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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相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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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瑾拉着尧光的手腕,疾步往前走,待安全送到清溪镇口,才驻足嘱咐,“你先离开,想去哪去哪,千万别回来。”
因为赶路,尧光肉肉的脸上已经冒有汗光,脸颊粉嘟嘟的,他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那你呢?”
俨然是一副无辜的小弟弟姿态,让人看了立马升起一股保护欲,说话时隐隐约约现出酒窝,一想到叶知舟还在孤身作战,司徒瑾就没有闲情逸趣欣赏,“我要回去,我不能把叶知舟一个人留下。”
尧光摇头,语气里带了些祈求的意味,“不要去,太危险了。”
司徒瑾知道他再为她好,可是她还是得辜负他的一番好意,“对的,太危险,所以,我更不能把他一个人丢下,两个人说不定还能搏一搏,放心,我有自保之能。”
尧光犹犹豫豫,拉着司徒瑾的袖子,就像一个撒娇的弟弟,“我……我……”支支吾吾半晌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司徒瑾不知尧光为何才刚见面不久,就如此依赖信任她。她想不了那么多。
“有话等我和叶知舟回来再说。”司徒瑾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如同一个大姐姐般,“别害怕,外面安全。”说完,转身就要回清溪镇。
尧光又叫住了她,“等等,司徒姑娘。”他一抿嘴,呼出一口气,像是在做极其艰难的决定,“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妖化,是阵法!是相融阵!”
司徒瑾闻言回头,不可置信的望向尧光,“相融阵?你可知相融阵是什么?”
尧光先是点头再是摇头。
司徒瑾道,“相融阵是我们司徒族最基础的阵法,是用来练蛊虫的,而这是人,怎么可能是相融阵!”
尧光急忙解释,证明自己所说非虚,“只需要把阵法改几笔,那功效也大不相同了。”
司徒瑾笑,抓住了一个重点,“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相融阵只有我们司徒族知道,你这个外族人,为什么会知道?你到底是谁?”
她这才注意到,在慌乱之中的尧光,穿戴还是那么整齐,黑色披风竟未沾半点灰尘,帽子也稳稳戴在头上,遮住他的额头,在黑色披风的衬托下,显得他又白又嫩,像一个面粉团子,可仔细一瞧,才会发现,那不是自然的白,而是身体虚弱毫无血色的白。
尧光支支吾吾半天,“我真的叫尧光……我……我……对……对不起。我不想说谎。”
司徒族的练蛊之法只有司徒族内部知道,听尧光这般讲,司徒瑾也猜的到他身份不一般,很有可能就是她的仇人,可现在情况危急,还是要以叶知舟安危为优先考虑,因此也相信了这是相融阵。
相融阵:顾名思义,相互融入。在炼蛊的时候,为了让蛊虫能充分吸收前者的药效,发挥最优功效,祖先自创相融阵。
其实清溪镇的这些怪事和相融阵练蛊还真有些大同小异。
镇民夜间半妖化,互相吞食,然后体型变大。
遭了,那叶知舟对战嘉德,岂不是等于对战整个镇子上千人。
既然知道了因,她得赶快前去化解果,司徒瑾睨了尧光一眼,“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再见,我定会找你讨回公道。”
尧光知道,司徒瑾和他是两条路上的人,可他还是不想她受伤害,毕竟这都是他欠她的,这条命也该是她的。
平常司徒瑾御蛊用的是埙,现在一下子也找不到埙,只能摘一些树叶,效仿之前对付类。
好在镇子外有很多树,她摘了满满一帆布袋,然后就跑了回去。
客栈附近已经没有嘉德和叶知舟的身影,她一手抓剑鞘,一手抓一把叶子往空中一撒,叶子像是有重量般,朝前边去散去,司徒瑾纵身一跃,踏叶而走,来到还残余的半角屋顶上,看到原来嘉德已经到镇子东头去了。
在月光下只能看见穿梭在嘉德周身的白色剑气,不知道叶知舟在哪个方位。
司徒瑾又撒了几把叶子,朝嘉德走去,在离嘉德比较近,又比较安全的地方驻足,催灵力吹“御蛊”之曲。
用叶子吹曲声音本不大,好在有灵力加持,曲声也能让嘉德听见。
姥姥曾经说过,司徒瑾是司徒族有史以来最没有天赋的御蛊人。因为她的御蛊之术从来没有合格过,蛊虫也从来不听她的指挥。
今天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万一成功了呢?
本与剑气做斗争的嘉德听见这扰人的曲声,侧眸就看到立于不远处的司徒瑾,也因为这一刹的分神,剑气只指嘉德的眼睛。
嘉德哀嚎一声,手一挥,又砸毁了不少房屋。血从划伤的眼睛流下。少了一只眼睛,他看物的距离就有些偏差,横扫了附近几座房子。
他踉踉跄跄走出了曲线,四周的剑气不停往他身上击去,划出一道道火光。
叶知舟立在离嘉德最近的废墟之上,用法力控制剑气,没想到吃完所有半妖后的嘉德是个铜墙铁壁,他刚刚趁嘉德被司徒瑾的曲声分神的时候,想试试剑气能否伤他的眼睛,意料之外的成功了。
现在嘉德就像个暴走的巨人,破坏力惊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找出嘉德的弱点。
嘉德往右前方走了几步,刚离司徒瑾远一些,又听见那扰人的曲声,他实在受不了了,回过头,朝曲声而去,体型本就大,手长脚长,一个转身,伸手就能碰到立于不远处房顶上的司徒瑾。
叶知舟看到了,捏了一个诀,无数剑气归一,幻化成点绛剑。点绛剑在空中绕了两圈,迅速抄近路来到叶知舟脚下,把叶知舟带到空中。叶知舟快速御剑前往司徒瑾所在之地。
司徒瑾一心吹御蛊之曲,看到嘉德往相反的方向而去,松了一口气,可没想到,转眼嘉德就改变方向,朝她而来。
手长脚长的嘉德,才一转身,迈出半步,就伸手朝司徒瑾抓去。
司徒瑾准备左手继续捏着树叶吹曲,右手抄帆布袋抓叶子,用那招“摘叶飞花”,没想到右手还拿着点绛剑的剑鞘,手一下子伸不进帆布袋。
在这一晃神间,突然而来的嘉德巨手,距她只有一拳距离,已经来不及躲避,她闭着眼睛,希望嘉德专业点,不要让她太痛苦。
心底闪过的都是不甘心,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属于死不瞑目的那种。
本以为降临的是死神,实际上却是御剑而来的叶知舟,他斜飞过来,一手绕过她的背,搂住她的肩,一手抄起她的膝弯,顺势抱了起来,擦着嘉德的手指而过,风卷起了司徒瑾高高束起的乌发。她本能的攀上叶知舟的肩膀,“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
叶知舟控制点绛剑,飞离嘉德,“只要有我在,怎么也不会让你死在我前头。”
司徒瑾看已飞出一段距离,嘉德被甩的远远的,好奇问,“我们这是去哪?”
“清溪镇外。”叶知舟目不转睛的盯着前路。
从司徒瑾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瘦削的下巴,紧抿着的嘴唇和忽扇忽扇的睫毛。
叶知舟是严重的长相与行为不符,他长得偏书生气,显得柔柔弱弱,让人想保护他。可他习的却是剑术,修的是剑道,一直以来都是他保护她,他站在她的前面。
司徒瑾小心翼翼问,“我……是不是……很重?”
叶知舟特地抖了一下,估算,“还没袋大米重,可以多吃点。”但是他说话的时候显然有些吃力。
司徒瑾是真的瘦,像她这个身高,体重才七十多斤,除了骨头就没有肉了。抱在手里还有点硌人。
司徒瑾不戳破他,小声嘟囔,“我看你嘴巴都在用力。”
叶知舟不吭声,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他从小生活在叶府,没有干过重活,连习剑术也是在梦境里,可以说是妥妥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也只有他知道,这是他第一次抱人,还是抱个小姑娘,除了吃力,更多的是难为情,。
司徒瑾感觉自己快要滑掉下去了,叶知舟又抖了一下,回到安全位置。“你刚刚说什么?”
“我……”
“到了。”
司徒瑾怀疑他是故意的。
叶知舟将司徒瑾放下来,收剑,拿过她抓在手中的剑鞘。“下次还是保命要紧,剑鞘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
“可你的剑看起来有灵,剑鞘也应该不是凡物。”
叶知舟面无表情,“你想多了,它只是把普普通通的剑。”
点绛剑是他兄长送的,定是不一般的,可他不想她下次还为保剑,不顾生命危险。
司徒瑾吐吐舌头,环视四周,发现尧光不见了。她对叶知舟道,“清溪镇被人布下了相融阵。”
“相融阵?”
司徒瑾解释,“我族练蛊,一般选在正午时分,在选定的容器里布下相融阵,放入毒虫或者已经练好的部分蛊虫,让它们自相残杀,互相吞食,得到最终的蛊母。而清溪镇相当于容器,镇民相当于毒虫,时间却被改到了亥时。现在蛊虫已经练好,相融阵自动破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才分开两刻钟,司徒瑾就知道这么多内情,叶知舟倍感意外,“是尧光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司徒瑾点头。
叶知舟道,“相融阵……司徒族以外的人可能会知道吗?”
司徒瑾摇头,看来他们两个想到一块去了,“练蛊之法只内传。”
叶知舟了然,第一次见尧光,就觉得他有问题,但不是因为他有可疑之处,而且男人的直觉,“还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以后离他远点。”
司徒瑾咬着下唇点头,妥妥一副受气的小媳妇模样。
叶知舟看了有些心疼,伸手摸摸她的头,“如果司徒族的事和他有关,我不会袖手旁观。”
司徒瑾闻言,震惊抬头,“你……”
叶知舟转移目光,咳嗽一声打断,“那一般蛊虫练好,怎么销毁?”
司徒瑾被牵着鼻子走,“平常练的都是小体积的,直接火化,像嘉德这般大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可不知如何是好。”
“火化?”叶知舟“嘶~”了一声,食指摸着鼻尖思考,“清溪镇都是木屋,火化,说不定真的行得通,只要我们在木屋集中的地方布下结界,让嘉德有进无出……”
“你说嘉德白天还会不会变成人类?”沉默的司徒瑾突然提问,对上叶知舟那双月光下柔情的黑眸,后者嘴角一弯。
“你是说……”
“没错。”
司徒瑾在原地打个圈,背对叶知舟向前走,叶知舟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
“我刚刚思索片刻,嘉德本就是人类,因为相融阵被改,才夜间化妖。为此,我想到两个可能。一、如果白天嘉德还会变成人类,说明阵法未失效,嘉德本体还是人,因为阵法还在,所以夜间化妖,只要我们把相融阵破除,那嘉德不就得救了。”
“二、如果白天嘉德无法变回人类,说明相融阵已经把嘉德彻底妖化,那嘉德就不再是人类,我们就只能把他火化了。”
叶知舟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说的头头是道的小姑娘,她时而驻足,时而侧过身看向叶知舟眉头微蹙,时而嘴角微微扬起,像是想到了好主意,时而又背着他踢着脚走,叶知舟觉得自己真没看错,她确实聪明的很。
司徒瑾说完又看向叶知舟,一副‘你觉得如何?’的表情,叶知舟压下心底想夸她的冲动,问,“你会破阵?”
这句话瞬间击垮了司徒瑾的积极性,她也恍然,一口气提在胸腔,不上不下,“我……忘记我不会破阵了。”
叶知舟憋笑。
司徒瑾说完想起并不是她不会破阵,而且相融阵根本就没有破解之法,为自己解释道,“正宗的相融阵不需要外力,蛊练成了,就自动破阵了,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破阵之法。而这改动过的相融阵,我又不了解,自然也不知道破阵之法。”
叶知舟半晌才道,“是阵眼,只要找到阵眼,将其破坏,阵,自然就破除了。”
司徒瑾后知后觉,知道上了他的当,又气又恼,“好啊,你明明知道,还问我。”语气里竟然有未察觉的撒娇与埋怨。
叶知舟才不接这锅呢,“我看你说的头头是道,还以为有更简单的方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