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仲夏》依米琪

7、我回来了

　　这里是，哪里？小艾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嘴巴和鼻子被呼吸装置盖住。
　　这里是医院？我怎么会在医院？
　　小艾稍稍挪动了手臂，身边却有人突然被惊动。
　　“小艾！小艾！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晴子的脸出现在正上方。
　　接着又有人跑过来，一把握住自己的手，“谢天谢地，你终于醒！”
　　仙道？仙道也在？
　　由于带着呼吸器，小艾不能说话，只能眼巴巴的望着着两个人，晴子早就已经泪流满面，仙道还是那温暖的笑容，只是握住那只手却没有丝毫要松的意思。
　　“晴子，这里麻烦你下，我去叫医生。”良久仙道终于松开，嘱咐了晴子，自己去找医生。晴子，看着仙道离去的背影，这两天，他都没有离开过。
　　晴子像是知道小艾询问的目光，自顾说了起来。
　　“小艾，你真的吓死我们了。那天洋平说他好像看到你在雨中跑，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接。后来他来找我，说是很担心你，我们两个又给你打电话，接通了，你却不说话。而且第二天你又没来上学。我们只好去陵南找仙道，洋平说你和他很熟，也许他知道你住在哪里。后来仙道带我们去你家，在门口却听到杯子摔坏的声音，我们一急，所以就找来管理员，一起把门弄开，却发现，发现……”
　　晴子又开始哭了。
　　“医生说，说如果再晚一会，你，你就没救了……”
　　不一会，仙道带着医生和几个护士走进来。医生检查了下，说是已经没有问题，只需要好好休息，静养。晴子这才止住眼泪。

　　仙道跟着小艾的主治医生走进办公室。
　　“你是那孩子的朋友？”
　　“恩，医生，她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好的会有心脏病呢。”
　　“唉……说起来，这本来你不是她的家属，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些，不过看到你这两天一直守在她身边，况且她目前身边也没什么亲人。其实，我很早就接到过她的病理报告，那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之前一直都没有发现，直到一年多前突然发作才被检查出来。她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德国一家康复中心就把她的病例一起发了过来。说起来这孩子还真可惜，听说她原本在国外是很受网坛看好的新人，病发前，她刚刚获得那年法网参赛权，这可是所有职业选手向往的赛场，哎……真是可惜……”
　　听到这，仙道也有些傻了，脸上写满错愕，虽然很早就察觉小艾的异样，却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仙道回到病房，看着床上还很虚弱的小艾，轻轻握住她的手。
　　若果说以前的三井寿能给你我不能给的快乐，我愿意只是在你身后默默看着你幸福的微笑，那便足够了。但是现在，我觉得我不会再输给三井寿了，无论如何，我都会努力，让你允许我代替三井寿。
　　不是不知道三井寿的情况，我只是不想让你伤心。

　　几只小鸟飞到窗口嬉戏，有一只很大胆的把脑袋伸进窗户，突然门外响起一阵吵闹。几只鸟立刻扇动翅膀，飞进树丛。
　　“嗨！小艾！”接着门口探进来几个脑袋，然后挤进来四个男生。
　　“你们……”小艾坐在床上惊喜的望着眼前的四个人。
　　“哈哈，终于可以进来了，小艾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啊。”樱木还是那么大大咧咧。
　　“之前医生说你的情况还没有完全稳定，都不允许我们来看你。”
　　“就是啊，为什么洋平，还有那个臭仙道都可以进来！”樱木愤愤不平。
　　“因为我们是送小艾来医院的啊。”
　　“晴子也可以进来，樱木你怎么不说。”高宫在一旁说道。
　　“你们闭嘴，像晴子这么温柔可爱的，当然可以了！”
　　“也就是说你自己很野蛮？”野间和大楠还是不放过挖苦樱木的机会。
　　“你们两个！”
　　“啊——快逃！”
　　顿时房间乱成一团。
　　“你们别吵了，想被护士赶出去啊。”洋平赶紧上前制止。
　　小艾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住院半个多月，却有半个世纪那么长，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突然好想回到学校去。
　　“不过樱木，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看樱木脸上贴着许多胶布，小艾忍不住问。
　　“啊，你说这个啊，”樱木指着自己的脸呈现Q版状，“没关系，小意思啦。哈哈。本天才怎么会在意这个。不过……”樱木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我记得小艾以前打听过一个叫三井寿的家伙，哈，你知不知道这家伙他居然……呜……”只见洋平几人捂住樱木的嘴将他拖到角落里。
　　“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在她面前提到三井的吗？”洋平几人小声在樱木耳边嘀咕。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小三也已经回篮球队。”
　　“没有关系的，”小艾突然说，微微低着头，玩弄自己的手指，“晴子都和我说了。”
　　“你都知道了？”
　　“是啊，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回去打篮球了。这样就好。”小艾抬起头，望着窗外树丛中跳跃的小鸟，想起曾经那张充满自信的少年，灿烂的笑着。
　　小艾，我离我的梦想不远了……
　　到底要不要去呢，三井站在北村综合医院门口，犹豫着。回想起今天训练结束时暮木对自己说的话。
　　有个叫越前艾的女生，你认识吧，听说她生病了，好像问题还挺严重的，是心脏病。
　　越前艾，那个丫头。
　　她之前有向我打听你，还说你是很重要的人。

　　三井学长，为什么不回去打篮球……你这女人，要你多管闲事，滚开！
　　然后，十指交错，一瞬间恍惚。
　　真的是好熟悉的感觉。

　　丢掉犹豫，三井坚定的踏进医院。

　　推开病房的门，房间里没有开灯，显得有些昏暗。
　　“谁？仙道吗？”床上的人坐了起来。
　　三井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病床上的女孩，看着她变得一脸错愕，看着她的眼泪慢慢顺着脸颊滑落。
　　小艾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孩，挺拔高大的身躯，清秀帅气的脸，还有那清爽的短发。等到自己回过神，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三井学长……”
　　“是我，越前。”
　　三井走上前坐在旁边，“别哭，好吗？哭花了，就不好看了。”看到你哭，我也觉得好难过，不知道为什么。
　　“学长……我……”是啊，自己从不轻易在别人面前掉眼泪，可是在你面前，就再也忍不住了，所有的故作坚强都没有用。
　　“越前，你瘦了好多。”才半个多月没见，就瘦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的感觉。
　　“学长，你能回去打篮球真的太好了。你要加油啊。”
　　“恩，我一定会的。”
　　“学长。”
　　“恩？”
　　“学长，你可以叫我小艾的。”
　　“小艾……小艾……小艾！”三井突然醒悟过来，抓住她的肩膀，期待的盯着女孩的脸，“艾朵！？”
　　小艾只是望着三井，流泪，说道，“学长，我回来了。可是我没有实现梦想。”
　　“我知道，我都知道。”
　　小艾突然觉得腰部一紧，被拉向一个胸膛，脸贴着棉质的T恤，清晰的感受到对方胸前的起伏。
　　“学长……”小艾有些不知所措。
　　“让我抱一会好吗？”五年了，五年不见了，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认出你。三井将脸埋进女孩的头发，呼吸着她的味道。
　　“学长，我，对不起……”
　　“傻丫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我是笨蛋，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还差一点再一次错过你。
　　“学长……”
　　“不要叫我学长，你不是说寿寿比较可爱吗？”
　　“……寿寿。”
　　“恩，傻丫头。”不自觉又收紧手臂，再一次确定，她真的回来了。
　　“……我喘不过气了……”
　　“……”
　　松开手，看到小艾通红的脸，Q状三井也跟着脸红了，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这时两个护士推门进来，看到三井寿，责备道，“探视时间过了，你怎么还在这了。”
　　“啊，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时间。”三井说着朝那两个护士笑了笑。
　　“哇，好帅~”刚开始还责备三井的那个护士眼睛顿时变成心形，堪比流川枫亲卫队。
　　“……”三井无语中，这些都是什么护士啊。
　　“真的耶，”另一个护士也泛起花痴，“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中午那个叫仙道的。”
　　“我觉得这个比较可爱。”
　　“什么麻，是仙道比较帅。”
　　“这个比较帅！”
　　“仙道！”
　　…………
　　…………
　　三井很无奈的看着争执中的护士.
　　“她们说的仙道是陵南那个吗？”
　　“是啊，这些天多亏他，还有晴子和洋平。”说完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看了看眉毛纠在一起的三井，“咦？你怎么了。”
　　“小艾，你什么时候出院啊。”
　　“后天吧，怎么了？”
　　“我来接你出院，还有我明天也会来的。我不会输的。”三井突然又自信的笑了笑。仙道么，我不会输给你的。
　　不等小艾回答，三井说了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丢下莫名其妙的小艾，逃离护士花痴的眼神。
　　Q状的某艾摸着后脑，不会输是什么意思啊。

　　住宅区的街道已经几乎没有人，男孩的脚步声在夜晚显得十分清晰，经过一盏盏路灯，影子被不断的拉伸，缩小。
　　突然，男孩停下脚步，站在一个小公园前，公园里秋千还在晃悠，让人不禁联想起，刚才坐在上面的小孩幸福的笑脸。
　　男孩走过秋千，走向公园里面的篮球场，绕着球场走了几圈，最后站在球场中央，闭上眼，静静的站着，空气中好像还漂浮着她的味道。
　　五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站在这里，等来的却是她的离开。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害怕看到她的身影，听到她的声音，然后发现是自己一瞬间的幻觉。
　　不过没有关系，男孩睁开眼，仰望着天空，你回来了。
　　“三井寿，这次不能再错过了。”男孩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