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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玉面神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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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染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晌午时分。
她趴在绣床上,微启双眸,眼前光洁的地板上反射着一片阳光,在她可视的范围内,晕出一环环暖暖的光圈。说来真是奇怪,她的身体非但没有迎来预想中的痛楚,反而觉得出奇地舒适。
难道我已经死了,感觉不到痛了?李云染黛眉紧蹙,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轻,她慌忙伸出白皙的手指,在嘴里使劲一咬!
哎呦!疼……她叫出声来,“感情我还没死呢!”李云染暗自窃喜,就好像这命是捡来一般。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对么?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完呢!
屋外,明月闻声飞奔着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你又怎么了?哪里又不舒服了么?”她一下扑到床边急切询问道。昨晚自家小姐可是几次发热到惊厥,其间还说了无数次胡话,明月守了她一夜,还哭了一夜。
好不容易熬过昨晚,今晨小姐的身体状态终于有了一丝好转,她这才放下心来。
“月儿,我没事,现在感觉好得很呢!”李云染俏皮地笑着,伸手刮了刮明月的小鼻子,每次看到对方紧张自己的模样,她就莫名地开心,开心在这个世上,还有那么一个人会发自内心地关心自己。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小姐你好生趴着,莫要乱动!”明月伸手抚住心口,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昨天真的是很担心小姐呢!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就连小姐的寒症说不定都能医得好!”明月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神神秘秘地笑着站起来。
“哎呀!我怎么给忘记了?”她突然自责道,拍拍脑袋,好像想到什么,转身迈着步子就朝门口走去。
“哎,月儿你回来,你这是去哪里,你忘记什么了?”李云染见状急忙追问,还没等她把话还没说完,明月人就不见了踪影。
唉!李云染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今天她醒来后怎么一切都奇奇怪怪的?!首先是这伤势奇怪,其次,明月的行为也奇怪!难不成昨夜发生了什么异事,又或者自己根本还在睡梦中?
不,该不会,眼前的一切景物是真实的,真实到让李云染瞬间觉得,连屋内的一缕阳光也如同她一般百无聊赖。
此时,李云染趴在床上基本不能动弹,回想昨天的意外,和那个不可一世冷冰冰的人儿,她的心里就很不踏实,原本自己就不占任何天时地利,这下又把端木宸得罪的不轻,怕是以后想要不动声色的离开都难了,她想。
正当李云染陷入沉思之际,门外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这脚步声不似女子走路那般轻盈柔和,每一步都掷地有声,沉着踏实。咦,会是谁呢?李云染惊诧,墨园一向只有她主仆二人进出,谁会在大白天来访?莫非遭了贼?李云染不由地提高警惕。
她屏住呼吸,密切注视着门口。只见一袭白衣缓缓走进屋内,高大颀长的身影将大片的阳光挡了去。由于是逆着光的缘故,李云染基本看不清来人的面容,直到对方落座桌旁整理药箱,李云染才慨然,世上竟有如此之美男。
他皮肤白皙如玉,五官清秀俊俏,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美眸清澈有神,连那微启的唇,都泛着温润的红光,宛若美瓷。一头长长的青丝被白绸束了一半留在脑后,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此时,他正专注于配置手中的药糊,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李云染灼灼的目光。他时而站起来,从药箱取出些精致的瓷瓶调制药糊,时而用修长的手指沾一些药粉在舌间细尝,时而又将药糊导入玉盘中轻轻研磨,直到满意,方才停下手中所有的动作。
“看够了没有?”这时,男子侧目李云染幽幽地说道,声音虽没有温度,却听得李云染骨头都酥了。如若男子不开口说话,她都差点以为他根本不是人。
“你都没有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李云染反问。
男子微蹙眉头,脸上飞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动容。果真是银牙利齿,能言善辩!来之前端木宸还特意叮嘱过他,要他离她远点,能少说话就尽量别说。他冷哼一声,目光中带着不屑,继续摆弄面前药箱里的瓶瓶罐罐。
“怎么,不说话啦?难道我说错了?”见男子哑口无言,李云染玩心大起,“想你也是没话可说了吧!不过你大可不必厌烦,谁让你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呢?也难怪别人会多看几眼!”她一边忍俊不禁的笑着,一边去注视男子的表情,与这样的美男逗趣,还真是别有一番乐趣呢?她心道。
“如果李小姐想快点好,就麻烦你少说两句话,免得风邪入体,烙下病灶。”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淡定从容,对李云染的话漠然置之,他若不是欠端木宸一个人情,又怎么会来到这里,他并不想与她有过多的交集。
“你这人还真是不会聊天呐,本来想着和你交个朋友,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李云染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地埋下头去,不再言语。
此人究竟是谁?又是谁让他来的?李云染对对方身份产生好奇。
难道是那个冷面王爷?不不不,他才不会管她的死活。
莫非,是父亲大人知晓女儿病重,特意找人前来医治,这样想想她还是觉得蛮感动的。想起父亲,又不经意想起母亲,李云染竟没能忍住心中的酸楚,掉下几滴眼泪。
这就又哭了?男子一脸不信地看向李云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喜怒无常,纯粹一个小女人的姿态。他看着对方那受委屈般的娇俏模样,心里莫名觉得好笑,方才对她的一丝厌恶也九霄云散。
毕竟是个女人,天生柔弱,看来实际上她也不完全如端木宸所言那般争强好胜,心机颇深,倒是性格十分倔强又坚强。若不是亲身经历为她疗伤的这一夜,他恐怕也对坊间传闻信以为真。
就在此时,明月双手捧着一只琉璃瓶,从门外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见到男子,她便高兴地将手中的琉璃瓶递上。
“萧神医,这是您要的花露!”她一边抹着额角细密的汗珠,一边说道,“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男子轻轻接过琉璃瓶,在手中来回摇晃了几下,然后将全部花露倒进刚才调好的药糊中,“萧某有劳明月姑娘了,这些足矣!”他温柔地说道,天生富有磁性的嗓音和着温润的气息,令与他面对面站着的明月,不由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什么?……这差别也太大了吧?李云染愕然,分明刚才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没成想这会儿说起话来如此温柔,温柔到让她联想到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萧神医折杀奴婢了,做这些本是奴婢的分内之事。”明月恭恭敬敬地回道,看男子的表情一脸娇羞。
“明月姑娘,今天这一剂药服下去,明天你家小姐下床活动肯定是没问题了,但肌肤上的损伤要完全愈合,怕还需要些时日。这只冰晶玉蓉膏你且拿着,每日擦拭一次,可有疗伤的奇效!”萧奕寒认真地交待明月,从袖笼中摸出一只青色瓷瓶,将它交到明月手中,这只瓷瓶还带着他淡淡的体温。
“奴婢替小姐谢过萧神医!”明月俯身行礼。
“不必言谢,今日这里已无他事,萧某就告辞了!”萧奕寒话罢,并不多言,利索地收拾完药箱转身离去,只在身后弥留下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让李云染微醺微醉。
“萧神医,您慢走!”明月将萧奕寒送到大门口,直到完全看不见对方,才恋恋不舍地折返回屋内。
“唉,可惜喽!”一进门,她就听见自家小姐在唉声叹气。
“小姐,你在叹息什么?”她端来清水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为李云染褪去衣衫,
“叹息这样一个美人竟如此难以相处,实在可惜!”李云染还在为萧奕寒对自己的冷淡态度感慨,完全没有留意到明月脸上的羞涩,此刻明月的内心正泛滥起少女的春思。
“小姐说话当真有趣呢,怎么称男子为美人?不过月儿也觉得萧神医确实俊美得很。”她娇羞地低下头,将手上的柔软纱布浸过温水,轻轻为小姐擦拭身体。眼前小姐的身体伤势已好了大半,想着若不是有萧神医亲自她诊治,这伤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吧。
“嗯嗯,英雄所见略同!”李云染抿着红唇点点头,此时身上的肌肤传来凉凉的触感,甚是舒服,“我看月儿认识这萧神医?”忽然想到方才明月与萧奕寒说话熟络,李云染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也没有啦!月儿只是对萧神医早就耳闻,但从未见过他本人。萧神医名叫萧奕寒,据传言他家境优渥,父亲是苏杭一带的大富商,本人自小研习医术,技艺精湛,曾师承天下第一名医顾念知,有小华佗的称号。”
怪不得自己伤势好得这么快,感情萧郎有妙手回春的医术!李云染对此感激不尽,“若当年在海上,能遇见他,那该多好啊!”她自言自语道。
“小姐,又说痴话了,其实就算现在遇到萧神医也不晚啊,说不定小姐的寒症也有救呢!”李云染的话,明月听得清楚非常,她知道小姐又在思念自己已故的娘亲,“小姐有所不知,这萧神医也不是随便花几个钱就能请来的。定是老爷和他关系非常,人家才专程赶来给小姐医病。”她连忙安慰她,此时她能想到的,既能转移小姐注意力,又能印证萧奕寒到这别院为小姐治病的原因,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再说眼下她可不愿看到自家小姐伤还没痊愈,又因思亲至极犯了寒症。
“你也认为会是我爹?”李云染喜出望外,
“难道不是么?”明月反问,“除了老爷,我觉得宸王爷肯定不会请他来,他如果是这样的好人,那天就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刑罚小姐了!”
是啊,那天端木宸非但没有把事情调查清楚,还直接选择了不信她,原本对李云染来说接受刑罚是小事,她唯独不能忍受的是被别人怀疑!她还真的觉得,自己无法把好人与端木宸不可一世自高自大的形象联系在一起呢。
此刻,她若有所思地点头,显然在这一点上她和明月的观点是一致的。
“好啦,我的小姐,别再多想啦,你现在首要任务是养好伤,争取能平安无事地度过明天的家宴。”明月轻柔地为李云染盖好衣被,将床边的一应物件收起,便径自走出房门去忙她的了。
对!能平安地度过明天的家宴,这才是头等大事。罢,也罢,何必为此劳神费力,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