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水底的门（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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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3月5日，由侦探社成员林鸱陪同委托人李毅，去往云山云雾寺调查水底的门。
调查结果：并未找寻到委托人的儿子李归，也没有在李归消失处探查到委托人口中描述的门。申请转交任务。
2024年3月6日，该任务由侦探社成员游隼与孔雀接手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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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段录音，录音时间2024年3月6日上午8时11分。
“李先生你好，我是怪谈侦探社的游隼，这位是孔雀，想来林鸱应该告诉过你了，你的委托由我们两人接手，所有有些事我现在想要问一下你。”
“为什么之前的那个侦探社员工走了？他是不是逃走了？他是不是知道这件事很危险，是不是知道他救不了我了，所以他丢下我逃走了？是不是这样？！”
“李先生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
“那或许这个问题会让你冷静一些：李先生，在你谋害你的秘书吴可儿吴小姐的那一天，或者说你在抛弃她尸体的那一天，你有没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事？特别是跟你儿子有关的。”
“你——你说什么？！什么谋害？什么抛尸？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难道说你这是在暗示我杀了我的秘书？可笑！太可笑了！我秘书辞职回老家的那一天公司上下所有人都看到了，而且所有人也都知道，现在她就在她老家活得好好的，你竟然凭空说我谋杀了她？
“真是胡说八道！我警告你们，哪怕你们是怪谈侦探社的成员，但只要你们敢再说出这样的话，我一样可以告你们诽谤！！”
“李先生，我们是怪谈侦探社，是专门调查怪谈的有职业道德的私家侦探。而审判你在俗世犯下的罪过，并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所以你大可将你遇到的那些事放心告诉我们。
“还是说，李先生你其实并没有注意到你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奇怪多么危险吗？
思考一下，李先生，明明你的儿子李归在这两天突然失踪，可事实上，你身边的人无论是助理也好，你吩咐过要看好小少爷的佣人曾女士也好，甚至是是你的妻子刘女士，这些人对李归失踪这件事一点慌张都没有，你难道就不奇怪是怎么回事吗？”
“……什么？”
“看来我要说直白一点了。李先生，经过我们这两天的调查，我们发现李先生你口中的儿子‘李归’是现实中并不存在的人。你和你的妻子刘女士在结婚的这么多年来从没有生育过，而你家中的佣人、小区的物业保安，甚至是你的邻居，也都众口一词，非常肯定你和你的妻子从来没有过儿子，也表示从来没有见过‘李归’这个人……李先生，你难道就不好奇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等等，不，等等！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叫不存在的人？什么叫我没有过儿子？我的儿子李归，他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啊，他怎么就不存在了？！还有那一天，那一天——就是我儿子闹着说要去海边的！如果不是我的儿子，我根本不可能去海边看到那扇门！他怎么就不存在了？！”
“而这就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李先生，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到底是你的记忆被篡改了，还是你身边所有人都记忆都被篡改了吗？如果答案是前者，那么这件事或许还算简单，可如果答案是后者……李先生，你难道就不怕你也像你儿子李归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所有人都不会记得你的存在、更不会记得你的消失吗？”
“……”
“我知道李先生你现在心情很乱，你还有很多怀疑和需要思考的地方。所以李先生，你接下来可以打电话去问问你周围的人，也可以和你的妻子刘女士、你家里的佣人曾女士，以及你的邻居们好好聊聊这件事。而当你想好了之后，你可以再来联系我们。你知道该怎样联系我们。”
“……”
“那么，今天的事就说到这里了，告辞。”
……
第三段录音，录音时间2024年3月6日下午6时24分。
“……呼，我想好了，我想好了……呵呵呵呵……我已经完全想好了……”
“……”
“今天……我跟我老婆，还有小曾，还有我助理，还有这片小区的所有邻居和保安们……我跟他们都谈过了，你猜最后他们怎么说——他们说，我有精神病！他们说，我根本没有儿子！每个人都这么说，所有人都这么说！
“甚至我老婆还拿出了我的精神病病例，告诉我之前都是因为听了精神病医生的话才陪着我演戏的，就连家里那些儿子的衣服，他的旧玩具，他的儿童床他的儿童书桌、书包、作业本，也统统都是为了帮我治病才买的！家里除了我之外，根本没有人去过那个房间，就连我儿子的家庭作业其实也都是我在写……
“呵呵呵，哈哈哈哈……所以，所以我是精神病咯？我家里根本没有什么李归，只是因为我的脑子有问题，幻想出了一个不存在的儿子李归，所以所有人都在陪着我演戏？
“不对！不对！！我不相信！这不可能！我没有病！我儿子李归——他是真的存在的人！我绝对没有病！！
“所以我会告诉你们，所有的事我都会告诉你们，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杀了吴可儿那个贱女人又把她的尸体丢哪儿去了吗？我统统都会告诉你们！”
“……”
“那一天……半个多月前，也就是2月13号的那一天，吴可儿那个女人突然跟我说她要辞职。公司所有人都很奇怪她做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想要辞职，但只有我知道，她根本就不是想辞职，她只是想要用这个方式要挟我跟我老婆离婚娶她而已！
“她是在告诉我，如果我还是坚持不肯跟我老婆离婚的话，她一离开公司就会直接去找我老婆、甚至去找我老婆的娘家把这件事闹大！
“贱人！贪得无厌的贱女人！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告诉过她我跟她只是肉.体关系，明明我一直都有给钱给她，可她还是痴心妄想，想要更进一步，甚至拿我公司的未来要挟我……
“她可是我的秘书啊，她明明知道我的公司现在正在上升的关键期、正是需要我老婆娘家帮忙和注资的时候，可她却偏偏要挑这种时候要挟我……我没有办法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那一天我想了一个下午，但真的想不出任何办法，所以我只能杀了她……你们相信我，我不是真心想要杀她，我只是被逼的！是她逼我这么做的！”
“……”
“下班后，我把她骗到我家里，骗她说要当着她的面跟我老婆摊牌……我知道那一天我老婆会跟她的朋友出门逛街做美容，起码晚上十一二点才会回来，我家的住家保姆小曾这一天又刚好放假，我儿子也要去朋友家过夜……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而刚好我家是一个独栋别墅，跟左邻右舍都有一定距离，有一个很安全的地下室，地下室的隔音很好，工具很全，并且因为我家有泳池，我们也顺便配了高压水枪……所以，所以……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在这个过程中，李先生你有遇到什么怪事或者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注意……我太紧张了，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真的！所以我太慌张了，我满脑子想着都是那个女人最后看我的眼神，其它的什么都没有注意到……所以我也没有注意到，那天晚上，我的儿子偷偷溜回了家，还上了我的车……”
“李先生你的意思是，在你抛尸的那天夜里，你被你的儿子目睹了全部过程？”
“是的……不，不是，我儿子那天夜里就在车上，但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觉得他应该不知道。”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在我儿子看来，我只是在那天夜晚把车开到很远的地方丢掉了几个垃圾袋而已，他年纪那么小，他怎么知道我在干什么？
“而且后来我也跟他说过，说这天晚上的事是爸爸和儿子的小秘密，让他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人，他听后很兴奋也很开心，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所以我觉得他应该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李先生有问过你儿子为什么那么兴奋吗？或者你有在那天以后听他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
“没有，我儿子是个特别容易懂特别没有心机的那种孩子，一点小事就能让他傻乐很久，跟路边的蚂蚁也能像模像样地对话，甚至很小的时候还说过他有一个大家都看不到的朋友。
“我听儿童心理医生说过，小孩子在大脑发育的阶段会幻想出一个属于自己的虚假朋友，这是很正常的事，等长大后就好了，所以我从来不问他都在乐什么，也很少注意他平时在对他的想象朋友说什么。”
“也就是说，在吴女士死去后到看到那扇奇怪的门之前，李先生你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包括你儿子可能的异常？”
“我都没有发现的异常，我儿子怎么可能知道？哦，哦对了，说起来……那天晚上，就是我儿子溜上车的那一天晚上，在回家路上，我儿子哼了一首奇怪的儿歌……因为当时我太心烦了，就让他不要再唱了，他可能是以为我让他以后再也别唱这首歌了，所以后来我也再没有听他唱过……不知道你们想要的是不是这种‘异常’。”
“没关系的，什么细节都可以——李先生你还记得你儿子唱的是什么儿歌吗？”
“我对儿歌没有研究，只记得几句歌词，什么‘黑漆漆的屋子’、‘鱼儿游啊游’、‘喊妈妈’、‘妈妈说快睡吧’什么的，你们可以自己去搜一下。”
“‘黑房子里鱼吃鱼，黑房子外我吃我，明明鱼儿不是我，可它也会喊妈妈，妈妈妈妈快过来，我是鱼儿鱼是我？妈妈说，快睡吧，不是鱼儿不是我’——是这一首吗？”
“对！是它，就是它！真不知道现在的人怎么回事，竟然把给小孩子听的儿歌填上这种奇怪的词！”
“原来如此……好的，李先生，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关于你身上发生的事件的两种猜想。现在我们来说第一种。”
“……”
“第一种猜想是，李先生，你的确有精神病。那关于你儿子李归的一切，都是你幻想出来的，而你的家人朋友们，为了给你治病，也一直配合你治疗，所以你的病情一直都在可控范围内。
“但是半个月之前，你因为冲突，亲手杀死了你的秘书吴小姐。杀人是一项反人类的事，无论小说或影视作品里出现得多么频繁、将这件事渲染得多么普遍，但事实就是，正常人是非常难以对同类下手的，想和做的距离隔着天堑，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迈过去的。
“而你迈过去了，所以这件事对你的精神造成了极大冲击，令你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越发混乱不堪，接连幻想出了那扇恐怖的门，以及你儿子的失踪。”
“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是有理论依据的，李先生。我们调查过，你出生于一个中产家庭，由母亲带大，父亲则是甩手掌柜，对你基本不闻不问，既不知道你多大年纪，也不知道你读什么学校，就连你的生日他也基本没有参与过。
“再加上你父亲工作上的频繁调动，你们一家一直都在频繁搬家，所以你年幼时也没有朋友，所以幻想出了一个秘密朋友来陪伴自己。”
“那有怎么样？！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小时候最常待的地方是门前和车库，因为你总是期待你父亲这天晚上会开着车回来看你；而你小时候最害怕的是水，最讨厌的地方是泳池，因为你小时候总是学不会游泳，甚至有一次差点在泳池里淹死。
“后来，你父亲知道了这件事，为了安慰你就直接将家中的泳池填平，你为此受到鼓舞，终于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阴影，努力学习游泳——李先生，对于以上的这些描述，你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
“有一些精神病人，在对一个不存在的幻想人物施加设定时，会下意识给予对方自己曾经最想要的东西，但也有一些精神病人会将自己的伤痛复刻在对方身上，憎恨对方如同憎恨曾经软弱无力的自己。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李先生你儿子李归遭遇的一切，其实都是你对自己童年伤痛的影射。
“你忽视李归、轻视李归，是因为你父亲当年就是这样忽视你轻视你的；你很少关心李归的生活，也不在乎李归在做什么、想要什么、为什么会喜欢跟幻想朋友自言自语，也都是因为你父亲当年就是这样对待你的。
“你将自己童年遭受过的痛苦和困难，原原本本地复刻在了你那位不存在的儿子身上，意图用治愈‘李归’的方式治愈童年的自己，而你周围人的配合也都是因为如此。只可惜，他们和你都失败了。
“以上，就是我们的第一个猜想。”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我不相信，这怎么可能？！你是想说我就是有病，我根本没有遇上什么怪事，因为我——我自己，就是那个最大的怪事，你们是这个意思吗？！！
“我告诉你们，根本不是这样！因为，因为……对了！因为那首儿歌！
“我发誓，我保证，我之前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歌！无论什么地方都没听过，唯一听过的那一次还是从我儿子口中听到的——这不就能证明我没有病吗？如果我是精神病，如果我儿子和我儿子的一切都是我幻想出来的，那这首儿歌又是从哪儿来的？我怎么会知道这些歌词？我怎么会知道这些旋律？！
“我没病！李归是存在的！我儿子李归，他是真的存在的！我没有病！！”
“是的，这的确是一个疑点。虽然这个疑点也能够用‘李先生你在无意中听过这首歌，即便你自己不记得了但你大脑的潜意识为你记下’这样的理由来解释……但，李先生，你想要听听我们的第二个猜想吗？”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40章 水底的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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