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症》小墨鸭

11、11

　　余川的导师新布置了一个课题，为了尽快完成作业，余川全身心投入到实验中，等他想起“孤苦无依”的发小，已经是半个月后，正好实验告一段落，他就带着伴手礼去看望发小。

　　在余川的想象中，半个月没人理的顾成风现在应该是满脸憔悴，烂醉如泥，而他的公寓则是堆满酒瓶，被糟蹋地乌烟瘴气，宛如台风过境，可事实跟他想的完全相反。

　　客厅虽然还是一样空荡荡的，但并没有预想中的脏乱，而顾成风本人精神奕奕，面色红润有光泽，光鲜靓丽得跟半个月前简直判若两人。

　　余川大为纳罕，将买来的手工糕点放在玄关的置物柜上，啧啧称奇：“仇恨的力量果然威力无比，竟然让你走出阴霾振作了起来，真是可喜可贺。”

　　顾成风正捧着手机聊微信，闻言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继而对着手机露出一个梦幻般的笑容。

　　余川并不在意，换好鞋子把点心提到茶几上，又仔细打量他几眼，颔首道：“看来这段时间你有好好吃饭睡觉，这我就放心了。”

　　顾成风敷衍地“恩”了一声，手指在键盘上啪嗒啪嗒地打字。

　　余川：“这就对了，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改掉在国外养成的坏习惯，回到你的巅峰时期，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哦。”顾成风埋头打字。

　　余川：“看到你重拾自信，振作起来，我真的很高兴，要是你把烟和酒也戒掉就更好了。”

　　“哦。”顾某人继续敲字。

　　余川：“看来你是真的想开了，太好了，妍姐知道了也会为你高兴的，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去公司上班？还是自己创业？”

　　“哦。”顾成风开始对着手机傻笑。

　　余川：“……”

　　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余川皱眉扶了扶眼镜，沉声道：“成风，你在听我说话吗？”

　　顾成风：“啊？”

　　额角青筋直跳，余川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咬牙：“我看看你又被哪个狐狸精迷住……安实？”

　　余川诧异地盯着聊天界面，不敢置信地失声大叫：“你们好上了？”

　　他快速滑动屏幕，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发现大部分都是很普通的问候和闲聊，这才吁出口气，转而问：“你这段时间和安实联系很密切，你取得他的信任了吗？”

　　顾成风沉着脸把手机抢回来，一边回复消息一边冷然道：“我有分寸，你别管。”

　　不知道安实说了什么，他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控制不住地翘起嘴角。

　　“……”余川眉头皱得更紧，厉声质问：“你是不是对他旧情复燃了？你忘记他当年是怎么对你的了吗？到底是谁说要报仇的，才一个月，你就忘了自己的初衷了吗？！”

　　刚才的聊天记录里，安实的话都很普通，但发小的言行却处处透着亲昵渴望，宛若热恋中的小青年，如果不是对对方充满感情，他怎么可能是这样的态度？

　　顾成风心口一跳，依依不舍地把关掉屏幕，不耐中夹杂着几丝心虚，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余川气笑了，抢过他的手机，一气呵成解锁打开微信，翻出他和安实的聊天记录，把他说的话一条条念出来。

　　“乖宝，今天好想和你一起吃午饭，我去学校找你好吗？”

　　“我点好外卖了，跟你吃的一样，不过肯定没有你的好吃。”

　　“下午有空吗，我去接你出来吃饭？我发现了一个很不错的火锅店，你肯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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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川一口气念了十几条，一条比一条黏糊肉麻，直念得他受不了为止，把手机砸到顾成风身上，他冷笑道：“你特么都说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机的解锁密码是安实的生日，屏保是当年安实帮你画的素描，还有，你微博上的加密相册里都是安实的照片，这样你还敢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面对发小一声声的质问，顾成风眼底划过震惊和慌乱，就好像被人从梦中唤醒，有种不真实感，他握紧微微颤抖的双手，嘴硬地辩驳：“不是你让我接近他，引他上钩的吗？至于解锁密码、手机屏保和相册，都是故意做给安实看的，好让他相信我对他情有独钟，这叫未雨绸缪！”

　　“你自己信吗？”余川直视他的眼睛。

　　顾成风胸口鼓噪着，他竭力控制好情绪，僵硬地点头，“最完美的谎言连撒谎者本身都能骗过。你为什么不想想，如果我真的对他旧情复燃，我现在就会跟你说终止计划。”

　　定定凝视他半晌，并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出异常，余川点点头，道：“希望是这样。”他依旧半信半疑，只是他知道没有必要跟发小争辩，如果发小真的对安实旧情复燃，他其实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气好友不争气。

　　没心情再叙旧，余川匆忙离开，他一走，顾成风马上翻出自己跟安实的聊天记录，逐条查看，他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眼底满是惊疑，最后他颓败地扔掉手机，捂着脸低喃：“都是真的，竟然都是真的……为什么会这样……”

　　回学校的路上，余川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犹豫了一下，他拨通了顾成风的姐姐顾妍的电话。

　　“妍姐，好久不见了，这段时间还好吗？”余川笑着跟电话那边的人打招呼，态度比对旁人温和熟稔很多。

　　顾妍笑着回答：“挺好的，你呢，明年就要毕业了，你是准备去你父亲的医院实习，还是出国深造？”

　　“还有半年呢，不着急，倒是妍姐你，什么时候跟宣哥结婚，你们都订婚六年了，难道真的要等到四十了才结婚？”余川眸光微闪，不着痕迹抛下一个引子。

　　顾妍沉默了一会，不答反问：“这几天见过成风吗，他怎么样？”

　　余川就是故意引她提这茬，笑道：“我刚刚才跟成风见过面，比起刚回国的时候，他现在好了很多，看样子这段时间有好好吃饭睡觉，气色很好。”

　　“那就好。”顾妍貌似松了口气，“果然把他接回来是对的，有你看着他，我就放心了。”

　　余川适时安慰：“我哪能跟妍姐你比啊，在成风心里，你始终是最重要的，他现在跟你拗着，其实只是舍不得你，怕你结婚后不要他了。他就是小孩心性，既想你得到幸福，又担心失去你，所以使性子撒娇闹事。”

　　顾妍笑了笑没说话。

　　余川：“其实除了嗜酒和抽烟，成风没什么毛病，妍姐不用太担心，他身体好着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顾妍苦笑。

　　余川故作惊讶，“难道成风还有其他什么毛病？”

　　顾妍似是十分犹豫，好一会后，才叹息道：“小川，你听过情爱妄想症吗？”

　　余川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