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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鸓鸟 ...

  •   这里依山傍水,云雾缭绕;翠竹生茂,静谧幽清,人间的文人骚客若是见识了此处的景色,定会在身老之时来此隐居。
      而鸓独居此地,已有千年之久。
      他习惯了每日一拨又一拨的云雾争相涌来,撞上山,又散入林,化成水流自山顶淌下,他看了千年,看不厌,他喜欢的。
      他习惯了每日行在竹林之中,听鸟鸣风吟,食雨露鲜果,他食了千年,他也喜欢。
      他也习惯了每日茕茕孑立,来去一人,上山孤影,下山独身,他确实习惯了。
      但他不喜欢。
      他想,他更喜欢热闹。
      可他不会与人相处。
      山里的漫长岁月,只有他一人度过,社交之道,无人教他。
      他不知道自己的言行是否得体,也不知自己的举止是否恰当,所以他与人接触时,每一句话都仔细斟酌,每一个动作都反复练习,生怕人们讨厌他,不喜欢他。
      于是,说任何一句话,他都要深思熟虑的开口,正当他想上一句该怎么回答,别人十句都问过去了,然后他脑袋就会很晕,自己该先回哪一句呢?正纠结之时,对方见自己无甚反应,好的会说这人冷冰冰不好接近,坏的,甚至会当面骂他哑巴。
      他买了很多书回去,有《说话之道》、《张子教你学说话》、《诡辩大师一盏茶速成》、《交际的学问》、《舌戏》等等。
      他躲在竹屋里挑灯夜读,越读越感觉自己充满了说话的能量,明日或许可以与那说他哑巴之人一辩。
      合上了书,灯影下的他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他心情颇好的打开了最后一本书《舌戏》,想必这本书讲的,便是舌灿莲花、以一敌十的嘴上功夫了,他要好好拜读。
      刚看了一页,便迅速合上了书,红晕从脖颈一路蔓延到耳根。
      仿佛烫了手似的,迅速把书扔到了地上,封皮的《舌戏》二字下,赫然写着风流嫖客四字。
      这简直......这简直......
      他觉得,此时便该是说脏话的时候了,但也从未有人教过他脏话该怎么说,于是只能红着脖子,一口气憋在了胸口。
      挥开了脑中盘旋的舌戏二字,他脑中开始斟酌明日去人间该如何言语。
      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买这些书,他看了很多本,当时看完觉得自己可以下山一战,可下山之后便又变成了闷葫芦。
      但这次不一样,肯定是不一样的。
      次日,他推开了门,兴冲冲的出了山,到了一个繁华的城镇。到街上随意的走着,左右一看,卖肉的......太过凶神恶煞;卖面的......好像很忙,没什么功夫搭理他的样子;卖糖葫芦的......是个老头,上次说他是哑巴的人就是个老头,老头都不太好相处吧;卖布的......是个年轻妇人,就是她了。
      什么开场白比较好呢?
      ——初次见面最好用敬语,声音不要太高,这样不会给人压迫感,是最不会失礼的。
      他想起了书上的教导,于是,轻轻走了上去,袖中的手微微搓了搓,然后出了声。
      “什么?大点声。”卖布的年轻妇人没有听见他蚊蝇似的话。
      他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再说了一遍:“大娘日安。”
      眼见年轻妇人的脸色有些阴沉,毕方仔细想了想刚刚的表现,声音不会很高,也用了敬语,招呼也打过了,动作也并未失礼,他实在挑不出错,便理所当然认为是对方的问题。
      “哦,你也安。”卖布的女子淡淡的说。
      ——若是想要拉近彼此的关系,可以适当询问对方的近况,聆听之时可多加赞美,人们都喜欢被关注的感觉,也喜欢赞美的语言。
      “今日生意可还好?”近况,这么说应当不会有错。
      “还成。”
      近况询问完毕,就该赞美了吧。
      “大娘风姿绰约,美艳无双,城中谁不仰慕,想必这布,定是卖的很好的。”
      卖布的女子一时不知说什么,憋了老半天,才出来一句话“你买不买布啊?”
      “哦,买的,买的。”其实鸓是不打算买的,但看着那女子,感觉说出这句话会有些危险,临时便改了主意。
      他放下了银钱,挑了一匹青色的布,抱着回了山上。
      一路上,他都是美滋滋的,他觉得自己表现的很好,因为以前他买东西,从未与卖家说过这么多的话。
      那些书果然是有用的。
      行过小竹桥,便到了他的竹屋,一进门,就感觉到些微灵力流动,他往灵力源头看了过去,是他乱糟糟的小桌。
      桌上,放着一封信。
      他随手将布放在了桌上,拿起了那封灵信。
      灵信以灵力为信封,表面泛着红色,只知送信之人的灵力是红色的,却一时看不出究竟是谁。
      鸓有些雀跃,因为他无亲无友,是第一次收到这种用来交流情感的东西。
      他坐到了厅中的榻上,慎之又慎的打开了。
      看完了信后,他沉默的坐了许久。
      是毕方的来信。
      说实话,他有些生气。
      毕方与自己本是同期诞生的灵兽,因为毕方是输出型,自己是防御型,故而毕方渐渐便有了鼎鼎大名,虽说是黑红,但毕竟深入人心。
      反观自己,却成了古籍中的几句生涩难懂的语句,无人在意。平日里在山头默默无闻,就连提起御火,大家也多会想到窃脂,连技能都有替代,久而久之,他便不为人所知了,心中确实是不甘心的。
      最令他头疼的不仅是这个,还有他的名字。
      毕方、窃脂,这两个名字多简单,多好记,多适合做灵兽的名字!可自己的呢,写出来十个里有九个半不会,看见了几乎都叫他三田鸟,这如何能忍?!
      更过分的是,毕方给他的信是这样的——
      “磊公子安”
      磊...此鸓非彼磊,凡人叫他三田鸟也就罢了,这下他又成了三石鸟吗!
      “在下名为毕方,想必公子应仰此名已久,便不多做自述。”
      ........
      行吧,某种程度上这确实是事实,但这不代表他不会生气。
      “近闻公子有御火之术,在下仰慕万分,不知是否有幸结交。今诚邀公子来章莪一游,定将好生款待。”
      接着就是落款,两个骚包的大字:毕方。
      但鸓的全部注意,都集中在另外的两个字上——近闻。
      近闻...
      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皆为灵兽吗?
      他们不是同期诞生吗?
      他们不是互相知道却互不打扰吗?
      近闻...
      所以说...
      毕方最近才知道他吗?
      他的名气......居然如此低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鸓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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