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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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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讨拉着孟业站在城南一中的后巷街口,远远的用下巴仰着点点,示意不远处巷子里挤着的一堆人
“小业,诺,就那个新生。”
孟业懒懒的掀了掀眼皮,桃花眼澄澈,顺着他说的地方看去。
巷子里密密麻麻挤了十几个少年alpha,声音聒噪不止,气势很足。
孟业没看见段讨嘴里说的那个新生,不咸不淡的接了句,“哪儿,你当我视力5.0?”
他最近几年天天网吧通宵,视力降了,本就看不太清,人围着多了,更是屁也没看见。
段讨攀上他的削瘦的肩,笑骂了一句,“小业,你在通宵眼要瞎了啊。”
又带着他的身子往右移了几步,避开挤着的人群,找了个空隙朝里望去。
“那个新转来的alpha,跟我们同年级的,好像是隔壁四班的。”
孟业眯着眼仔细看了看,是有个人靠墙站着,穿了件白衬衫,高高瘦瘦,侧脸的轮廓模糊不清,骨板挺得结实。
段讨看他见着了,说:“好像是新来的那个抢了二班陈刚的小宝贝。”
陈刚的小宝贝,高二年级的级花,高一时腆着脸给孟业写了三封情书,被孟业一句“文采不够”给一口回绝,哭了大半个月。
高二时被年级痞子陈刚看上,死皮赖脸追了半个学期,结果也没追上。
说什么抢,充其量只能说级花有了新恋。
陈刚在年级里就喜欢整点事来凸显自己的不同,这次只是拉了个新生来垫背。
孟业管不上,他瞥了几眼,而后转身朝车站走去。
段讨见他走了,连忙跟上问了几句:“小业,你不管?”
一山容不得二虎,城南一中只有一个校霸,打架不用信息素,只靠真才实干拳头上手的孟业。
段讨觉得孟业应该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最近陈刚搞的有点足,这事管不管?”
孟业默不作声,偏头又朝巷子里扫了几眼,先前哄闹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穿白衬衫的被狠狠推了一把,右脚踉跄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堪堪稳住,人仍旧站的笔直。
挺有骨气,孟业心想。
巷子里的alpha躁动起来,信息素压制不住的散发,七零八散的混杂在一起,铁锈加柠檬。
孟业浅吸一口气,觉得脑子有点胀疼。
最近他闻到alpha同类的信息素就头疼,严重时腿还有点发软,喘不过气。
起初孟业只当是同类之间的敌视效应,可次数多了,他心里带着惶惶不安。
毕竟第一次性检他是较为罕见的alpha信息素,怎么也不会被同类压制。
孟业眉心拧着,语气带着几丝不耐:“管屁,我回家了。”
段讨知道他的脾气,没在多嘴,和他在车站分别。
孟业坐着公交车路过市医院,他下了站台,去医院挂了个号,排了个小检查,医生说最近昭苏市青少年性征二检,可能他的结果会出的比较晚,一个星期再来拿,孟业淡淡的嗯了一声,出了医院回家。
孟业带着烦躁进了公寓电梯,公寓位于市中心,是他爸当初想到工作方便回家买的。
结果近几年公司大了,他回家的次数少了,公寓就成了他跟他妈的住所。
暮色昏沉,孟业松散着步调,迈出电梯时,寂静的走廊上响起几句交谈。
他抬眸望去,他妈正在门口和一个少年闲聊。
孟业定睛多看了几眼,才想出那个少年是下午被陈刚堵在巷子里打的新生alpha。
“小业啊,回来了。”孟妈妈余光瞥见他,柔声喊了一句。
孟业恹恹走到门口,低声嗯了一声。
他朝少年瞥了几眼,远看就觉得他挺高,离得近了才发现对方比他高出半个头。
头发扫过眉骨,鼻梁高挺,侧脸的轮廓利落,眸光暗沉,眉眼寡淡,一身气质干净舒服。
对方也扫了他两眼,眼底带着一晃而过的轻颤。
孟业听到他清声说:“孟阿姨,我就先回去了,外公还在等我吃饭。”
声音也干净清爽。
“惊舟啊,来阿姨家吃饭吧,让你外公一起来。”孟妈妈还在挽留。
孟业神情一正,蓦地抬眼盯着少年,对面不期而遇的扫过他,视线一触即离,礼貌又疏离。
孟业呼吸放缓,多看对方几眼,才发现他和宋惊舟的样貌不差几分,干净清秀的alpha。
就是宋惊舟阔别四五年后的模样。
孟妈妈眉眼盈盈,“小业,还记得吗,就小时候和你玩的很好的惊舟,你还一直追着人家叫惊舟哥哥。”
宋惊舟呼吸顿住,他看向孟业,少年光滑的侧脸迎着霞光熠熠生辉,一双挑花眼耷拉着,露出几丝厌烦。
宋惊舟深沉的眸光里带着一丝期盼,他在盼着孟业或许能想起以前他这个儿时的玩伴。
“什么?”少年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疑惑与不耐烦,“不记得。”
宋惊舟心脏踏空,一阵失落感油然而上,他勉强轻笑,缓声,“都过四年了,不记得也正常。”
孟业没在搭声,径直走进家门进到自己的房间,门关的沉闷作响。
宋惊舟抬眸,望着他的房门,唇抿成一线。
孟妈妈跟他道歉解释,“小业被我们惯坏了。”
宋惊舟眼尾扬起,“没事,小孩宠宠也好。”
孟业坐在床上,耳际清清楚楚传来宋惊舟的话。
他呼吸凝滞,而后躺在床上,空蹬腿,恶狠狠的在心里组了三千字骂宋惊舟。
隐隐约约将事情拼凑起来,孟业才知道宋惊舟从南城转回昭苏市,照顾年迈的宋外公,顺带看店。
并且还租了间公寓和他外公住在自己楼上。
宋惊舟和孟妈妈没在多谈,寒暄后,他缓慢的放轻步子进电梯。
孟业晚上没早睡,小时候的记忆就像被打翻的玻璃瓶,装在里面的糖果撒了一地,扰的他心慌意乱。
第一次见着宋惊舟的场景他已经记不清,毕竟那是小时候的事,迄今已斑驳了十年的光阴。
他记忆里仅存的画面,是只有九岁的宋惊舟坐在他外公书店的柜台里,挺直着背,手上写个不停。
怎么成为好友的经过也忘了,就像他妈说的,只记得七八岁时恬不知耻的跟在宋惊舟身后,黏黏乎乎的一声迭一声“惊舟哥哥”。
宋惊舟小时候性子冷,他沉默又温和,一天蹦不出一句话,孟业只能干坐在书店里,看着他在本子上写个不停。
孟业七岁刚上二年级,宋惊舟九岁和他同上二年级,一个班。但宋惊舟写的字孟业认不全。
他只能堪堪认出,有“妈妈”,“爸爸”,“我”这些字。
孟业曾经趴在宋外公书店的柜台上,问过宋惊舟写的是什么。
宋惊舟眉眼澈明,许久才说出一句话,少年的声音又轻又淡,他咬字很慢,“心里话。”
孟业快要小学毕业了,他在宋外公的书店里翻书时,不小心掉出来一张纸,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一笔一划,像人一样挺拔。
那是宋惊舟三年级时写的,上面还有错别字,但孟业看了一遍就看懂了:爸爸妈妈,我很想你们,虽然我有外公,但我还是很想你们。
孟业那时才懂宋惊舟说的心里话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他沉默寡言的原因。
活泼开朗的孟业沉默了一天,回到家,孟妈妈给他买了一个大饼,孟业看着大饼,突然就哭了,鼻涕眼泪抹了一大把,他抽抽噎噎对妈妈说:“惊舟哥哥没人陪,我以后要陪着他。”
孟妈妈又是搞笑又是欣慰,她摸着孟业软软的发顶,温声说:“既然要陪着他,那你们就是好朋友,好朋友要分享,你可以把饼分给他吗?”
孟业坚定的点点头,抽搭着鼻子,脆生生道:“除了妈妈,我都可以分给他。”
孟业拿着一个大饼,跑去了宋外公的书店,宋外公出去进货了,宋惊舟在帮忙看店,他刚十三岁,身子蹿了一大截,比孟业高了不止一个头。
宋惊舟被冲进来的孟业吓着了,孟业瓷白的小脸上挂着泪痕,眼眶还红肿着,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哽咽的鼻音,“惊舟哥哥,这个饼分给你。”
他用手将饼分成两半,酥皮撒了一地。
他将一半递给宋惊舟,宋惊舟怔神的接过,孟业看他不吃,就拧着秀气的眉头喊了句:“你吃啊。”
宋惊舟一愣,猛的笑了,斜长的眼尾上挑,平时沉默平淡的眸底震起了一片涟漪,他大咬一口,含糊不清说:“好。”
孟业第二天去学校,第一件事就是追着段讨打了一顿,段讨被白白揍了一顿,哀嚎了一阵,又不说话了。
宋惊舟才转来城南一中四天,名声便已远扬。
听说他把陈刚打了一顿,后来经人证实,是他用信息素让对方软了膝盖。
长得帅,信息素又顶级,宋惊舟名声大噪。
孟业在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睡觉,前排几个女生喳喳宋惊舟个不停,他抬起头,女生们愣愣的看了他一眼,旋即噤声。
下午,段讨火急火燎的报道,“小业,我操,居然有人造谣你。”
孟业没睡觉,懒懒散散的坐在椅子上没吭声,段讨便接着话说:“有人说你看不惯新生,要整他。”
孟业掀了掀眼皮,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扫了他一眼,半久,问了句:“哪里听来的。”
“不知道。”段讨笑笑,“你不会真看不惯人家新生吧,同为alpha上层阶级,要和睦相处啊。”
“滚。”孟业虚虚踹了一脚段讨,而后起身拎着空空的书包,迈步出后门。
“去哪儿啊?小业。”
“机车。”孟业回了句,又说:“帮我掩护。”
段讨弯眼,“逃课,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