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须臾》二十江流去

3、第 3 章

　　半夜，司晨和伴雪偷偷翻进墨荧宫的围墙，一前一后溜进墨荧上仙的院子。墨荧上仙院墙下种了仙果，为防鸟食，在院内下了禁鸟咒，凡是鸟类皆不能靠近。司晨的本体是知更鸟，进得了院子，却无法穿过那几棵果树，只能在墙角望风，由伴雪溜进书房。
　　伴雪偷偷潜进书房，小心翼翼地翻找。宝剑应该就在架子上，应该在……找到了！一柄通体黑色的宝剑挂在木质的剑架上，伴雪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摸索着把红金两色的剑穗从剑柄上摘下来。
　　很顺利！把宝剑放好，剑穗揣进兜里，伴雪正打算出门，门外突然响起和司晨约好的信号声，紧接着有脚步声传来，赶紧往房梁上一跃，轻轻停在高处。
　　书房的门被人打开，来人点起火烛进门，一身青袍，是墨荧上仙。伴雪趴在梁上，大气不敢出，静看墨荧上仙坐在书桌旁，往四周看了一圈，竟拿起一册书看了起来。
　　大半夜起来看书，有病！伴雪心中叫苦，趴在梁上大气不敢出。
　　墨荧不愧是力量强大的上仙，翻起书册一看就是一个时辰，伴雪趴在梁上，昏昏欲睡。墨荧上仙看着书册，睫毛动了动，突然伸手打了个响指，半梦半醒的伴雪吓得手脚一松，急忙把眼睛给闭上了，等待着意料中的屁股开花。
　　果然，闷闷的疼痛过去之后一睁眼，发现自己果然趴在地上，墨荧上仙靠在椅背上，一双眼里镶嵌着两颗漆黑的瞳仁，幽幽地望着她。
　　伴雪大窘，从地上爬起，双手呈上刚偷的剑穗:“墨荧上仙，我错了。”
　　墨荧目如点漆，瞳孔仿佛深不可见的古井，看起来并未生气，仿佛诚心诚意发问一般:“你偷剑穗有何用处。”
　　伴雪把司晨和玄风打赌的事说了，墨荧叹了口气:“剑穗于我很重要，不能给你们。”
　　伴雪瞪大了眼睛，被墨荧上仙仿若商量的语气震撼了。
　　墨荧像是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似的，又开口道:“要是借的话，也不是不可……”
　　伴雪原先只觉得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如今感觉像听到仙乐一般，眼前一亮:“那上仙要如何肯借？”
　　墨荧慢悠悠张口:“你跟我学道。”
　　“什么？”伴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不迭摇头:“可是我已经拜了灵霄上仙为师啊。”
　　“只要你愿意，灵霄会同意的。”墨荧一双如墨的眼盯着伴雪，伴雪品出他语气中有些势在必得的意思。
　　这情形好像也容不得她愿意不愿意，她打心底里不愿跟墨荧学道，只因听过太多他的事迹，怕跟着他要吃大苦头。墨荧仿佛看出她的想法，又道:“跟我学道不辛苦。”
　　墨荧上仙拥有三界数一数二的战力，能够拜入他的门下，是多少生灵梦寐以求的事。
　　但伴雪不想，她虽然一天到晚上蹿下跳比谁都活跃，实际上对打打杀杀毫无兴趣，只想坐着谈经论道，在哪位上仙座下听听讲学，就把时间给混过去了。
　　墨荧上仙一个响指，司晨从院墙下出现在书房，和伴雪大眼瞪小眼。
　　司晨在外面都听清楚了，一把抓住伴雪的手:“伴雪，雪，求你了，帮帮哥。”
　　伴雪正陷入天人交战中，帮，她一年的清闲日子断送，不帮，司晨输了赌约要帮玄风喂三十年的马、养三十年的花。
　　司晨看着她脸上风雨变幻，最后咬咬牙:“天元镜给你。”
　　伴雪干脆地答应:“没问题。”
　　墨荧上仙看上去挺满意，又拿起书册看了起来，抛下一句:“快去快回。”
　　司晨得令，拿着剑穗就出门找玄风去了。
　　伴雪留在书房，看墨荧上仙从书页里随意撕下一小片纸，在上面写了什么，又对着吹了口气，纸片就变成个小人，自己跳到地上，从书房的门缝钻出去，不知飘哪儿去了。
　　不一会儿，伴雪腰间的拜师铃铛就响了起来。铃铛放大，伴雪听到灵霄上仙幽远的声音:“徒儿，我有急事去趟凡间，你跟着墨荧上仙学道，铃铛我收回了。”
　　铃铛从伴雪手里跳出来，仿佛有谁牵引一般，没入黑暗中，大概是回到灵霄上仙手上了。
　　墨荧上仙扔给伴雪一个新的铃铛:“天亮之后把东西搬过来。”
　　伴雪找了张椅子坐下，有些忐忑地叫了一声:“师父。”
　　墨荧的声音里盛着笑意:“不必太认真，叫名号就好。”
　　“墨荧上仙，你为啥一定要我跟你学道啊？”
　　墨荧还未回答，墙外响起司晨的叫唤:“上仙，小仙回来了。”
　　墨荧上仙手一挥，司晨屁颠屁颠地进了书房。
　　“上仙的剑穗物归原主。”司晨举着剑穗恭敬道，偷偷对伴雪眨了下眼。
　　墨荧却没看他，只对伴雪说：“你摘的剑穗，自己绑回去。”
　　“是。”
　　绑好剑穗，跟墨荧上仙道了别，伴雪和司晨一同出了门。
　　“真是惊心动魄的一个晚上啊！”司晨松了口气道。
　　“被墨荧上仙抓住的可是我诶，你有什么惊、有什么动的？”
　　司晨谄媚道:“这次多亏你了伴雪，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伴雪“哼”了一声，旋即陷入沉思:“我怎么都想不通，墨荧上仙怎么会主动让我跟着他学道？”
　　司晨也托着下巴:“你说到天界之前从未见过墨荧上仙，加上这次，统共也就见过他两次，照理说前一次他并未注意过你，但今天看来他好像不是第一次见你，会不会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他了。”
　　“吼！”伴雪手指着司晨:“为什么说是得罪，万一是墨荧上仙发现我有天才根基，起了爱才之心呢？你想想，他从没有见过我，却可能听说过我，认为我是他从未见过的奇才。“
　　司晨不屑地挥挥手:“别想了，你不就是连本体都不清楚的妖中奇葩，还奇才呢。“
　　伴雪用锁喉的姿势勾住他的脖子：“那可不一定，听说最厉害的仙族本体就是人形，说不定我是妖族首个毁天灭地的绝代妖神，本体就是人形呢！”
　　司晨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这话你自己信？”
　　伴雪跟他大眼瞪小眼，最后泄气道:“人界的话本里写的，唉，我的神力弱得连你都打不过，绝代妖神是肯定没戏了。”
　　她看着司晨的脸，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
　　“我不信！”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最终是司晨败下阵来:“好吧，我听说墨荧上仙跟妖王有点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