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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第 十 回 悟空循私情袒护知己 少游跃龙门不意折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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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悟空的日子过得有些单调寂寞。以前八戒时不时来造扰,虽说有时候来得不是时候,心里烦他,但有这么个人经常在眼前晃悠,自己可以拿他开心,拿他取乐,有什么事还能帮一把;当时不觉得什么,真失去了,才知道八戒的可贵。八戒到世间投胎已经八年,这八年来,悟空除了坐禅修炼便是捉妖,如今妖怪越来越少,捉无可捉,剩下的便只有修炼了。如此功力倒是长进不少,然而却把个好动好耍的悟空差点憋疯了。这一日,悟空从坐禅中灵醒过来,伸伸胳膊揉揉眼,一个筋斗从坐榻上翻下来,压压腿踢踢脚,徐步来到水帘前,纵身一跃,过了水帘,再一转身,立身在花果山的操演场上。已经记不清是多少辈的贤孙们见了,一起过来磕头见礼。几个年长一些的趋前奉迎,口似蜜糖般问安:
“大圣爷爷,你可出来了,你知道你这一闭关多长时间吗?整整三个月。”
“大圣爷爷功力一定又长进了,以前先知先觉五百年,现在说不定有八百年了。”
“大圣爷爷能不能在孙子们面前露一手,看看天下可有什么大事?”
悟空被他们搔到了痒处,心里高兴,满口答应道:“那我就给你们露一手。”悟空定神凝眉稍事默想,脑子里已是山高水低人事杂沓清清楚楚一个清亮世界,方圆近一千里,上下近一千年,事无巨细如在眼前。悟空笑着道,“说远的,你们也不知道,以为我在日哄你们。说个近些的,你们知道的。三日前,后山的一个山头是不是崩塌了一大块,砸死了两头野猪?”
“大圣爷爷真是神奇,连这个也知道。”
“大圣爷爷功力肯定长进了。”
几个老猴又一起附和。
“还有,”悟空又道,“也是几日前的事,两条狗因为一根骨头打架,一个人见打得凶,好意去拉,结果狗不再打,反过来都咬这个人,不一会儿,就把人咬死了,有这事吧?”
“有。大圣爷爷,这是为了啥?”一老猴不解问。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悟空道,“人有人的事,狗有狗的事,人管狗的事,狗不高兴,所以狗把人咬死了。”
“原来是这人多管闲事。”那老猴恍然道。
“不能和你们再说了,我还有正经事要去照看一下。”悟空说着话,一个筋斗云,已经不见了踪影。
悟空来到嫦娥的转生地济南府章丘县一个大户人家门前,当地的土地爷立刻走上前来:“哎呀,大圣你可来了,小神正着急得没爪子鸡似的……你来了就好了。”
原来有一个屈死鬼要侵害嫦娥的转世凡身小清照;当初嫦娥来投胎的时候,观音特意找到当地土地爷,叫他随时留意保护嫦娥。菩萨的交待不敢怠慢,自从小清照呱呱坠地生下来,土地爷就时时留意,常常守在身边,防止邪祟近身,八年来风平浪静,不想近日真的有了事。那屈死鬼生的倒也端庄,眉眼周正,身姿苗条,一身素服楚楚可怜,只那一脸的悲切叫人又同情又害怕。就在她要侵害小清照的时候,土地爷及时站出来,横在了面前。二位如此相持已经一月有余,屈死鬼近不了小清照的身,土地爷功力有限,也只能挡挡而已,并不能把她怎么样。
那屈死鬼就站在一旁,听见土地爷叫大圣,便知晓了面前这位尊神的来历,走近一步跪下道:“大圣爷爷容禀,小女子并没有要侵害小清照的意思。小女子看小清照是个上界灵童,只是想把自己来不及留在人间的满腹才情转达给小清照,想借她的手把憋在小女子心里的诗文写出来……仅此而已。”
这个屈死鬼原是晚唐时期的一名才女,名叫步非烟,娇媚可人阿娜多姿不说,还弹得一手好琵琶,敲得一手好筑,而且喜好文墨,精通诗文。真应了红颜薄命那句话,如此一个天生尤物,却遭媒妁所欺,由父母做主,嫁给了河南府功曹参军武公业为妾。武功业身为武将,性情剽悍,与心思细腻温婉多情的步非烟完全是两路人,根本无从沟通。步非烟苦闷怅恍之余,认识了邻里书生赵象,二人互有好感,渐生情愫。赵象偷偷赠诗云:“十洞三清虽路阻,有心还得傍瑶台。瑞香风引思深夜,知是蕊宫仙欲来。”步非烟作诗回赠云:“相思只恨难相见,相见还愁别却君。愿得化为松上鹤,一双飞去入行云。”不久二人事情败露,武功业将步非烟鞭笞至死。步非烟二十二岁年纪轻轻便做了屈死鬼,音律琵琶之类倒也罢了,只一腔才情块垒梗在胸中,没来得及吐属成文流传于世,一直耿耿然悻悻然阴魂不散,伺机寻找替身。当发现小清照身世不凡后,便欲近身,不料遭到了土地爷的阻拦。
悟空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问:“你可知道小清照的真身是谁?”
屈死鬼摇摇头:“我只知道她是上界灵童,到底是谁,却不甚明了。”
“她是上界广寒宫的嫦娥。”悟空直言以告,“因菩萨答应她到下界做一世凡人,临下来的时候,她吃了文曲星的一肚子墨囊果,才情文章无人能及,你的那点子小家子玩意儿根本没法和她比。现在小,还看不出来,不出几年,就会惊动整个天下……”
屈死鬼听了,不觉自惭形秽,抬不起头来,稍顷又娓婉道:“小女子也是爱才的,能不能就留在这里,暗暗陪伴小清照,一来见识她的才情,二来,如果适宜,在梦中与她切磋……”
“在梦中切磋倒是可以,”悟空道,“你要记住一点,绝不可有谋害之心,否则,你将连鬼也做不成。”
悟空匆匆离了章丘,又往八戒的投生地密州诸城来。八戒的投生凡胎小明诚也遭到了厉鬼的纠缠,不过这个鬼不是屈死鬼,而是一个高傲鬼。晋代杜预,官至河南尹,度支尚书,因灭吴有功,封为当阳县侯。此人好为后世名,常言高岸为谷,深谷为陵,惟恐自己的功绩被湮灭,刻碑两块,一置岘山之上,一沉万山之下,解释说“焉知此后不为陵谷乎?”即所谓二碑记功。然而事有不测之虞。沧海桑田高山陵谷,杜预都想到了,却没有想到还会有另外的可能。一个放羊小子,乃吴国遗民之后,当得知石碑为灭吴的其人所立后,每日上山照着石碑撒一泡尿。尿里带碱,碱性巨蚀,时日一久,碑上的字已是漫漶一片,一个字也看不清了。沉于山沟的那一块也遭了同样的命运。山沟里生活着一群野猪,看见那块石碑有棱有角特别适合蹭痒痒,每日起来第一件事,便是轮流到石碑上蹭痒痒;蹭得舒服了,又不禁撒一泡尿。如此这般时日一久,碑上的字也看不清了。如今八百多年过去,两块石碑依然矗在那里,但石碑为谁而立,碑上写了什么,却是没人知晓了。杜预死后,辗转投了几次胎,都是极平常的凡人,连自己也挂不到嘴上,无奈又回过头来找以前的石碑,却发现石碑已然面目全非。百般无奈之际,发现小明诚是个爱金石的,又是上界仙属,便想通过小明诚恢复自己的石碑,不想刚要接近小明诚,便被当地土地爷挡住了。
“你知道小明诚的真身是谁吗?”悟空问。
“不知道。”那鬼摇头道。
“你听说过唐僧取经的故事吗?”悟空又问。
“这个……听说过。”
“听说过猪八戒背媳妇的故事吗?”
“也听说过。”
“小明诚的真身就是猪八戒。”悟空道,“他能来世间一趟不容易,而且他是身负使命来的,没工夫管你那些婆婆妈妈的事……”
“可是我那两块碑……”那鬼欲言又止。
“人生一世,就那么几十年,死了就死了,就算过去了,还立一块碑,济什么事?立一块本已是多余,你还立了两块。依着我,当初立就立了,现在看不清就看不清了,由它去吧……”
“可是我心里不甘……”
“你要实在不甘心,我教你一个办法。你守在你的碑前,不停地用手写那些字,忽许有一日那些字还能出来……”
“真的能行吗?”
“有句话叫心诚则灵,忽许哪一日感动了哪位真神,能帮你的忙。”
说话间,天空出现了一团六彩祥云,悟空匆匆道一句:“总之一句话,你不能再来纠缠小明诚,否则你连做鬼你都做不成。”说罢,一个筋斗云向上空飞去。
那六彩祥云原来是六仙的行迹,悟空从后边赶上来,笑着问:“六位如此行色匆匆,这是要到哪里去?”
“大圣来得正好。”铁拐李道,“今年是大比之年,皇榜前抢女婿就在今日,韩笛子要中状元娶仙姑,肯定有热闹看……”
“这么大的事,我差点忘了。”
众仙催动云头向西而来,不一会儿,已在东京开封的上空,众仙低头俯看,只见脚下已是纷纷扬扬吵吵嚷嚷蚁巢般一片人海。
神宗熙宁六年,这是变法后的第一次进士第大考。喜欢标新立异的王安石不但在考试内容考试方式方面做了大刀阔斧的改进,就连宣布皇榜的仪式也做了许多变化。首先贡院外的白墙改成了红色,说是为了喜庆,也为了防止有人再在上边胡乱写字。其次四周的五色小旗也改成了小红旗,说是五色旗杂乱。再次皇榜由一块增到三块,而且离百姓更近,说是便于百姓观瞻。还有一项,抢女婿时,如果士子不满意,女方不可以强行拉郎配。这一条对士子们很重要,不用再担心被抢入不满意的人家。
皇榜宣读开始。这一条没有变,依然是从后往前来,依然是狮子滚绣球,把好戏安排在后头的思路。多亏了新法最后一条,皇榜宣读进行得很顺利,再没有几家硬抢一个人的事件发生。有几家看中一个人的,只要士子出来说明自己的意思,事情立刻迎刃而解。也有让士子们叫苦不迭的地方。原先考试,除进士科外,还有九经\五经\开元礼\三史\三礼\三传\学究\明经\法经等十多个科目,新法罢诸科而独存进士一科,命诸科士子都应进士科。进士科考试也做了改变,贴经墨义等死记硬背的部分取消,让考生从《诗》\《书》\《易》\《周礼》\《礼记》中选治一经,兼治《论语》《孟子》。考试分四场:初场考本经;次场考兼经大义;三场考论一首;四场考策三道。殿试则专考对策。这些改动在考前半年才通过县级教育司张榜通知,糊涂的秦少游阴差阳错竟然没看到,依然照原先的老法子准备功课,结果只考了一个二甲第五。一个兵部尚书看他人才不错,有意招他为婿,被他已有未婚妻为由拒绝了。
少游一脸懊恼,跟主考官道明放弃功名的意思,径自上马朝苏家来。秦快明白主人的心情,也不多问,紧紧尾随在后。不一时到了苏家门前,秦快抢先一步上前敲门,好一会儿,里边竟没有一丝动静。少游估摸着是都去看宣读皇榜看皇上招赘状元去了,转念一想,如此也好,省得见了面两下难堪,便掏出随身纸笔,写了一张纸条:“前约如在,请再等我三年,到时候定然不负所望。”从头看一遍,塞在门缝里,和秦快上马回到客栈,结清房钱,打马离去了。
却说小妹和二嫂\春梅一早就来到贡院门外,一来看热闹,二来看少游高中。好不容易等到一群中第的士子鱼贯从贡院出来,主考官开始宣读中第名次。当听到少游只得一个二甲第五时,小妹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二嫂见她脸色难看,急忙说一些委婉的话安慰她。当小妹情绪稍稍安定,抬头要找少游时,少游却不见了踪影。众人胡乱猜测少游的去向,估计他一定会到家里见个面。当曲终人散,几个人随着人流走出宜秋门,就近到河景客栈找时,店主人告之,少游不到午时就结账走人了。小妹的心又是一阵痛楚,好似有一只手揪着往下拽。当回到家推门时,发现了字条,才知道少游来过了,心里才稍觉宽安。再看那字条,心里又起波澜。字条上说:“前约如在”。不等回话就离去,“在”与“不在”,我对谁说去?你又如何得知?经过一夜考虑,第二日就跟二哥二嫂提出要去找少游。二哥二嫂虽觉女孩子出门不方便,但这关系小妹终身大事,也不好阻拦。又见小妹心里着急,立刻叫老车夫张五套车,春梅准备小妹的衣妆用品,前晌巳时不到,小妹和春梅女扮男妆,由张五赶车匆匆出了门。
悟空和六仙在半空看得真切,一个在前骑着马“嘚嘚”赶路,一个在后坐着车“驾驾”紧追,中间隔着六七十里路,若想追上谈何容易。
“这一对到世间去是要做夫妻的,”悟空不无担忧道,“如此一个东一个西,进京赶考不如意,连面也不见一面就离去,如此两人的好事岂不要黄了。”
“此时菩萨不在,我们当出面相助。”铁拐李也道。
“我倒有个主意。”曹国舅道,“大圣你不是会唱天地老哥吗?那歌一听,就带着仙味,下边二人听了,肯定会寻歌而来,如此二人不就见着面了。”
“这个主意好。”悟空赞成道,“只是我不会唱。诸位知道,我是从石头里崩出来的,天生五音不全。以前是惠岸唱,如今到梵净山做佛去了。后来是红孩儿唱,如今在皇宫里做皇子……老孙的意思是唱你们的沧浪之水也一样,也有仙味,下边二人听了,一定也会寻来的。”
“就听大圣的,唱我们的沧浪之水。”铁拐李道。低头看看下方,又犹豫道,“可是……在上头唱,离这么远,他们肯定听不见。”
“活人还叫尿憋死。”吕洞宾道,“我出个主意。咱们先到前头去,唱给韩笛子听,再到后头,唱给仙姑听,然后找一个有山有水又安静的地方等着,二人自然会找上门来。”
众仙都说吕洞宾的主意好,遂催动云头朝前赶去,在离少游二三里的地方按住云头,又几片轻羽般轻轻飘落到离地面一里左右高,六仙放开嗓子轮番唱起来: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冠。”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履。”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衣。”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手。”
六仙见少游果然转回身来驻马凝听,轮番再唱一遍,升高云头,朝小妹方向来,同样到二三里处按住云头,降低高度,又轮番唱起来。两轮唱罢,见小妹钻出轿来寻声凝听,知道她受了迷惑,遂升高云头,循着来路朝前找落脚的地方,在差不多二人的中间地方,还真有一个有山有水还有竹林的地方。众仙轻轻按住云头,翩然飘落在一片草地上。
“这还真是个神仙呆的地方,只是少一个卖茶水的。”钟离权环顾四周,不觉喟叹道。
“好事不能占全了,就连王母的瑶池也少一颗夜明珠呢,我是知足了。”吕洞宾四仰八叉躺在草地上满意道。
“哎,你们看,竹林里有一间草庐,该不会是卖茶水的吧。”悟空指着竹林道。
众仙回头,果然见竹林掩映中露出草庐一角,不由一阵惊奇,来到草庐前,还真是一个卖茶水的地儿,只见一个白发婆婆和一个黑面小童正在烧水煮茶。悟空首先上前嘻笑着道:
“婆婆,出家人行路匆匆,能不能赏一盏茶吃?”
茶婆婆抬头看一眼悟空,又低头煮茶:“煮茶就是给人喝的,师傅想喝,自己动手便是。”
悟空答应一声,自己上前拿茶碗,小黑茶童用勺子轻轻打一下悟空的手,低声道:“好一个不要脸的师傅。”
其实悟空早就看出来,这茶婆婆是观音所变,小黑茶童是黑熊怪所变,面对六仙,观音自己不说,他也不便说。铁拐李端着茶碗好生奇怪,刚说缺一个卖茶水的,马上真的就出现一个,事情如此蹊跷,不由人不起疑,渐渐铁拐李看出了端倪,但也不道破,只默默地吃茶。其余五位功力尚浅,看不透面前的迷障,傻傻地跟着吃茶。
本性使然,悟空总是第一个耐不住寂寞,端着茶碗近前跟观音道:“受人恩惠,连恩人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不免有失礼数,敢问婆婆如何称呼?”
“以前,人们叫我茶婆婆,”观音平静地回答,“后来众人觉得我煮的茶好喝,又喊我香茶婆婆。”
“香茶婆婆,这个名字好。”悟空没完没了唠叨,又道,“婆婆煮的茶确实好喝,不过我一介僧人,又没化到缘,喝你的茶,却掏不出茶钱来,望婆婆能以茶结缘,免了贫僧的茶钱。”
“钱财本就是身外之物,师傅又何必挂在嘴上。”
“阿弥陀佛,多谢婆婆。”
“我等也没带钱,望婆婆也免了我等的茶钱。”钟离权也高声道。
其他几位听了,也一起喊起来。
“不可!”悟空突然高声道,“这几位是恶道,看似出家人,却是吃喝嫖赌偷五毒俱全,他们有的是钱,婆婆一定不要免他们的茶钱。”
“是不是他们招惹了你,或者欠你的钱?”观音看一眼六仙,又看着悟空道,“这几位看相貌不俗,不像你说的那么不堪。僧道本就是一家,世界上只有一个宇宙,僧道只是认知不同\方法不同而已,到终了还是要殊途同归,归于同一个宇宙。如果做不到殊途同归,那一定是异教邪说……”
这哪里是一个卖茶水的婆婆讲的话,几个人不由盯着婆婆看,渐渐看出了真相,急忙朝观音躬身施礼:
“原来是菩萨,贫道多有得罪,望菩萨恕罪。”
“吃一碗茶,何罪之有?”观音停住手,抬眼看着六仙,“何况一会儿,贫僧还有用得着诸位的时候,还请诸位到时候帮个忙。”
“帮忙没得说。”钟离权高声道,“菩萨的事就是我等的事,菩萨只管吩咐,帮什么忙?怎么帮?”
“说起来也简单,”观音又拿勺给六仙添茶,“来,边喝茶边说话。一会儿,金童和玉女要来此地,你们也知道,他们两个到世间去是要做夫妻的,可现在因为一个状元成不了婚,见了面,我得劝他们几句,开导开导他们。你们听我的口气,我怎么说,你们也随声附和怎么劝,如此就算帮了忙。”
“就这么个事,好说。”
“这太简单了。”
“……”
六仙嚷嚷着满口答应。
说话间,少游真的找了来。他边走嘴里边叨叨:“这地方我是走过一遍的,如何就没有发现有这么个好地方?……这应该是神仙待的地方……还有这么多人……”他走近观音问,“这地方这么好,应该是神仙待的地方,你们到底是人还是仙?”
“来,先喝碗茶。”观音先给少游递一碗茶,又道,“这人和仙,只在人的一念之间,你看我等是人,那就是人;你看我等是仙,那就是仙。”
“这么说,也有道理,是人是仙,只在自己怎么看。”少游喝一口茶,突然又道,“我看你们还真的不是凡人,是仙。”
“你看我们是仙,那我们就是仙了,起码在你眼里,我们是仙。”
说话间,小妹也找了来。她看见少游也在,几步跑上前拉住了少游的手,转眼看见周围有许多人,又急忙放开,红着脸问:“你如何也在这里?”
少游见到小妹也感到意外,激动兴奋之余反问小妹:“你如何也到这里来了?”
“我是听着有人唱歌的声音找来的。”小妹如实道,“那歌声一会儿水清,一会儿水浊,一会儿洗脸,一会儿洗足,一听就不是凡人唱的,我想见见唱歌的人,就一路找来了。”
“我也是听见有人唱这歌找来的。”
“他们就是那些唱歌的。”观音指指六仙道,“你看他们是人还是仙?”
小妹扭头看着六仙,一时嗫嚅道:“看人看不出来,听歌声却和凡人不一样。”
“管他是人是仙,来,先喝一碗茶,看你走路走得这一头汗。”观音说着递上一碗茶。
“多谢婆婆。”小妹双手接过,仔细看婆婆,突然道,“婆婆,我看你像是仙人,又好像在哪儿见过,觉得好面善。”
“我也觉得婆婆面善。”少游也道。
“是吗?你看我像仙,那就叫我仙婆婆好了。”观音盯着小妹神情款款又道,“我看你们两个是天生的一对,刚才拉住手又放开,那是为何?”
小妹欲言又止,已是飞红了脸。小游想解释,临开口又不知道如何说。却在这时,悟空来到二人身旁,看一眼满脸羞涩的小妹,道:“刚才你不是说我们像神仙?神仙可是什么都知道的,你们不说,我也知道。”
“知道你还问!”小妹突然迸一句。
悟空自讨没趣,轻轻拍拍自己的嘴,自我解嘲道:“是我明知故问,嘴贱,该打。但我只是知道一些,不是很清楚,想核实一下。你们两个是定了婚,只是还没有完婚,这是为何?”
“是这么回事。”小妹不再羞涩,扭头看一遍众仙,又对着悟空道,“我喜欢有才的男子,他跟我求婚,我答应他了,但有一条,他得中了状元,我才能嫁给他。他也答应了。本想这科他能高中,没想到……”
“没想到变法改了章程,我只得了二甲第五。”少游接着道。
“那小妹现在怎么想?还要等吗?”观音问,六仙也一起跟着问。
“我现在心里正二心不定,拿不定主意。”小妹忧心忡忡,看一眼少游,又看着观音道,“我是想等,可是状元不是好中的,如果下一科也中不了,我要等到何年何月……”
“以我说,你们就别等了。”观音刚说完,六仙也跟着一起附和。观音又道,“人生苦短,青春易逝,为了一个状元,耽搁大好年华,不值得。”六仙也一起附和,“不值得,不值得。”观音又道,“再说你们可以先完婚,婚后慢慢再考状元,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少游打断观音的话道,“我答应过她,中了状元来娶她。如果先完婚,不管以后中不中状元,都是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古人讲,言而无信,不知其可。百姓也知道说话要算话。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岂可言而无信,说话不算话?”
“这么说也有道理。”观音话音刚落,六仙一起跟着附和。观音又道,“男儿立世,当以信义为先,这一点是很重要的,只是可惜你们的大好年华了。”六仙又跟着附和。铁拐李附和完,又道一句:
“菩萨这是劝合呢,还是劝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