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耀》教授小白

66、第66章

　　酒店的套房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只剩下满室温暖的灯光和窗外无声流淌的J国夜景。庆祝的香槟已经开瓶，晶莹的气泡在杯壁上升腾、破裂，发出细微的声响。

　　两人并排坐在柔软的地毯上，靠着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放着酒杯和一些小食。电视里播放着一部轻松搞笑的韩剧，但谁都没有认真看进去。

　　凌曜换下了那身华丽的打歌服，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居家裤，卸了妆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但眼神是松弛而柔软的。他抿了一口香槟，听着苏芮低声讲述他工作中遇到的趣事：一个如何挑剔的模特，一个差点打翻昂贵灯具的惊险瞬间，还有同事间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苏芮的声音温和，带着笑意。凌曜就侧着头看着他，偶尔被逗得低笑出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脚。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生活中那些琐碎而真实的片段了。时光仿佛倒流回某个平静的夏日午后，简单，却弥足珍贵。

　　剧集进入广告时间，房间内陷入一段舒适的沉默。凌曜的目光从电视屏幕移开，落在杯中不断升起的气泡上，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染上了一层复杂的情绪。

　　忽然，他轻声开口，声音有些低哑：“苏芮。” “嗯？”苏芮转过头看他。

　　凌曜没有立刻回头，依旧盯着酒杯：“今天在台上……我感谢了公司，感谢了团队，感谢了成员，感谢了粉丝……”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我几乎感谢了所有人。”

　　他终于转过头，看向苏芮，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挣扎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但是……我没有感谢你。一个字都不敢提。”

　　苏芮的心微微一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凌曜接下来的话堵住了。

　　“我是一个胆小鬼，苏芮。”他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我站在那么高的地方，拿着奖杯，被那么多人看着，喊着爱……可我连承认你的勇气都没有。”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却适得其反，声音里带上了更浓重的鼻音：“我还是那么自私……我放不下现在拥有的一切，我不敢想象如果……如果被发现了会怎么样……我不能辜负那些为我尖叫、为我哭的粉丝……我……”

　　他的话语变得有些混乱，眼眶迅速泛红，声音哽咽起来：“这样的我……这么糟糕……这么自私的一个人……你怎么还会……还会喜欢我？”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自我厌弃和一种深切的困惑。滚烫的眼泪终于无法抑制地从他通红的眼眶里滑落，砸在他紧握杯子的手背上。

　　苏芮的眼泪也瞬间涌了出来。他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心疼。他看到了凌曜耀眼星光背后沉重的枷锁和巨大的心理压力，看到了他那份深藏的、无法言说的痛苦。

　　他放下酒杯，伸出手，轻轻握住凌曜微微颤抖的手，声音温柔却坚定：“不要这么说……凌曜，不要这么说自己。”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我喜欢你，从来不是因为你是完美的人。我喜欢的就是你，好的，坏的，自私的，勇敢的……都是你。”

　　他看着凌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而且，我知道，你今天拿到那个奖杯，最大的功劳是你自己。是你拼命练习到受伤，是你扛住了所有压力……那是你应得的。你不用感谢我。”

　　凌曜猛地摇头，泪水掉得更凶：“不是的……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每次我觉得快不行的时候，想到你……苏芮，我最该感谢的人……就是你啊……”

　　这句话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放下酒杯，伸出手，将苏芮紧紧地、紧紧地抱进怀里，把湿漉漉的脸埋在他的颈窝，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微微颤抖。

　　苏芮也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任由自己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凌曜肩头的布料。

　　香槟的气泡还在悄悄升腾，电视里的广告依旧喧闹，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辉煌。但在这个安静的套房里，两个相拥落泪的年轻人，在共享了巅峰的喜悦后，终于卸下所有伪装，触摸到了彼此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脆弱和最沉重的依赖。

　　这份无法宣之于口的感谢，比任何舞台上的感言都更加真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