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行者》苕桃

3、第二路

　　穆岭没想到许尺很快又找上了他，此时的他正从酒店的床上坐起，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盯着手机上“许队” 两字，这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最近正缠着他入队，便按下接听键。
　　“……喂。”
　　听着这明显带着没睡醒的声音，许尺勾勾嘴角，说：“嗯，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要再去一次常青山。”
　　“什么时间？”
　　“下午两点。”
　　“好。”
　　许尺挂了电话，转头对身后的人道：“小柯，下午麻烦你了。”
　　“队长，请不要大早上惹人清梦。”
　　沈小柯摸了摸自己微卷的栗色长发，此时正凌乱的披散着，她抬起来头，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不是下午才行动吗？”
　　“小柯，”许尺脸上露出一种忧伤的神情，“我们要欢迎新队员，不能随意……”
　　“哈？”沈小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可是苏樘风来的时候你根本就不关心吧。”
　　苏樘风是那天持弓的少年，但许尺眨眨眼：“是吗，我不太记得了。”
　　“但是，”他的眼神锐利几分，“我觉得这次的新队员会带来惊喜。”
　　“……”沈小柯打开房门，“随便你，我再睡会。”

　　下午两点时，许尺正好踩着点到，穆岭看着他戴着无线耳机，疑惑的问：“你准备怎么找？”
　　“这个。”
　　许尺伸开手，一个黑色的方块小盒正安放在他手心。看见穆岭好奇的眼神，许尺发现他身上的冷淡也少了几分。他握住小盒子，抬头向门口示意。
　　“进去再用。”许尺打量了几眼穆岭，他今天不再穿着同那天一样奇异的服装，而是穿着很日常的衣服，“你怎么不穿那套了，我觉得还挺帅的。”
　　“别人给我挑的。”穆岭淡淡说：“那天是为了给委托人留下高人的印象，办任务肯定日常装更好。”

　　今天检查施工的人员没来，他们便直接站在现场，许尺半蹲下身，把盒子放在路中间，轻轻按下了一旁的按扭。蓝色的光瞬间从中心向四周蔓延开，形成一道光圈，逐渐向外扩大，直到山脚下光圈才消散。
　　“我们队的技术人员做的，不错吧。”许尺又伸手摁住无线耳机，“小柯，定位发给我。”
　　“收到，队长。”沈小柯随手在键盘上敲击几下，穆岭和许尺便看见黑盒子上出现了常青山的地图，紧接着一个红点出现在上面。
　　正当穆岭准备查看时，盒子上冒出一堆星星和“布灵布灵”的音效。
　　他的身体不可避免的一顿。
　　穆岭看向许尺，他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那是她的一点小爱好。”
　　他们再仔细查看，发现红点的位置离他们并不远。许尺抬头说：“我们分开行动，我绕远路让它无后路可逃，你走近路小心点就行。这个时间段……”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两点半“它很虚弱，是个好机会。”
　　穆岭点头，二人便分开行动前往红点处。

　　山中有些寂静，穆岭往前走的时候，路上听到的动物声音都很少，让他感觉到有几分古怪。他不动声色的向目的地靠近，脚下也轻了几分，他走到红点处，却发现这里什么也没有。
　　四周突然没了声响，连一声虫鸣，一声鸟叫都没了，茂盛的树林遮避住阳光，这里便有些暗了。
　　穆岭的身后传来咚的一声，他听到一个孩子在身后幽幽的说：
　　“哥哥，不来陪我玩捉迷藏吗？”

　　许尺绕了路，但在前进时总有不少鸟雀冲上来阻碍他，让他前进的速度慢了不少，四周的光也因为越往前越茂密的树林而渐渐暗淡。
　　许尺看见不远处阴森森的一块，向那里加快了步伐。
　　他半弯下身子，尽量的躲开鸟雀，同时潇洒的向前移动，动作灵巧的像只猫。
　　希望在他赶来前，穆岭不会让它溜走了。

　　穆岭转身低头看向这只小鬼，开口问：“玩的很开心？”
　　小鬼浑身一颤。
　　“这种行为不好，”穆岭拿出一张符，“你待在这里还不如去地府投胎。”
　　小鬼硬着头皮说：“我不去，我还没看到爸爸妈妈！”
　　穆岭手上动作顿了顿，他以往对鬼怪的印象只有残忍，却从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你刚才只是想吓走我。”
　　“嗯。”
　　“车祸是你造成的原因？”
　　小鬼低头，委屈道：“嗯，我只是想让车子停下，说不定爸爸妈妈就在里面，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想害他们……”
　　穆岭蹲下身，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儿，他的身上还有一些的血/迹残留，但是身体已经快接近透明了。
　　“但是我不送你去地府，你会消散的。”
　　穆岭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如果只是去地府，可以轮回，但是如果是魂飞魄散，那就再也没救了。
　　正如之前被他打散的人皮鬼。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快点看到他们！”小鬼从眼中落下血泪，“但是他们就是不来啊！”

　　“对不起。”穆岭说，“我必须送你离开。”
　　他不想再看到同样的事发生了，只因为晚了一步，就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发现那里空无一物的绝望。

　　“等一下。”
　　许尺从树林中走出，拍掉身上的杂草，又向他们吹了两声口哨，“都在就方便了。”
　　他又看向这只小鬼：“喂，臭小鬼，用那么多鸟来拦我，你觉得管用？”
　　小鬼突然不哭了，大喊道：“它们是我的朋友，想帮我怎么了！你个笨蛋！”
　　“喂……”
　　许尺刚想说话，就听见穆岭说到：“正事要紧。”
　　他只好看向穆岭：“你准备直接送走？”
　　“嗯。”
　　在小鬼又闹腾起来时，许尺说：“我们可以先帮他找父母看看嘛。”
　　“万一他父母还没找到，他先消散了怎么办？”
　　“先试试。”
　　许尺笑着看着他：“总有办法的。”
　　他朝向小鬼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鬼回答到：“路程程，大路的路，工程的程。”
　　这熟悉的介绍方式，许尺瞟了一眼穆岭，继续问：“你家在哪？”
　　“不清楚，有很多房子。“
　　白问。
　　他也不能太指望几岁的小孩子记得什么：“你怎么来这的？”
　　“嗯……”小鬼伸开手，掰掰指头，“大概……五年前，在那条路上……下雨……车子翻了……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穆岭一愣，打开手机，确认还有信号后给刘生打了电话，开口问到：“你表妹的丈夫贵姓？”
　　“姓路，怎么了？”
　　“是道路的路吗？”
　　“对。”
　　“我知道了，谢谢。我想，事情快解决了，麻烦您给我他们的地址。”
　　许尺看着他，开口问:“找到了？”
　　“嗯。”
　　许尺道：“幸亏这小鬼没杀/人，也没什么怨气，才记得这么清楚。”
　　“臭小鬼。”他又认真说，“我们会去帮你找父母的，你就在这里安心等着。”
　　穆岭看着他，心中出现一种荒唐的想法：他想去他的队里。
　　他立刻转头向小鬼：“路程程，我很快就回来。”
　　路程程点点头，看着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