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爱丽丝》梦中飞翔的几维鸟

6、致爱丽丝（五）

　　“对不起，爱丽丝，我之前做错了，那个时候我只是把你当作实验品而已，很早之前我就不这么对你了，”我无力地辩解着，更加用力地抱住你，”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而现在，我们有了一个新的更好的开始……”

　　你突然把头深深埋进我的胸膛，哭出了声：“既然一开始就把我当作工具的话，那就一直都把我当作工具好了！为什么要复活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对不起，爱丽丝。”我的声音在颤抖，“对不起。”

　　“我不会原谅你的……西泽尔大人，“你用哽咽的声音说：“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说完这句话后，你微微踮起脚，重重地吻上了我的唇。

　　我的心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后疯狂又急速地鼓动了起来，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情不自禁地回应起这个吻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流进了泪水的缘故，你的口腔中略带苦涩，像是为了发泄一般，你竭力地在我的口中汲取着空气，妄图把这个吻再无限延续下去。

　　最后结束的时候，因为呼吸困难，我们剧烈地喘息着，很久才恢复了正常的呼吸，拥你在怀，我在心中发誓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入夜时分，我们赤裸的身体交缠了在一起，相拥而眠，我抱着你熟睡的身体，心里清楚你并不是爱上了我，也许只是想要逃避那些让你恐惧的回忆，才想去掩盖些什么。月光温柔地在你身上洒下清辉，银色的发丝似乎与月色融为了一体，放在枕畔的五芒星挂坠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出于一种莫名的心绪，我转动了五芒星，从五芒星的四周飘落出来的星星点点有的漂浮在了空中，有的轻柔地点缀在了我们的身体上，这一幕美丽温馨的好像梦境中的童话一般，让我忍不住微笑起来。

　　无需去害怕什么，爱丽丝，我凝望着月色照耀下你安睡的脸庞，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献上一切。

　　可惜，我没有时间了，或者说，我从未有过机会。(这里字迹开始有点潦草了)

　　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美丽而又虚幻的梦境，如同那天晚上我们观看的烟花，散落在你发间的星屑一样短暂，弹指须臾间就悄然而逝，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无处可寻。

　　第二天，在一片暖色的晨光中，你缓缓睁开了眼睛。

　　接触到我的视线之后，你微微一愣，逃避般地别开了眼，安静地穿好了衣服，过了一会儿，你突然微笑起来，略带笑意的眼睛看向我，说：“我们现在的一切真的好像做梦一样。”

　　“如果这是梦境，我希望它永远都不会结束。”

　　你听到我的回答，复杂的神情在脸上一闪而过。

　　“我也希望这样，西泽尔大人。“你的笑容似乎别有深意，然而还没等我去探寻那笑容之后所隐藏的东西，你就快速地伸出手，轻轻点上我的额头，轻声加速念了一句咒语。

　　我很清楚那是什么，在十年前，我曾对你用过那个法术。

　　“‘灵魂冻结’的感觉怎么样？西泽尔大人。”

　　……爱丽丝？我张开了嘴，却忘记自己应该发不出声音了。

　　“曾几何时，你也这样对待过我，不过你肯定没有想到还会有反过来的一天吧？”

　　“你该不会以为过去就这么一笔勾销了吧？”

　　你的声音充满了恨意，我从未预料到你会这么恨我。

　　“不用再做无用的挣扎了。昨天晚上你就已经被我下了禁咒了，现在已经用不了魔法了，所以才会毫无反抗能力的被我偷袭成功。”

　　……什么？

　　“不然您以为我是因为什么才和你上的床？……爱吗？……就凭你这样的人？”你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肆意又苍凉。

　　“到底是有多么贱价的女人，才会爱上虐待过她还把她当作实验品的人！”

　　爱丽丝，现在你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呢？是复仇过后快意的笑容，还是余怒未消，被仇恨扭曲的怒容？

　　我看不见。

　　“现在，我只恨不得将您碎尸万段，”你凑近轻声道，“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我从很早就察觉出来了，总有一天，您会因为达到某个目的让我去死……我可以为这世界上的任何人付出生命，但只有你不行……像你这种内心阴暗又自私自利的恶魔……我……恨之入骨。”

　　“哦，对了，你不会以为我之前救悠妮是因为你吧？”你恶意地微笑起来，“那可真是天大的误会啊，我去救她，只是为了接近她在她身上下死咒……因为我想借国王的手除掉你……她一死，我就可以在你身上找出破绽了。”
　　“无论我救不救她，她都是免不了一死的，况且我也看出你想让我为了她使用禁忌魔法送命……我通过某种方式知道了你当时在研究复活实验……所以我就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赌了一把……”

　　一切都模糊了起来。你在我心中清晰的影像渐渐幻化成水中晃动的的倒影，我向那个倒影伸出手，那虚幻的身影就碎裂成了无数闪光的碎片，在水面上熠熠生辉，像是在嘲弄我居然相信了这个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的东西。

　　视线不知为何渐渐模糊了，我无暇去细思原因。

　　“你哭了？”

　　原来这是泪水吗？我感觉有冰凉的液体顺着眼角一路滑了下来。

　　“哈哈哈……”

　　你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你居然也会哭……哈哈哈哈”先前的游刃有余已经荡然无存，你肆意地笑着，笑出了眼泪，“哈哈……没想到，我居然让你这么难过……哈哈哈哈……呜……”

　　到最后，你的笑声不知为何带上了泣音。

　　大颗的水珠坠落下来，打湿了地面，我仿佛听到了它们落地时空灵的声音。

　　不知何时，你已经泪流满面。

　　我拼尽全身力气，向你伸出了手，此时此刻，我忘记了自己身处的状况，只是纯粹地向你表达我此刻的感情。

　　“爱……”我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声音，你的眼睛在一瞬间睁大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爱丽丝，不要因为我难过。

　　“ai……”我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的声音比起前一次还要含糊，以微弱的声音发出这个音，像垂死之人苟延残喘之际从气管发出的悲伤的叹息。

　　你的表情变了，整张脸因为强烈的感情扭曲了起来，眼神中夹杂着憎恶和其他复杂的感情。

　　“离我远一点，渣滓。”你重重地踩上了我的伸出去的右手，逐渐使力，骨骼由于受力相互碰撞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冰冷的眼神让我已经麻木的心脏又一次感到了尖锐的刺痛。（字迹越来越虚浮无力了）

　　“再告诉你一件事，“你蹲下身，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起义军全线落败了，悠妮已死，我归降了国王，至于你……“

　　你拎起我的领子，从衣袋中取出了一个玻璃瓶子，抬起我的上颚，强硬地把里面的液体灌进了我的喉咙。

　　“你没有让我杀死的价值，就这样一个人在黑暗中腐烂至死吧！“

　　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我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已经身处地下室，锁孔被冰凝术封住了，我现在法力全失，是没有希望从这里逃走的，即使逃离，我也没有生还的可能，因为我的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了起来。

　　不过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我在地下室的档案桌前坐下，从抽屉里找出纸和笔，开始写起这封信。

　　写下这些文字的同时，前尘往事一一浮现在我的眼前，心情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我最终还是因为在胸膛中这颗微弱跳动，已经开始腐烂的、傲慢的心脏付出了代价。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的手指已经完全只剩下了白骨，我看不见自己的脸变成了什么样子，但如果你现在能看到我此时的惨状，一定会感到很痛快吧。

　　爱丽丝，你幼时就具有一种拼搏向上的反叛精神，永远都不会向困境屈服，生来就适合旷阔的天空，一定要自由地活着，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归属。

　　死亡如此临近，但我心中对你的感情却越来越清晰，爱丽丝，我看到了你最后逃避般的神情，也许你永远不会踏足这里，看到这封信了。

　　但是到了最后的时刻，有一句话我无论如何都想告诉你，就当作是我这个临死之人的垂死挣扎、自言自语吧。

　　爱丽丝，我（字迹到这里彻底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