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人的恋爱怪谈》央墨

55、第55章 第一个结局

　　雾山神女？

　　雾山唯……是雾山神女？

　　这个怪物都在说什么？！

　　这一刻，不说茫然无措、被骤然现身的怪物吓得六神无主的雾山族人。

　　就连虞婧都被这句话透露的信息狠狠吓了一跳。

　　不由自主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用目光搜寻另一位当事人雾山唯的下落。

　　可是没有。

　　虞婧曾经在祭祀前找过雾山唯，但她没有找到，那时的虞婧只以为是自己遗漏了某处；

　　“雾山飞鸟”在爆炸发生后同样找过雾山唯，但她同样没有找到，那时候的“雾山飞鸟”以为是雾山唯藏得巧妙。

　　而如今，当雾山上的所有人都开始寻找雾山唯的时候，他们终于发现了——

　　雾山唯竟然根本不在这场祭祀之中！

　　雾山唯竟根本没有来？！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

　　当发现了这一点后，“雾山飞鸟”那巧笑倩兮的面容骤然变得凶恶，而它那像柳条一样细长弯曲的身体，拉得更长更长、更高更高，就连它身旁那株常人无法见到的“玫瑰花树”，都似乎变得更可怖了一些。

　　咻——

　　破空声骤然响起。

　　又一根人脸枝条出现！

　　它破土而出，仿佛与“雾山飞鸟”同根而生，比捕食的蛇更快更狠，甫一出现就卷起了一个雾山家孩童的脖子，将他吊到了高处。

　　“太郎！”

　　孩子的母亲立时发出了剐心般的哭喊，想要向自己的孩子跑去，但被周围的雾山族人及时反应过来，用力按住。

　　而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被吊起来的孩子面色青涨，双目圆睁，蹬着双腿奋力挣扎，连哭叫都哭叫不出来，而后，只是短短几个瞬息的时间，他挣扎的力度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小了下去，想来是离死不远了。

　　“还不出来吗？雾山唯？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你都不肯现身吗？！还是你不肯死心，以为我不敢这样做？”

　　“雾山飞鸟”声音越来越高，大笑起来。

　　“雾山唯啊雾山唯，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能这样愚蠢天真、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好，好，好，既然如此，那你就记住了，是你的软弱无能、举棋不定和不切实际的妄想害死了他——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下一刻，长长的枝条用力砸落，血浆迸射。

　　只是瞬间，那小小的孩子就变成了一滩肉泥。

　　“啊啊啊啊啊——！！！太郎！太郎！！我的太郎啊啊啊啊！！！”

　　雾山顶上，一个孩子的母亲发出了剐心剖肝的哭叫。

　　那悲悸的声音几乎令每个人听到的人都不由得为之动容。

　　虞婧感到自己身旁小侦探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手指也紧拽住了虞婧的衣袖。

　　就连虞婧也不由得为此默然。

　　然而虞婧也好雾山一族也好，都来不及为这位母亲感到更多悲伤。

　　因为下一秒，无数枝条从地底破土而出，将数个躲闪不及的雾山族人都挂上了半空！

　　惊呼声，哭喊声，痛叫声，乃至是毫无意义只余无尽恐惧的声音，都在此刻的雾山顶上响起。

　　可“雾山飞鸟”毫不动容，森然可怕的目光只一遍遍在雾山上搜寻。

　　“雾山唯……”

　　它的声音像是恶鬼，像是噩梦。

　　“雾山唯！”

　　它高声叫着，近乎狂乱地呼喊着。

　　而终于，在这样多咫尺可触的死亡面前，雾山一族的人终于也没忍住恐惧，大叫了起来。

　　“雾山唯！如果你真的在这里，那就赶快站出来啊！”

　　“你自己招惹的祸事，凭什么要我们雾山一族的人帮你承担？！”

　　“雾山唯，你真的是雾山神女吗？如果你不是，为什么要给我们雾山家招来这么可怕的敌人？如果你是，为什么你要坐视你庇护的雾山家遭到这样的劫难？”

　　“都是你的错！雾山唯！都是你的错！！”

　　“快出来啊！雾山唯！你到底躲在哪里？！！”

　　雾山上，雾山一族的人涕泗横流，脸上充满了怨恨与恐惧。

　　而天空上，“雾山飞鸟”不知为何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雾山唯！”

　　“雾山飞鸟”这样大喊着。

　　每喊一声，那挂在天上的人头便会多一个，地上的无头尸身也会多一具。

　　“雾山唯！！”

　　雾山一族的人也这样大喊着。

　　每喊一声，他们心中的恐惧就会多一分，流向雾山唯的怨愤也会更深一分。

　　此时此刻，人与兽的声音几乎融为了一体，在雾山上如滚滚轰雷般发出震慑人心的声音。

　　但雾山唯自始至终都没有现身。

　　不知道什么时候，雾山上的猩红染浓了云雾。

　　虞婧定定看着眼前的血腥一幕，心情复杂至极，哪怕明知道自己能够回档，可目睹同类被怪物屠杀这件事，依然让虞婧心中生出各种难以辨明的情绪。

　　而也是这一刻，虞婧突然发现，被她按在手下的小侦探已经很久没有发声了，哪怕是目睹这样残忍可怖的一幕，也没有半点动静。

　　虞婧心下狐疑，低头看去，愕然发现片刻前还活蹦乱跳的小侦探这会儿早没了气息，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皮肤都有着不正常的青紫！

　　——怎么会这样？！

　　虞婧心中大震：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人能够在她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杀了这个小侦探？！

　　这个前途无量聪明机警的小侦探……就这样死了？！

　　虞婧不可置信。

　　她思考着，回想着，很快发现了端倪：

　　等等……仔细想想，当第一个孩子被“雾山飞鸟”摔死的时候，小侦探是做出过反应的。

　　他呼吸变得急促非常，心跳得快急了，甚至示弱般地用力抓紧了虞婧的衣袖。

　　当然，虞婧那时只以为这小鬼是被着从未见过的可怕与残忍吓到了。

　　——可如果不是呢？

　　想到小侦探最后的那一下紧拽，虞婧心中一动，挪开了这个小侦探的手，果然在他手掌下的泥土看到了两个字母划痕：

　　TP。

　　T、P？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缩写实在是太常见了。

　　然而，虞婧心念一动，立即反应了过来，瞳孔紧缩，骤然想到了不久前的一幕——雾山宗介。

　　在被“雾山飞鸟”的杀人枝条贯穿前，他恰好有与小侦探相同的“呼吸急促、心跳过速”的表现。

　　——难道他就是这一切的“源头”？！

　　——必须要亲眼看看才行！

　　然而，此刻，雾山宗介早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被埋没在雾山一族无数人的尸体当中，格外地不起眼，难以翻找。

　　并且，也没等虞婧真的动手将这家伙的尸体从尸山中翻出来，雾山上，异变再起！

　　只见，当又一个雾山族人被枝条卷起后，随着一声耳熟的惊叫，有一个人发狂地冲了出来，向着“雾山飞鸟”扑通跪下，苦苦哀求。

　　——是雾山绫，绫夫人。

　　而被卷到半空上的，则是她唯一的女儿，雾山千雪。

　　此刻，只见雾山绫跪在地上，向那枝条的怪物痛哭流涕，苦苦哀求它饶她女儿一命。

　　“雾山飞鸟”无疑对这充满了痛苦和哀求的声音愉悦至极，大笑道：“都怪雾山唯，都去怪她吧！记住了，都是因为她迟迟不肯出现、是因为她把你们雾山一族的人的性命视如尘土，你们才会有这样的结果——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雾山唯的错啊！！”

　　“可是，可是——”哭喊中，雾山绫终于崩溃大叫了起来，“可是雾山唯已经死了啊！”

　　“——什么？！”

　　“雾山飞鸟”近乎尖叫。

　　“她死了？！！”

　　这一刻，不仅是虞婧和“雾山飞鸟”，就连在场所有的雾山族人，都向她看了过去。

　　视线尽头，雾山绫像是终于承受不了这样的心理压力，趴伏在地上，哀哀痛哭起来。

　　“是的，是的，大人，她已经死了，雾山唯真的已经死了，就在昨天晚上，就在我的面前！

　　“昨天晚上，我在雾山唯的茶里下了毒，我亲眼看着她喝下了茶，我亲眼看着她当场就死了……然后我把她的尸体丢进了雾河，亲眼看到她沉了下去，再没有浮起来……

　　“所以……所以是真的，大人，我没有骗你！雾山唯死了！她真的已经死了！她不可能再出现在这里了！所以大人……大人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的女儿吧！”

　　这一瞬间，莫大的荒诞可笑感袭来。

　　不管是虞婧还是“雾山飞鸟”，不管是那些正咒骂的还是正怨恨的雾山族人，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再吐不出半个字来，以至于雾山顶上一时间只能听到雾山绫惊恐痛悔的哭泣。

　　但这样的安静也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的，在这位绫夫人的不远处，一个不知为何面色涨红呼吸急促、像是愤怒到了极致的雾山族人，在这一刻冲了出来。

　　他向着绫夫人怒目而视，手指几乎指到了雾山绫的脸上，大喊大叫道：“为什么你不早点说？！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要在我们雾山族人死了这么多人后你才肯说出口？你一定要看着我们雾山一族都死了才行吗？”

　　雾山绫没有回头，只跪伏在地，把头脸埋在手臂间哀哀哭泣。

　　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她害怕这样的一幕、害怕那一只只指向她的手怒视她的眼睛吗？

　　雾山绫不肯回答。

　　那雾山族人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近乎咆哮：“如此自私，如此愚蠢！难道你雾山绫的女儿是女儿，我们雾山家其他人的孩子就不是儿女了吗？雾山绫啊雾山绫，你、你、你、你——”

　　他双目圆瞪，胸膛起伏，心脏咚咚作响，几乎让附近的人都能清晰听到。

　　下一秒，他倒头栽倒，剧烈的心跳声也骤然凝固。

　　——他死了。

　　死在了每个人面前。

　　就好像是被雾山绫活活气死的。

　　所有人都为这样的一幕目瞪口呆。

　　而不等雾山一族的其他人回过神来，下一秒，又一个人大叫起来，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像是要捏住那颗不受控制的心脏。

　　“我、我的、我的心——糟了——”

　　他跪倒在地，向周围的雾山族人惊恐伸手。

　　“救、救——我——”

　　只来得及吐出这样一句话，他竟倒了下去，气息瞬间断绝！

　　所有人脑中一片空白。

　　连续两人猝死在了众人面前。

　　可如果一个人的死亡，算是被雾山绫气死的。

　　那第二人的死亡又是因为什么？

　　无人说得出答案。

　　唯有不安与恐惧蔓延。

　　然而更可怕的是，这两人的死竟然仅仅是开始！

　　之后，不到短短半分钟的时间里，剩下的雾山族人接二连三、毫无征兆地死去。

　　他们或是掐住自己的脖子，或是捂住自己的胸口，又或者什么都没有做、来不及做，只是一个普通的呼吸后，就倒头栽下，成为了地上众多尸体和死人中的一员。

　　这一刻，比“雾山飞鸟”更令人悚然的恐惧在雾山族人中蔓延开去。

　　他们慌乱奔逃，一边奔跑一边近乎疯狂地大喊大叫着，哪怕是“雾山飞鸟”这样的怪物都已经震慑不住他们。

　　因为，比起有形的杀戮，无形的恐惧更为可怕。

　　而比起有来由有目的的恶意而言，无来由无目的的未知更令人疯狂！

　　当有形的、有目的的危机袭来时，幸存者尚且可以安慰自己、告诉自己“只要做到某某事”，或者“只要我不像某某人那样”，或者“只要我肯动脑子/跑得快/识时务/不出头/嘴巴甜”等等，自己就一定能够从这场灾难中求生。

　　可是，如果这个危机是无影无形、不可沟通、没有理由、更没有理智的东西呢？

　　如果不管你做不做、做什么、怎么做，都会死呢？

　　至此，人类最后的一道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

　　所有残存的雾山一族的人们脑中，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逃！

　　一定要逃出这座可怕的雾山！！

　　虞婧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知道这人雾山族人必然跑不了太远，因为他们无一例外地脸色涨红、呼吸急促，心跳不受控制地一下快过一下，与死亡前的雾山宗介和小侦探一样。

　　更令人发毛的是，不仅是这些普通人，就连天空中如柳条摇曳的怪物“雾山飞鸟”，都出现了相同的症状！

　　只见地面上，原本像是无穷无尽的枝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枯萎了。

　　而半空中，“雾山飞鸟”也一点点萎顿下来，一点点降落在地。

　　甚至常人看不到的那株“玫瑰花树”，都不知不觉中布满了青紫和莹绿，幽幽的，可怕至极。

　　“雾山……唯……”

　　“雾山唯……呵呵呵呵……”

　　“雾山飞鸟”趴伏在地上，纤长的枝条一寸寸枯萎下去，目光一点点黯淡。

　　但它却像是在笑。

　　是不知缘由的、充满恶意的笑。

　　“很好，很好，很好……”

　　它喃喃着，如同诅咒：

　　“就此……化作天灾吧……”

　　下一秒，“雾山飞鸟”也如同地上所有的尸体那样，气息断绝。

　　虞婧呆立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这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的结局，几乎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没等虞婧想明白这不可思议的结局，骤然，天空黯淡，好似正有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从远方飞来。

　　与此同时，四周的水雾也更重了，虞婧甚至能清晰看到空气中浮动的水珠！

　　这一刻，不知为何，在这样的黑暗与水汽下，虞婧莫名悚然、莫名恐惧，下意识抬头，去寻找恐惧的源头。

　　然后，虞婧看到了——

　　那天上飞来的，哪里是什么乌云？

　　那分明就是从天空上倾泻而下的滔天巨浪！

　　摧枯拉朽，天崩地裂，不可匹敌！

　　——怎么会这样？

　　虞婧脑中一片空白。

　　——那明明是天空啊……而天空上……

　　天空上怎么会有海海浪？！

　　虞婧无法思考，无法理解。

　　但至少虞婧还记得最后一件事——

　　“回溯！”

　　在世界倾倒、天崩地裂的前一秒，虞婧大喊。

　　下一刻，世界凝固，时间倒流。

　　虞婧再一次站在了雾山家宾客区外的小路上，面色发白，满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