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番外篇之后来[修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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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和安溪一起生活时，那个元旦假期我邀请安溪随我回爸妈那里一起过，她拒绝了，但送了我一个竹节手链，我很喜欢，也很惊讶。
毕竟我生日那天她都和素日一样，没有任何表示的，我想带她去吃妈妈准备的丰盛大餐，同样被她拒绝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生日就该和重要的人一起，才能创造美好的回忆。她拒绝得是那样干脆不留余地。
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是同禧光照明的焦总和马总吃饭，马总笑说回头送我个首饰，别天天素净着上不了台面，我只笑了笑两三句话婉拒了，不料焦总竟说：“我看小石一直戴的手链好像是去年初Cario的白金限量款，我当时看了图册喜欢，却没买到，你的东西，人家可不一定能看得上。”
什么？我一直以为电镀过的银饰，是白金？是限量款？
我已经有些时日不怎么想到安溪了，她说的对，时间可以消磨掉一切。和她一起的时间就好像一场真假难分的梦。
我日常出行开着她的车，饮食起居在她的房，哦对，是她的。
肖成寒后来说，你变了。
我认为，我没变，这就是真实的我，只是像她说的，时光有限，不必勉强。
晓燕她们说，你怎么搞得跟我们快不是一国的了，说啥事你都像个旁观者。
旁观者，不好吗？
爸妈很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他们常念叨着以为对我而言不是水到渠成的简单的事嘛，怎么临了没了动静。
而妈妈安排的相亲，我早两年是抵触的，后来见我实在不愿意，爸爸便劝妈妈歇了心思。或许最了解儿女变化的还是父母，虽然我只偶尔回家，妈妈仍偷了空问我是不是工作不顺心，看着怎么没精打采的，我敷衍说没什么。
没过几日，妈妈发了一个男生的电话和照片给我，说先约着见见，觉着不合适也不用勉强，如果合适就处处。
我不想见，我认为只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
妈妈却说我们年轻人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浪费，不多见些人，怎么知道自己有多少选择？
“不用麻烦了，我最近工作忙，没时间。”我拒绝。
“时间挤挤就有了，去见见吧，”妈妈的声音甚至带了些我不确定的哀求，“只当交个朋友也好啊。”
我去见了，不止一个，但多数都是话不投机。每次见完面，我都第一时间跟妈妈发信息说“这个不合适”，妈妈回复“知道了”。
我以为我已经重新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轨道上，但我慢慢发现并没有，我的心仍偏离在他处，所以带给了亲朋好友别扭的差异感。
2
晓燕介绍一名她公司的经理纪海峰给我认识，对方年方三二、身高一百八、年薪丰厚、有房有车。她推了对方的微信名片给我，我申请添加了对方为好友。
前两日路过锦西路人民路交叉口时发现旁边万达广场外挂上了巨幅的火锅店新店开张的广告，我便建议周六去吃火锅。
其实平时我不怎么喜欢和陌生人去火锅店的，只那会儿路过看到，不知怎的，突然特别想吃，而和纪的约见恰逢其时。
我跟晓燕汇报的进度，她摩拳擦掌鼓励我把姓纪的拿下，“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经过我的长期观察，是个靠谱的。别的不说，你们男才女貌多般配啊。”
靠不靠谱，因人而异，因时而异。我心里这么想着，没有开口反驳。
“好啦，谢谢你一直惦记着我，”我笑道，“我加油。”
“这就对了，不努力怎么可能有结果嘛！”晓燕按照她的计划28岁结了婚，她准备30岁生孩子，现在已经在备孕了，我想她会如意的，上天总是青睐努力的人。
纪很幽默，我们边吃边聊，聊工作聊对一些时事的看法，竟颇有些投机。
吃到一半，肖成寒竟然来了，他径自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路过看到招牌忽然想吃火锅了，你在正好，能拼个桌不？”
我送了他一个白眼，“想吃自己去旁边吃，我这儿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大喇喇地把右手臂搭在了我椅子的靠背上，问纪道：“帅哥，你说呢？”
纪放下筷子，看了我们一眼，问道：“能问一下两位什么关系吗？”
肖成寒扭头看我，我看着纪道：“他是我大学同学，毕业后都在正阳，联系比较多，算是朋友吧。”
“算——是——朋——友？”耳边肖成寒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
“不好意思，不然你们先沟通好，”纪起身取过外套，“有机会我们再约。”
“那你慢走，不送了。”我目送他离开，开始低头继续涮菜吃。
肖成寒起身坐到对面，招来服务员换了餐具，默默陪我吃完了这顿火锅。
我结了账，出门时有些起风了，我裹紧大衣往小区走，肖成寒默默跟在我身侧，直到楼下。
“你不问我为什么来吗？”他在我背后轻声道。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他的脸上没了往日的戏谑逗笑，眼中更是浓重得我看不懂。
“你真的想结婚吗？”
“到年龄了，为什么不？”
“这不是你。”他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认同我的说法。
“你一直说我变了，为什么不想想是不是我本来就是这样，这样的讨人厌。”
“我从没觉得你讨人厌，”他说道，“我只是以为你以前那样会更快乐。”
“我现在一样很快乐啊，”我笑了一声，看着他，“我的心情你不一定懂，你是不是有点自信过头了。”
他快速反驳我：“你以前不会这样话中带刺，不给人留余地。”
“所以呢，因为我咄咄逼人让你不痛快了，你就觉得我变了？那你呢，这么多年，你没有变吗？”我有些厌烦了他一直逼我承认我的改变的执拗。
“就算是吧，不过，刚才你说我算是朋友，语气还那么勉强，难道这么多年，我在你心里连真正的朋友都不是吗？”他看上去有些伤心，我不大理解。
“是不是朋友你不清楚吗，为什么你现在这么敏感？”我不想再跟他纠结，转身想走进单元楼。
“你等等，”他单手把住了我的肩，走到了我的面前，“如果你一定要结婚，考虑一下我。”
他是那样的认真，以至于我无法把他说出的话当成一个玩笑。
“你在开玩笑吗？”我绕开他，径直向单元楼里走去。
“你知道我没有，如果你愿意和陌生人尝试，为什么不能是我？”他的声音微颤，让我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坏人。
“你喜欢我吗？”我转身看他，发现他竟有些肉眼可见的憔悴。
他点了点头，“喜欢。”
“感情不对等的关系是长久不了的，”我听着自己的话，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时这般的认识到自己的冷漠无情，“如果我答应，你迟早会后悔的。”
他怔怔地看着我，我觉得我们都有些可怜。
3
在收到安溪委托人寄回的信后，我还回了公司配给的车，佟总有些诧异，问我是否思想上有了什么动向。我说没有，只是朋友送了我一台车，我想开那辆。他显然是不相信的。我又搬回了安溪家里，只是这次，我不能再有期待。
我清楚，我们只是彼此的过客，陪伴走过一段旅程已是难得，而我需要的时间消弭万物的功能已经渐渐凸显，终有一日，想起她时，就会像想起昨日淋漓的雨吧，心有惆怅淡而薄，清风吹过了无痕。
我依然按部就班地工作日约见客户、和公司同事沟通项目相关事宜，周末偶尔去见妈妈介绍的相亲对象，但渐渐我竟觉得工作仿佛成了鸡肋，虽然能带给我丰厚的收入，却没了趣味，而去相亲也成了一件让我备受折磨的事情，我为不抱期待的自己浪费了对方时间而自责，却因不想再和妈妈就这件事争吵而怯于直言拒绝。
我开始觉得日复一日又一日，一日与一日好似并无任何不同，除了累积的疲惫和厌倦。
佟总忽然约我到公司见面。
“小石，你来公司有两年了吧。”
“快了。”我端正地坐在茶桌旁的椅子上，看着佟总娴熟地泡茶。
“喝茶。”他洗了杯子，用分茶器倒了杯茶放在我面前的茶托上。
“谢谢佟总，”我端起小啜了一口，放回杯子。
佟总拿着分茶器为我续满了杯子，又为他自己倒了杯茶，才放下分茶器，拿茶巾擦了手后缓缓折叠起来放到了茶桌的一侧，审视着我缓缓道：“最近你家里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我有些莫名其妙，“一切都挺好啊。”
他摇了摇头，轻叹道：“你看着不太好啊。”
我笑了：“怎么会，我最近还刚拿下了咱们市杨锦区前进路的亮化改造项目呢。”
“先不谈工作。”
不谈工作？佟总的意图，我有些判断不出。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外壁，若有所思，“去年你突然还了公司的车，当时我以为你是要走，结果你一直踏踏实实地工作，工作汇报一天不落，业绩也一直没断，说实话我有点惊讶。”
“咱们公司挺好，我之前真没想着走，我说的是实话，我想开朋友送我的那台车。”
“哼，车？”他乐了，抱臂看着我，“小石，你挺会藏啊，要不是那天看到你开的车，我真没想到你和安溪能有什么关系，说说吧。”
“我们只是偶然碰到，互相帮了个忙。”
“什么样的忙能让她把车送给你？”
我移开和佟总相对的视线，微垂眸子：“佟总，我不想说她。您找我有别的事吗？”
“行，别的不说了，你把她联系方式发给我一个，最近有点事想找她，结果她电话竟然成空号了。”
“不好意思，不过，车是她走的时候留下的，之后我也联系不上她。”我以为她留下的痕迹已经渐渐变浅，为什么只是说到她想到她，心情忽然变得这样低落？
“是吗？”
“是的。”我抬眸正视佟总的眼睛，肯定道。
“好吧，”佟总道，侧身点击饮水机开始自动煮水，才回过头看着我道：“原来觉得可能是我想多了，可今天见你，你和刚来公司时精气神是有点不一样了。”
“人是会变的。”
“但显然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我听设计和技术说你现在总是很急啊。”
“我只是想尽快沟通好前期的事情，早点签合同，以防生变。”
“不止是前期，”他抬手叫停了我的辩解，“好了，小石，你如果真的心情不好可以出去旅个游放松一下心情，我给你放带薪假。”
“谢谢佟总。”其实最近前进路的项目签了合同后，本来我也准备歇一段日子，调整状态。
“那从明天开始，给你一周假，到时候看你状态再说，”佟总持杯夹将我杯中的凉却的茶倒掉，新加了用刚煮开的水重新冲泡的热烫的茶水。
一口一口啜饮完这杯茶水，我找业务部王总和综合部赵总报备了休假事宜，去了家旁边的那家火锅店，上次和晓燕介绍的那位相亲时来过，味道不错。
因为是一位，好心的服务员建议我可以下单团购网站的单人套餐。在位置上没等多久，锅底和配菜便依次送了上来。
我把手机放到一边，专心地等待锅底煮沸，下进配菜。
“味道很稳定嘛，”我吃了一口，自言自语道，“回头可以带爸妈来吃。”
吃完火锅，我拎包溜达回了家，洗了澡，上了床，睡了觉。
今天是个好天气。昨晚回来，莫名困顿，洗了澡便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窗纱没有拉合，清晨的阳光没有一丝阻碍的照射进来，纯粹又明亮。
我坐起身，抱着腿沐浴在阳光中，觉得有些温暖。
我知道自己状态出了问题，我已经预约了中心医院的医学心理科的主任医师，昨天去见佟总，他不说，我也是准备请假的，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占了公司的便宜。
开车时，我习惯将车窗打开一条缝，微风吹进来，空气会变得鲜活有生气，等待绿灯的时候，我侧头看到她闭目侧卧在副驾驶上，我笑了笑，余光看到前车已经变远，转头去看，果然已经是绿灯了。
想是一回事，等到真的坐在了医师的对面，他问询我的情况，我之前积攒的力气忽然就泄掉了，觉得我这样不也很正常吗，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把自己的内心向一个陌生人倾吐？医生怎么了，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在心底讥嘲你的脆弱你的敏感你的情感？
医生觉察出了我的敷衍和抵触，他没有再多问，提供了一份量表给我填写。
他认真地阅览了我的回答后道：“石女士，从和您今天的沟通，和您填写的近期的精神状况来看，您的症状可以确诊是中度抑郁，建议您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住院？”我有些惊诧，“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问题啊。”
“你知道，所以你才来到我这里，只是你还不愿意接受。”他静静的目光好似穿透了我，直达我心底的怯弱与彷徨，“心情低落、兴趣丧失、失眠多梦、食欲不振等等，并不只是你心理的问题，你的身体也在不舒服，你感觉不到吗？你想恢复吗？”
原来已经这么严重了么？
“办理住院后，我会开几个检查单给你，到时候你可以看看结果，我们的生理和精神互相影响，你现在的状态，只靠你的理智已经很难自愈了，你需要药物治疗和心理干预同时介入，才能尽快恢复。”
手里提着收拾的衣物和日常用品，我站在玄关，回身看向房间里，“等我回来，”我轻声道，“你不该是我悲伤的源泉，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好好地、幸福地生活下去。”
2021.11.11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番外篇之后来[修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