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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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天气回暖，树皮开始泛青，柳条开始抽芽，远远看去，已经有朦朦胧胧的一片新绿。万物复苏，人们热爱生活，向往美好的心也都被唤醒了。最明显地体现在，一拨人涌向武大校园，一拨人奔向邻国日本。
林青远跟方宇宁两个人挤在一群借着赏花名义吃吃喝喝买买买的人群里，去了日本参加了毕业典礼。
这次俩人依旧没有父母亲人到场，穿了学士服也只能彼此拍照留念。但是两个人特别坦然，没有半点离愁别绪，也没觉得自己这么那么可怜，高高兴兴地拿了学位记和毕业证书，又在旅游团的小红帽和代购的大箱子里排队托运行李，取机票了。
“虽然这里肯定是不如在家过得滋润，但是毕竟也是我挥洒了四年汗水跟心血的地方，怎么走的时候一点都不感伤呢？远哥，你说我是不是那种情感缺失啊？”
“得了，不至于。能有啥感伤？想来三个多小时的飞机就来了。别说你啊，我这四年多过得够郁闷的了，但是现在真的要彻底离开了，也没有想象中那种欣喜若狂的感觉。轻松是轻松了，但是也就普通，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懂，因为我感觉我现在这种心情就是普通。按理说毕业这也是大事啊，就要告别纯粹的校园生活，跳到社会大染缸里了，这心里不得五味陈杂，波涛汹涌么？”方宇宁还是对自己在这么重大的时间节点上的平静情绪感到一丝费解，老在纠结自己这是太冷漠，还是已经练成了“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淡定。
林青远心里也没有像他说出来的那么平静，对于离开这里，确实没什么好感伤的。但是对于毕业，他还是很开心的。一种雄鹰振翅欲飞前，对于蓝天的向往。未来是不可预测的，又是能亲手创造的，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一颗年轻的心躁动起来的了。他想方宇宁其实也应该是这样的，接下来的日子是熟悉和舒适的，告别这里，自然不会有太多激动。
方宇宁按照之前设想的，要在这边来个沪宁杭深度游，所以跟林青远一起坐飞机回了上海。晚上苏珩结束了工作，开始兑现托方宇宁接机那次提出的烧烤，泡吧，介绍妹子。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方宇宁想要的那种东北烧烤，最后勉强找了一家韩式烤肉，三个人先把肚子填饱了。接下来的泡吧介绍妹子的活动就都让方宇宁取消了，说吃完烤肉还去勾搭妹子，我不确定妹子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大五花。苏珩也同意，说那咱们去外滩吧，游客打卡圣地，虽然俗，但是外地人来了上海，终归得去看一下。
方宇宁同意，说：“行，就上海这春天的感觉太好了。就得在室外好好体会一下，暖暖的小风吹在脸上而不夹杂沙子的感觉。”
“跟东京不是差不多嘛？”
“风是差不多都一样，主要是在这风里走过的人。”
“人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俩眼睛？”苏珩觉得今天晚上的方宇宁说话有点散，get不到他的点在哪儿，就是习惯性的，人家说一句，他就接一下。
“苏珩，有些时候就是讲究个氛围，可能是我学艺不精，语言表述不到位，但是你能不能动用你这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跟所有的喜怒哀乐，感同身受一下？你哥哥我，今天刚参加了毕业典礼，拿了毕业证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现在踏实地回到了祖国的怀抱，身边有我的好朋友。我们有共同的梦想，有可以施展的舞台，青春年少，未来可期。这么惬意的春风里，走着春风得意的我，和意气风发的你，我不能感慨一下么？我还没铺垫完情绪，都让你给我毁了。”其实方宇宁也没想好到底要说什么，就是一直觉得这么重要的日子，不得抒发一下情怀才对么？刚起个式，就被苏珩破了功，怒气之下忍不住DuangDuang怼。不过这话说出去了，心里也畅快了。又伸手安慰地拍拍苏珩后腰：“走吧，年轻人。”
“宇哥，对不起。”苏珩听方宇宁这么一说，顿感愧疚，也算明白刚才他说话为什么是那个模式了。
“没事，恕你无罪。等会儿买点好吃的补偿我就行了。”方宇宁扭头看看林青远，他觉得林青远应该能明白他那会儿的想法，就是一种不吐不快，好比你得了个大奖，总得有个像样的获奖感言吧。上台拿了奖，说声谢谢就结束了，那也太对不住现场观众了。
林青远笑了，跟方宇宁撞了了下拳头。
苏珩本来跟方宇宁走在前面，这会儿落后了一步跟林青远并排。“远哥，恭喜你顺利毕业！”
“我可听到了啊！苏珩，你这样好么？咱俩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方宇宁转身看着苏珩，他觉得今天苏珩同学的情商八成是忘在家里了。
“我去买吃的，买吃的。最后再保一下酒肉朋友。”苏珩双手合十，连连作揖，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方宇宁太敏感，还是自己神经太粗，反正就是频频踩雷。
后来方宇宁的小怒火是靠苏珩的一个甜筒，两罐啤酒，外滩上璀璨的灯光，黄浦江上游船的汽笛声给平息了下来。
回苏珩家路上，在小区的凉亭里，偶遇一队正在训练的大爷大妈自主发起的一个小民乐表演团。方宇宁凭着自己微醺的醉意和三寸不烂之舌，愣是让人家拿琵琶竹笛二胡这样的民乐，给他伴奏唱了一首《我的未来不是梦》。
……
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认真的过每一分钟
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
唱歌这东西，词曲很重要，演唱者的情绪经历也很重要。你能从这首歌里得到共鸣，你才能把这种感情传达出去。今天的方宇宁就是一个完美的音叉，他接受到的情绪，通过自己的演绎，加强了得有十好几倍，又传播出去。唱得大爷大妈们频频点头，嘴角带笑，都觉得这肯定是个前程似锦的小伙子。
到了苏珩公寓里，方宇宁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苏珩，家里有啤酒么？”
“我记得有，我去看看啊。”苏珩起身去厨房翻冰箱。
“最好再弄点下酒的东西啊，干喝我在日本真是喝够了。”方宇宁大喇喇地往地上一坐，手撑着头，靠在茶几上。
“你要不上来坐沙发上吧还是，地板坐着不硬么？”林青远想要往起拉他，方宇宁连忙摆摆手，“没事，坐沙发上等会儿不方便吃东西。我坐这边小毯子上了，没直接坐地上。”
“那给你靠着点这个。”林青远扔了个沙发靠背垫给他。
苏珩这时候拿着啤酒，抱着一堆零食出来了。哗啦往桌上一放，方宇宁伸手翻看一下，薯片，牛肉干，果脯，鸡爪等等，种类还挺齐全，够他们三个喝一会儿了。
“你们家存货还挺多啊！我印象中远哥你不怎么吃零食啊，这都是苏珩自己要吃的？”
“他是主力，不喝酒的话，我一般想不起来吃。”
“他不是模特么？”方宇宁这个疑问刚一出口，就被林青远打断了。“别问，问就是天生丽质。”林青远一副被苏珩的自恋彻底打败的无奈。
“哈哈哈，你还真好意思说啊！”方宇宁看着苏珩，无情嘲笑他。
“我就陈述个事实，有啥不好意思的？你说地球是圆的还含羞带怯的？”苏珩丝毫不觉得自己“天生丽质”这个评价有什么不妥。
“按理说，咱们都是一届的，你还比我们早进入社会，怎么反而看你这么有……少年感呢？”
“就想说我幼稚呗？”苏珩开了一罐啤酒，递给林青远，又开了一罐递给方宇宁。
方宇宁接过酒来，拿在手里，“也不是幼稚。就是这种自恋的话，我现在已经不能像你这般坦然地说出来了。”
“这是在说我臭不要脸啊。那你这用少年感形容，打击面有点大啊。”打嘴架苏珩可也是从来没在怕的，叼了一根牛肉干，神态自若地接方宇宁的话。
“也不是不要脸。就是这种老子最牛天下第一，你们羡慕随意，嫉妒随意，可惜就是拿我没什么办法的嚣张劲儿。好像不坐在课桌上，手里不转着篮球，就没办法再说出来了。”说完方宇宁喝了一大口啤酒，有点急，有些许从嘴角流了出来。
说到这里，方宇宁自己也明白了。毕业了，确实也有对大好前程的憧憬和期待，有自己要大展身手的跃跃欲，之前他就觉得，今天的心情很复杂，不仅仅是这些让人兴奋的情绪，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一直没想明白，这忧伤源自何处，现在看来，不是因为分别而不舍，而是自己的学生时代结束了。那些个上课考试做练习，打球吹牛撩妹子的年代再也没有。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那些肆意妄为的少年，都停下脚步了，他们不得已地要跟自己说再见了。自己还要前行，而这一切都只能作为美好的回忆，永远地留在今天。
林青远用自己手里的酒在方宇宁的上面轻轻碰了一下。方宇宁抬眼看了看他，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泪光。
苏珩觉得自己可能是情感不那么丰富细腻，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毕业前后的变化不大，所以对于毕业，他真的没有这么激动的情绪。这会儿，他看着两个泪光闪闪默默喝着酒的朋友，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破坏气氛，索性安静一会儿，降低点存在感，给他们俩留个发泄的空间。
过了十分钟左右，苏珩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他轻轻地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就听里面传来知性温柔的女声：“各位听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我是你们的好朋友馨雅，感谢您如约走进今天的节目。正式开始今天的节目之前，我要帮助一位叫‘我的未来不是梦’的网友完成他的一个小心愿。他想要为他今天毕业的两位朋友点一首歌，祝他们毕业快乐，希望他们能珍藏好学校里那些美好的记忆，怀揣梦想，守着初心，破浪前行。那我们也一同祝福这两位朋友，祝愿他们新的征程繁花似锦，风光无限。下面就把这首《年少有为》送给你们。”
林青远跟方宇宁两个人都忘了要伤感了，在他们都已经不听广播好多年的时候，居然收到了电波里的点播祝福。方宇宁欠起身，捶了苏珩一拳：“行啊，你小子还会这一手呢，整得挺浪漫啊。谢啦！”他朝苏珩举了举手里的啤酒，苏珩也回了他一下。
方宇宁絮絮叨叨都说了出来，林青远选择藏在了心里，但是两个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被苏珩以这种惊喜又小浪漫的形式安慰了，林青远特别感动，走过去抱了一下苏珩，轻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