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闻人倦书

9、第 9 章

　　“得查，”江裘耸耸肩，走向谭诚：“先审审他。”
　　“哎，”楚鸾拉住她，看着一脸痴相的谭诚，皱了皱眉：“先带他回去吧，彩旗镇那边可能有人接应，时间一长万一赶来了该如何，这些禁术可不能见人。”
　　世家宗门，天下之多，不会无人铤而走险，误入歧途，但这些自古禁忌的血腥法术一但揭开遮羞布，显露天光下，作为首选祭祀品的百姓定会惶恐不安，直至人心动摇，大乱在即。
　　也不知道这谭诚用了多少活人祭祀，又有多少人知道。
　　赶到彩旗镇时，将近深夜，远远看见几位镇民守在城口，焦急的等待眺望，见几位衣貌不凡的少年御剑从空而降，欣喜道：“那是世家的道长们吧？总算来了！”
　　“看样子，应该是……不过那位道长拖了个什么东西？”
　　“该不会是赠我们的执贽吧？果然是有世面的公子，下来查案都这么讲究。”
　　最后那位百姓还未夸完，就看见有世面真讲究的宋延脸红脖子粗的跳下剑，一把把提溜在手的“执贽”一把丢下，叉着腰大骂道：“我X！这玩意得四百斤，我剑快折了！”
　　“……”
　　几位目瞪口呆的百姓：也不用给这么多。
　　“哪有四百斤？是你不行吧。”
　　江裘嘲讽道，丝毫没有刚刚和宋延石头剪刀布的视死如归，一甩马尾，得意洋洋。
　　眼看两个斗鸡又要乱啄，一声尖叫停止了这场斗嘴：“官，官人！”
　　发出声响的是几位百姓中一直默不作声的一位女子，粗麻布衣却难掩艳丽的面容，一双细长上挑的妩媚眼眸睁大了望着地上那团东西，愣了半晌，忽得红了眼眶。
　　她似乎感觉不到江裘几人略显审视的注视，跪坐到谭诚身边，俯在肥胖身躯之上，声声呜咽凄凉至极。
　　“这女子有问题。”
　　宋延看着一句话都不问的女子，轻声与江裘说道。
　　“这，这是谭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尚且反应过来的镇民一拥而上，未等仔细端详谭诚的样貌，便被江裘拨开，略微抱歉道：“怪我们大意，谭大人在接应途中不慎被水中毒蛇咬伤，船上又颠簸，这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不知有没有麻布银针一类，好让我们做法逼毒。”
　　织江水蛇的确有毒性烈的，几位镇民听了这番说辞，显然有些慌神，黑天瞎火，也来不及看谭诚是否是蛇伤，立马指挥着把他抬到了不远处的谭宅内，宋延和顾昭跟了上去，只剩那痛哭的女子和江楚还在原地。
　　楚鸾走近了些，嗅到了一丝轻微的狐味儿，神色一刹那有些空白。
　　狐妖？狐妖……狐妖怎么了？为什么她猛然觉得，心间空空。
　　她只愣神了一瞬，便收回思绪，与江裘眼神交换了下，弯腰伸手，语调不自觉的放柔了，低声道：“你是谭氏吧？为什么不回去？”
　　女子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目光触及楚鸾指尖时瑟缩着垂下，瘦弱的肩背略微弓起，好半天才喃喃细语道：“你们是修仙人吧，那你们看出来，我是妖了吧。”
　　她的眼神黯淡，像一盏被扑灭的烛火，巍巍在雪中。
　　两人看着面前好似开始枯萎了的狐妖，只是沉默不语，半晌后，谭氏终于抬头，深吸了一口气，盈盈含泪的眼眸在两人之间流转，她舔舔干裂的唇，沙哑着声音说：“道长，回宅吧，夜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