未动。
“让开！”大厨不知道从哪掏了把菜刀，对着黑墙就是一顿胡砍，胳膊上的肱二头肌鼓起，连着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但哪怕砍得刀都卷了刃，也没能伤到黑墙分毫。
“怎么回事啊？我们是被关在这里了吗？相公。”妇人被眼前情景惊得哀哀哭出声来，却被旁边不耐烦的男人一把推开。
“哭哭哭！就知道哭！不是你磨磨蹭蹭的，我们能在这住吗？”
“喂！小二，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附近传言说的黑店不会就是你们这吧？”最后进来的无礼男拍着桌子，大声责问小二他们。
“这哪能啊？小的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啊。”
周围吵作一团，周初眼瞅着青老沿着黑墙底摸索，就拍拍男孩的头，“别怕，我过去一下。”
“青老可是有什么发现？”
“你看这个。”青老捻动地上的土，从土渣里露出一些黑灰，“这是符纸灰，一般是用来作阵法的。看来这是仙修的手笔啊。”
感受到青老怀疑的眼神，周初坦然一笑说：“青老阅历深厚，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东西。”
“也罢，这阵法一说确实深奥，你年纪尚浅，不懂也是有的。”青老摆摆手，跨步走到大厅中央扬声，“老夫乃是修仙之人，请诸位听我一句。”
感受到周围人崇拜的注视，青老满意一笑继续道：“刚才老夫已发现此黑墙的真面目是修仙之人的阵法，老夫与一精通阵法的老友相约与隔壁镇上，老夫迟迟未到，相信很快他就会来寻，各位稍安勿躁，静待救援便是。”
众人皆呼万幸，对着青老拜了又拜才收拾了桌上东西就纷纷上楼，徒留小二他们留在楼下。
“老仙家，小店的粮食都备在后院，不知另一位老仙家什么时候能到，小的几个实在是没有吃的啊。”
“老夫也不知，你去向其他客人要些不就好了？”青老面色发黑地盯着小二扯住他衣角的手，不耐地回了一句就挥袖上楼。
“你要不要跟我去？”周初蹲下身温声问男孩，悄悄塞了两块糕点在男孩袖子里。
男孩连忙握住衣袖，定定地看着周初，就在周初以为男孩要答应的时候，男孩却摇摇头，转身向小二他们跑去。
男孩跑的太快，周初拦都没拦住，见男孩偏头躲着他的模样，叹了口气，也随着大流上了楼。
回到房间的周初烦躁的在屋里来回踱步，斜眼瞄到了桌上放着的没看完的书，深吸口气再次翻开。
这个世界修仙的等级分为一级到十级，基本三级一个坎，大部分修士都集中于四级到六级，只有一宗宗主和长老那样的强者才能突破六级。而像青老和他这样的五级修者，已经可以说是修仙界中的佼佼者了。
照着书里的法诀凝聚灵气，周初翻涌的心绪慢慢平静，逐渐进入入定状态。
楼下的小二他们决定将桌子拼起来当做休息的床，男孩也默默搬了几个板凳往角落里放，被发现的大厨一巴掌打倒在地。
“小杂种，还搬板凳，滚去地上睡！”
“哎，你先别这样，孩子你来。”老板朝男孩招招手，油腻的脸上扬起一丝不自然的笑容，“今天那个白衣服的年轻公子对你挺好的吧，你去管他要点吃的呗。”
袖子里的糕点突然变得烫人，男孩咽了口口水，摇头说：“他，他也没有吃的。”
“是吗？”老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盯着男孩抖动的胳膊，狠狠一脚踹出，“说谎！”
男孩抱住肚子，蜷缩成一团，“我没，没撒谎，他是修仙者，我问过了。”
老板收回脚，捏着下巴思索，“修仙者……那就算了，晚上去二号房问问吧。”
说完与其他两人相视一笑，躺在搭好的桌椅上合衣而睡。
男孩从地上爬起来，佝偻着身子躲进柜台后的空隙。他听着外面的鼾声渐起，便小心翼翼地掏出袖子里的糕点，其中一块糕点碎了，碎渣黏在他的衣袖里。他就翻开袖子，将那些碎渣一点一点舔掉吃了。
入口明明是恰到好处的清甜，他却觉得这块糕点甜腻的吓人，腻的堵住了他的喉咙，憋得他眼眶发疼，滚滚热泪就流了下来。
小口小口吃完了碎糕点，他把那块完好的糕点藏回袖子深处，抱着膝盖睡着了。在梦里，他梦到了那个眼角眉梢温和的一塌糊涂男子笑着问他。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逐渐从入定状态中醒来的周初眨眨眼，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就像午休时睡足了个好觉，连窗外黑乎乎的墙壁都顺眼了起来。
周初抻了个大大的懒腰，入定比睡觉还舒服，古人诚不欺我。
人睡饱了觉就是闲不住，周初推开门，看着楼下的小二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桌椅上，但左右扫了一圈也没找到男孩。
他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路过小二他们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就跟他房间桌上的味道一样。
最终他在柜台的角落发现了男孩，男孩背对着外面蜷缩着，两只手紧紧抓着袖子护住头，以一种极其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他走过去抱起男孩，谁知男孩反应极大，眼睛还没睁开就挥舞着双手扼向他的脖子。
“嘘！是我，是我。”他抓住男孩的双腕，轻声哄着，“别怕，是我，我来带你上楼睡。”
然而男孩没有听见他的话，扭动身子剧烈挣扎起来，挣动几下没挣开就放弃了，还神情恍惚的男孩满脸恐惧，缩着脖子往后躲。
见这架势，周初赶紧把男孩放下，轻拍缩成一团的男孩的背，轻哼着哄着。等男孩的情绪逐渐平静，他再次抱起男孩，大步上了楼。
“你要干什么？”等到了楼上男孩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揪着床单，躲闪着周初的目光。
周初蹲在男孩身前，仰起头语气软软地说：“我来问问你的回答呀，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呢？”
男孩手搅得更快了，身子往后仰，盯着枕头不回答周初的问题。
“那好吧，你明天再来问，你今天先在这睡好不好？”
男孩听话躺下，周初给他盖好被子，轻声道了晚安就吹熄了烛火。
一夜无梦，在全封闭的客栈里也分不清时间，但隔壁房间小二的大喊将整个客栈惊醒。
“死人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一晚没睡的周初站起身，将被惊醒的男孩按回被窝，还塞了两个大肉包子过去。
“我去去就回，你不要出去，在这里等我。”
周初推开门，见隔壁房间前早就挤满了人，大家都满脸菜色，妇人更是倚在墙边干呕不止。他走过去发现，无礼男半趴在床铺上，一把长刀从背后刺穿他的心脏，鲜血流了一地，整个房间里都是血腥味。
“谁？是谁杀了他？”青老气得大声质问，“老夫说过只要和平共处马上就可以得救！”
“小的实在饿极了，就……就想上楼来讨一些吃食，谁知道推开门，他就死了。绝对不是小的杀的啊！”小二被吓得摊在地上，急的去抓青老的裤脚。
“我昨天回房就跟内子在一起了。人也不是我杀的！”
“俺也是跟兄弟在一间屋子里，也不是俺杀的！”昨天选择在房间里用餐的两兄弟接腔，大家七嘴八舌的解释自己的行踪，最后只有一个人住的周初受到众人的怀疑。
“青老……”
“现在情势尚未清晰，老夫虽相信小公子的为人，但为排众议，小公子还是在房里待一段时间的好。”
周初低头思索了一会，跟青老谈起了条件，“当然可以，但我要去看看现场。”
“那是自然，老夫跟你一起进去。”
一直没说话的大汉哥哥突然开口，向着众人抱拳道：“诸位，在下不才，和弟弟原来是官府的仵作，不如先让在下验验尸。”
“哥！”大汉弟弟有些犹疑地拉了拉哥哥的袖子。
“二武，先解决这件事再说。”
“如此甚好！那就请两位随我进去验尸了。”青老面上一喜，率先跨步进了房间。
无礼男是以半扑在床边的姿势死的，沾满血渍的外袍被扔在一边，窗边的桌上放着动了几口的饭菜和一壶酒。
周初提起酒壶晃了晃，已经喝没了，“小二，这酒是？”
“昨天这位客官点的，原来在柜台放着还没来得及给他上。后来他特意下楼说这酒也是他买的，他要拿走，然后就拿上楼了。”
大武和二武将无礼男放平，发现无礼男的伤口并不只有胸口的刀伤，胸前有撞击形成的青紫，嘴唇也被磕的血肉模糊。
“应该是昨天大家上楼没多久就死了，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大武捏捏无礼男的手臂分析道。
周初捡起地上的外袍，发现上面的血渍并不是成片的，而是点状的喷溅型。
“没有挣扎的痕迹就是高手杀得呗，这小公子文文弱弱的，我看是那满脸横肉的两兄弟一起动的手。”
听了这话，二武反映极大，指着丈夫的鼻子大骂：“你说什么？凭啥就是俺。难道不可能是你和你婆娘做的吗？”
“都说了没有挣扎的痕迹，我和我婆娘怎么能杀人，我看你俩是太无能才被赶出来的吧。”丈夫算是完全跟二武杠上了，挺着身子骂了回去。
“俺好歹还敢进来验尸，你敢进这个门吗你？赶紧抱着你婆娘回房藏好吧。”
丈夫缩在门后无力反驳，他现在想起刚才看到的场景就想吐，怎么可能进去。
“夫君，我们回去吧。”妇人看出了丈夫的窘迫，轻拉丈夫的衣袖,想替丈夫解围，但丈夫正好找到了宣泄点，一巴掌扇在妇人脸上。
“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星，我能在这待着？跟我回房！看我怎么收拾你。”
妻子捂着脸不敢说话，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不敢动，被丈夫拉了一把才跟上去。
“老夫现在还不知道凶手是谁，所以大家还是好好在房里待着，锁好房门，尽量不要出门。”
验完了尸，青老关上房门，还根据小二的请求将无礼男包裹里的吃食给了他们。
被怀疑的周初也乖乖回了房间，临关门时“体贴”地说了一句：“既然要关我，自然要有人看着，店里那个小伙计现在在我房里，就让他看着我吧。”
老板张口想说什么，但被青老打断，“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凶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