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引.1.2 相识-传承-故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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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你就一定要争一个鱼死网破么。”
昏暗的，空无一人的大厅里，面对面的两个身影。
站立的女子带着面具，穿着墨色绣暗纹的曲裾。黑色的长发一直拖到脚踝，面对着跪坐在墙边，被黑色铁锁吊着双手的白衣女孩。
“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女孩抬起沉重如铅的头，气若游丝，却始终不失倔强地反驳。她的脸白得几乎和她的头发一样，没有一丝血色。
黑衣女子嘲讽地笑了，下一秒，却撑不住跌在地上。血一滴一滴，掉在黑白大理石地板上，在烛火微弱且倏忽不定的光中，显出诡异的暗红色。
“呵……白色的曼陀罗，你可真是，迷人却危险的毒药啊……”女子颤抖着双肩尖锐而虚弱地笑着，“你这些年和圣兽学了不少东西啊，居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女孩抬起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她。清浅的褐色瞳仁里倒映出女子猩红的双眼，杀意腾腾。女子愣了一下，继而断断续续地笑起来。
“你啊，即使困兽犹斗，居然还能有这样的眼神。”女子擦着嘴角的血。
“也在中国呆了这么多年，你的中文学得是像模像样啊。”女孩还不忘出言讽刺她，“多少年了？一百年总有了吧。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要做什么了？”
女子笑着笑着，往地上狠狠地“呸”了一口，挣扎着站起，走到女孩儿面前，猛地捏住她的下巴：“不关你的事，小蝼蚁。”
她的发色，渐渐地变了。
如墨般乌黑的长发慢慢变短，直到齐耳，颜色渐渐变浅，直至银白。
“你……”女孩睁大了眼睛。
女子冷笑一声，除下面具，露出一张和女孩一模一样的脸。
“看看，我便是你。”
女孩只瞪着她。
“你为他们做的一切，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感激你了。初生的雏鸟，只有被杀死在鸟巢里这一种结局。”
第一章相识
新的学年，大学园区教学楼主楼下挤满了拖着行李箱报道的新生。初秋，华南的天气实在是晴好得厉害，却依旧未褪去夏日的燥热。人群中有一个女孩，身材高挑。褐色夹着红色的长发扎起精干的马尾，穿着红色的汉元素改良襦裙，裙摆及膝，上绣着白鹤，右手攥着一根竹笛，笛上拴着红色的流苏和青白的玉珠，正平静而好奇地打量着四层哥特式教学楼的钟楼塔楼，和周围的人。
她叫幻舞，十八岁，主修圣兽传承中国古法术，大学园区上古学院新生。
幻舞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穿着白色水洗布旗袍的同龄女孩身上。女孩长发及腰，皮肤莹白，目光像秋日的天空一样清朗。肩上背着一个黑长的盒子，似乎是乐器一类的。她低头刷着手机，微微抿着嘴角。
“那个你好，我叫幻舞，是上古学院的新生。”幻舞人生地不熟，决定主动结伴搭讪。她向着穿白色旗袍的女孩伸出手。
“咦？你好！”女孩回过头，似乎是惊讶有人会主动搭讪。“我叫云崖，这样看我们好像是同学。”
“哎呀，那太巧了。”幻舞笑起来，“那就请多指教了！”
“请多指教啦。” 云崖歪着头看着眼前的漂亮女孩。她的眉目间有一种决然的英气，眼睛幽深得像一潭秋水，似乎能够盛满很多的心事。
大学园区分诸多区域，类似普通大学的不同学院。知灵院是发源于古印度恒河的灵契者，是可以和无形无主之物交流的人类学生，所属学院占东南靠山。上古院是修习圣兽传承古法术的人类学生，所属学院占据大学园区南方的大片平原区域。禁域院是发源于欧洲的血族和狼人，如今已融入现代社会，却仍旧保持着一些祖先的习惯，在学院正北。默夜皆是修行到一定境界的妖，所属学院在学院西北方。还有一个特招学院，不同于大学园区的学生，他们更像是一个特别行动小组。那是一批修行不明法术的学生，由一位神出鬼没的不明老师教导——据说这位老师在学校开学前还莫名其妙的被人抓去关了半年，直到被这群他还没教过的学生从地洞里给掏出来。
大学园区的中心区域，就是幻舞和云崖目前所在的地方——大学园区的主教学楼，行政总楼和礼堂楼。这栋楼由白色大理石砌成中世纪哥特教堂建筑的风格，楼顶甚至有炮火轰过的焦黑痕迹。不过细看那痕迹轰得过于匀称整齐，倒像是为了做旧故意用火给烧了一下。
至于这所大学园区所在的学校，则是中国区隐藏最完好，也是唯一一所成体系的术法学校。地处华南，广东省深圳市附近，靠近口岸，与中国香港相望。
二人结伴走向上古的宿舍区。上古是一组江南园林式的建筑，从楼阁回廊到青瓦房，沿着河排列，像是个小小的古镇。二人住的五号楼是一栋五边形楼阁的建筑，飞檐上挂着瓦铃铛，却一共五层，反倒像个塔一样。在大堂负责人处对了学生信息领了钥匙之后，二人从五边形大厅的不知道有楼梯的是哪一边爬上二楼去寻找自己的房间。
“202，我到了。”幻舞走到房门前，向云崖挥挥手。云崖点点头，指了指对面的205房间：“有空来找我哈。”
“咦，这个屋子终于有人住了吗？”隔壁201房探出一个萝莉头，扎着双马尾，身高不过一米四多一点，眼睛神采奕奕，灼灼生光，还有一张可以拧出水的小脸蛋。这是一个最多十二岁的孩子。
“这地方还有小学部的人来？”幻舞盯着自己的邻居一脸错愕。
“我跳级考的大学。你们叫什么名字？”小姑娘看着幻舞和她身后正准备离开的天舞。
“我，幻舞，她叫云崖。”幻舞报以友好的微笑。
“我叫李冉玲哈！你们叫我冉玲！一会儿我来找你们一起去开学典礼哦。”李冉玲的头迅速伸回房间里，过了一会儿又跑出来，把一板碎坚果巧克力塞在幻舞手里。
“喏，我爸让我给新邻居带点儿小礼物，你们吃着看哈，这个很好吃的！”
砰——201的门又关上了，幻舞依旧迷茫地站在原地。
“跳级——她跳级跳了六年？这是什么怪物……”幻舞看向云崖。
“年纪这么小能跳级考进大学园区，实力挺厉害的。” 云崖伸手从幻舞手里掰了一半巧克力，“——我掰半块哈，好久没吃着坚果碎了。”
“……”幻舞心情复杂地看着云崖。这人脑子里只有脆脆鲨？
开学典礼和全世界的学校一样大同小异，各领导讲话介绍学院情况，隆重欢迎新生，勉励老生，等等等等。只不过在这里能看到形状一眼就异于常人的妖，皮肤苍白眼睛深红的血族和比较强壮的狼（zhuang）人（han），还有身边总是散发着能看到形状的灵力的灵契者。大家不分你我地随便坐在礼堂里，看起来是个大牌面。
“在大家晚饭前，有一件事要对上古学院各级的同学宣布。”校长在散会前宣布了一个重要消息。
“距离现任圣兽继任已过了差不多百年，时机快到了。学校与圣兽取得联系，今天晚上她们要到学校来，看看你们这批学生里有没有圣兽传人的候选人。”
台下一阵骚动。
“传人，是圣兽的接任人，中国区的天地守护者吗？”冉玲一脸好奇地小声问幻舞，“很重要吗？”
“是啊，在中国法术区这个你不知道吗？”幻舞拧了拧眉头，“这大概是三百年来中国区最重要的事吧。尤其现在这个世道并不是很和平。”
“不和平吗？”冉玲小声嘟囔。
“所以晚上七点，需要全体上古学院的学生在大礼堂集合。祝大家下午好。”校长宣布完最后一句，开学典礼就此散会。
第二章·传承
晚饭后，三人结伴前往礼堂。
“我们居然有这么幸运吗？居然赶上传人的事情。”冉玲还有点不敢相信似的，紧紧抓着幻舞的手。
“不是说我们幸运，该不是传人一样不会是。传人只在三百年后在某些特定的地点出现在什么人的身上，所以不是圣兽选择传人，是‘天谕’选择传人，再由圣兽寻找并培养。来学校这边，也只是说这边修习传承法术的人规模比较大，所以中的概率也比较大，说不上是什么幸运的事。”幻舞苦笑着回应这个精力过分旺盛且过于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而且圣兽开始寻找接班人的时候，说明他们的力量已经削弱，这个时候天下很容易乱……”她抬头看了云崖一眼。
“就像现在，还有九年前。” 云崖叹了一口气，“我的家乡就是在九年前毁于一旦的。”
“九年前？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发生了什么啊？”冉玲问。
幻舞把话题岔开：“我见过玄武。”
“什么？”
“我见过玄武。”
冉玲显得很诧异：“是人是兽？”
“最初，上古时期的四神兽是兽，而现在的圣兽是人，灵力强于常人，传承着上古的法术，按法术本身性质分为阴阳两支，承担守护者的职责。” 云崖替幻舞向冉玲解释，“我感觉你家里是不是什么都没跟你说过啊，这些都不知道？”
“我的老师没怎么太介绍过。”冉玲尴尬地笑了笑。
三人进入礼堂，找个位置坐好。礼堂在教学主楼，延续了教学主楼的建筑风格，枝形水晶吊灯熠熠发亮。
“看那是谁？” 云崖的手忽然指向窗边，那里站着个女孩。穿着深紫色的连衣裙，肩上挽了一个淡紫色的披肩。长发垂肩，神色安静地望着窗外的星空。
“不认识。你认识？”冉玲迷茫地问。
“灵力相当强，只是……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是哪儿呢？” 云崖末了两句是轻声嘟哝。
“你的灵感力也太厉害了。”幻舞突然插嘴，“能瞬间判断出我们谁是强灵力者谁不是，这样的人本身也应该很强吧。”
“强不强的，我可不知道。” 云崖叹了一口气，“但我知道这个上古学院，还有一个灵力极强的人根本未到场。”
冉玲张嘴想问什么，却看见校长陪着两男两女走进礼堂，于是乖乖闭嘴。喧闹的礼堂此时安静下来，大家一致看着走进来的四个人……或者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
从左到右依次是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青龙是一位着玉色长袄青色马面的女子，柳叶眉丹凤眼，笑容温温柔柔地挂在脸上。白虎是一位穿白色长衫的男子，面若冰霜，不苟言笑，束着高高的马尾，手执一把折扇。朱雀是相对童颜的少女，着藕色齐腰襦裙，裙摆上刺绣红色的朱雀鸟，微微歪着头。玄武……这男子的画风与前三位仙气飘飘的画风非常不同。他穿着黑色T恤短裤，外面搭着一件白色的羽织，羽织的下摆绘着水墨的黑色龟蛇。趿拉着一双人字拖，眯着弯弯的眼睛笑得又妖又贱，比起庄重的玄武兽更像是只老狐狸。
幻舞看着和剩下三个人不像是一个时代的玄武，表情忽而有些轻松。
他还是那么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同学们好，我们今天来此的目的，想必大家已经十分清楚了。”青龙走上礼堂的讲台，带头发言，“我们是四圣兽。九年前的事，大部分同学都经历过。如今大敌当前，我们也一直在世界各地寻找天谕可能已经选择好的传人。你们要承担起比一般人还要重要的使命。然而这条路，会更难走。”
冉玲直起身体，望着圣兽。
“因为九年前的事，我们的力量并不完全。”白虎补充了一句。
众生沉默了。
“不完全？”
“我们的路要走到头，希望你们能帮我们守护这一切，包括其它修习中国区法术的同学。”青龙眼中的沉重一闪即逝，随即又温和地笑了。
“今天主要是考核。学习古法术的同学们，你们学习的是如何运用‘规则’的力量。而传人，则具有掌管‘规则’的能力。他们的能力要更趋向于深入某一领域。需要说明的是，这一次的传人能力由于九年前的事件有了趋向化。他们的法力比其他人更趋近于阴阳两性，会与我们的某一领域气息相融。我们在寻找这样的人，也就是说，与我们的能力气息相融的人做为传人。”
“那么现在，考核开始。”青龙回头唤道，“朱雀，你先来吧。”
语罢，她一挥宽袖，熊熊大火即刻从她的袖中甩出，作囚禁之势包围整个礼堂！灼热的气浪将全体学生逼得无法呼吸，而朱雀悬浮在火焰中心，笑声像铃铛一般，在空气中叮叮地响着。
“刚那段话我没听懂？”冉玲求助一样地看向幻舞。
“我也不懂。他们解释得太复杂了。”幻舞瞪眼看着朱雀的火焰烧到了自己身边，一波一波的热浪扑面而来。
已经有学生挥手唤出浪，谁知那巨浪刚一接触朱雀的火焰便化为白色蒸汽。
“意思就是说，可以控制圣兽力量的人，就是可以掌控‘规则’的人。”云崖指着不远处想办法灭火的学生们，“正常人在遇到火的情况下想的都是怎么灭火，没有人想到，或者是有能力直接去操控朱雀的火焰。”
“就是说传承‘火焰’规则的人可以操控所有的火焰，所以没有人的水可以灭朱雀的火？”幻舞问。
“有啊，传承‘水’规则的人。”云崖往青龙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首先肯定是青龙。其次如果青龙的传人足够强大也可以做得到。”
“你们怎么还在聊天啊。”冉玲的小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因为我们没办法啊。”云崖索性抱起了胳膊，“在场没有人能灭她的火，这个工作就只能交给朱雀的传人了。”
“操控她的火就行了呗？”冉玲抓住了二人聊天的重点，伸出一只手，忽而握拳，做出包围之势——
“这事只有传人自己知道能不能做得到……”云崖还在说，幻舞突然扯住了云崖的袖子。
满地的火焰缩成了一股，正慢慢向着冉玲的手心汇聚，最终消失在冉玲的掌心。
“所以直接控制火焰就行了？”冉玲依旧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也不难啊。”。整整一礼堂的人都瞪着眼睛看着她。
“……？”
所以我们刚刚说话你听完整了吗小姑娘？
朱雀“扑哧”一声乐了：“对你来说很容易，但对别人来说可不容易啊。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李冉玲……”冉玲更加疑惑了。
“嗯，李冉玲……冉玲，那就是朱雀的阳之传人了。”
掌声雷动。
“火焰，属极阳。朱雀属极阳的能力应该不止火焰一种。她是掌管什么的来着？”云崖咬着手指的关节轻声嘟囔，“火焰……雷电……声音……亡灵吧？火和雷属极阳，剩下两种就应该在阴之传人身上了……”
“云崖我发现了，你是个书袋子。”幻舞看着一直在磨叽的云崖，出声揶揄。
“嘘，看，白虎。”云崖轻声制止。
白虎走到台中间，环视了一周。
“十分钟之内，保命。”白虎大哥惜字如金。话音还未散去，身影化为万道刺眼的白光。与此同时气温骤降，冰层从他的脚下慢慢向学生们的脚踝蔓延。
“白虎！你做什么！万一没有你要找的人，你这不会出人命么！”朱雀忙上前阻止。
“就算没有，你也不要小看了这群学习古法术的普通学生。”白虎看了朱雀一眼。
“冉玲？这次你怎么没冲上去了？”幻舞调侃冉玲。
“就……做不到啊……”冉玲抠了抠头，“刚刚就忽然莫名其妙觉得控制火焰很简单，现在就确实觉得控制这些冰我做不到。”
“你呢？云崖？”幻舞又扭头去看“书袋子”。
“看我干嘛？好像我们今天一定三个都是传人一样？”云崖笑着用话去堵幻舞，“这个我不行。”她踩了踩脚下的冰，又指了指礼堂里的光，“那个可以试试。”
“行了别装13了，你行你就赶紧上。”幻舞发现云崖这个人不仅喜欢掉书袋还喜欢装13，伸手在她肩上推了她一把。
云崖抖抖裙摆，站起来扬声道：“白虎大哥！一次性释放光和冰阴阳两种分支，是为了图省事儿吗？”
顺手捻了个诀，礼堂里的光芒敛了起来，收束到她的指间，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球。白虎的身影依旧屹立在台上，脸上的冰霜消散成一点暖意。
“你倒是很傲气，和凝幽一点都不一样。你叫云崖？”
“嗯，云崖。凝幽是阴之传人吗？”
“是。她叫苏凝幽。”白虎微微颔首，“云崖是吗，阳之传人。”
玄武望着人群，微微一挑眉。
幻舞抬起头，看着讲坛上似陌似识的人。
我曾见过你。
没想到玄武先她一步，顺着幻舞的目光，忽然惊讶地笑了：
“原来是你啊？你居然在这里，你的家人后来还好吗？”
一片安静，所有的目光都顺着玄武递向幻舞。
“亲人都好，朋友……”幻舞低下头笑了笑，“都过去这么久了。”
“似是故人来？”云崖胳膊肘拐了一下冉玲。
“我们失散了很久啊，没有早点接你去圣兽潭。但你和你的家人都平安，是最好的事”玄武眉眼弯弯。没了刚开始吊儿郎当的态度，显得很是好看。
“也没什么考验了，我只是在找你罢了。玄武传人，幻舞。谢谢你救了我。”
青龙看到考验结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头向窗边唤到：“雨祺。”
窗边站着的紫衣女孩竟回话了：“没来。”
青龙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又没来……这孩子是真……。”
云崖没有说话，把视线投向礼堂外茫茫的黑夜中。又没来？已经有人选了？
但他为何不愿意现身？今天明明是这么重要的日子。
第三章.故人来
“这就结束了，各位同学有什么要问的吗？”青龙招呼各位圣兽走上前来，解答同学们的疑问。
“我有问题。”新生路筱艾礼貌地举手，“请问青龙的传人，朱雀的阴之传人，玄武的阳之传人，以及白虎的阴之传人为何没有找到呢？”
“青龙的阴之传人曾与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然而他并不在这里。”窗边灵力很强的少女露出明亮的笑容，“阳之传人早已确定。我是青龙的阳之传人，温雨祺。”少女礼貌地颔首，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优雅和灵巧。
“果然，是她。” 云崖无意识地咬着食指的指甲，“但是还是觉得有哪里有问题，好像不是极阳的灵力？”
“会是青龙出错了吗？”冉玲问。
“不会。”幻舞玩着自己的发梢，“她的阳之灵力确实非常强大，那种奇怪的感觉并非邪物，只是有些奇怪而已。也许青龙这么做有她的安排。”
“朱雀的阴之传人也确有其人，只是因为体质与正常人有差别，所以安排她在圣兽潭修养闭关。”朱雀解释道，“玄武的能力因为属极阴，所以不存在阳之分支，而白虎——”她担忧地看了一眼白虎，后者面无表情，冷冷地吐出三个字：“失踪了。”
“失踪了？”云崖眯起了眼睛看向台上的白虎。白虎感受到云崖的目光，淡淡地说：“云崖，你可以试着感受一下，与你相生的那另一半灵力在什么地方。”
“我感觉到两种极其相似的灵力，一种虚弱得像是要随时熄灭，另一种，极不稳定，而且混杂着危险的因素。”云崖声音很干脆。
“凝幽。”
“凝幽……”云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你们知道她在哪儿？”
“我们若是知道，就好了。”青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凝幽从年幼开始就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太了解她了。那孩子看着像没有感情一样，从来不会笑，也不会哭，但她却是极重情义的。她必是想要为了同伴们做些什么。我们既然……没有办法探视到她去了哪里，就只能确定，她是去找那群人了。”
“谁？”冉玲错愕地看着苦笑的幻舞和脸色蓦然黑沉沉的云崖。
“呸……戴云晚。”云崖往地上啐了一口，眼睛里浮上一层恨。
这个名字第一次在礼堂里提起，引起全场哗然。
“小舞，这个人到底是谁啊，九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从礼堂回宿舍已经是晚上十点，冉玲三人坐在幻舞的宿舍里。云崖从刚刚说出戴云晚三个字之后就一言不发了，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里，直到圣兽离开她都没有再说什么话。
“这大概说来话长了。”幻舞苦笑了一下，“比起这个，我更感兴趣三件事。一是那个温雨祺。她应当是跟着圣兽不久了吧，我想找她问问关于具体的事。”
“第二件是那个凝什么。”
“苏凝幽。”云崖插了一句嘴。
“哦对，苏凝幽。”幻舞促狭地笑了笑，“我想找到她。”
“找？”冉玲歪着头问。
“苏凝幽，她有危险吧？”幻舞用了一个疑问句表达肯定含义，“她去找戴云晚那股子势力了……应该是有危险的吧？其实我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不如去找雨祺看看。”冉玲提议道。
“第三件是云崖说的，这个学校还有一个灵力很强的家伙没出现。”幻舞刚打算把这话题进行下去，门敲响了。
门外站着温雨祺。挽着头发抱歉地笑着。
“嗳呀，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们，我敲了云崖和冉玲宿舍的门都没有人，原来你们三个在一起啊。”
“不用我们去找了。”冉玲开心地拉住温雨祺的衣袖，“来来来小祺，我们在讨论今天的事。”
“嗯，你们好，刚刚已经见过面了。我叫温雨祺，你们叫我雨祺，以后我们就是同伴啦。”雨祺点了点头。
“欢迎！”不知是否出于年龄，冉玲果然还是最无忧无虑的那一个，“所以，能给我讲讲九年前的事么。”
“你不知道九年前的事么？”雨祺有些诧异，“这件事几乎所有法术界的人都经历了，你应该不是在法师家庭长大的吧。”
冉玲咬了咬唇。
“我以前是孤儿来着。”冉玲想了想从何说起，“从小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对这一切全然不知。刚出生到三岁我一直是生活在青岛的孤儿院的，然后三岁被一户人家收养了，当做亲生女儿养大。养父母对我特别好，我表现出法术天赋的时候，他们就四处秘密打听，找了一个比较厉害的术士教我。然后他们听从我老师的建议让我来参加学院的考试，我就来了。”
“幸福的小孩……”幻舞叹了口气。
“所以是什么事呢？”
“这件事，我来给你讲吧。”雨祺坐到冉玲面前的地毯上，与云崖并肩，“我家算是在那场浩劫里受影响比较小的，没有什么不能提的故事。”
我家住在北京，父母是中国法术区驻非法术区情报官。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做着普通人的工作，长期为世界术联盟提供情报。毕竟我们大多数人还是要生活在十五亿普通人之中的，那时候中国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法术城市，一只手足够数过来了。
啊，你问我现在还有几个啊，一个都没了吧。
别着急啊，听我慢慢给你说。
中国古法术的传承你是知道的吧。中国古人相信地方说，最初中国天地的四只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镇守中国版图的东，西，南，北，四方。切莫以为这是传说，四圣兽在法术区的世界里，一直是存在的。
越是长久，越是被当做传说，故此神兽决定将守护者的职责交给人，由人担当守护天地的责任，并一代一代传下去。这就有了第一代的守护者，作为人类的四圣兽，继承了四神兽的法术。
而法术区的人们，法术也是从圣兽而衍生的。
那时的四神兽，拥有控制万物法则的能力。水，火，光，黑暗，风，土地，植物，时空，亡灵，金属，五音六律，影子，和一些深层的东西，比如说，读心。
当然随着时代的发展法术也要与时俱进，慢慢的圣兽拓展出了一大堆，比如说元素周期表——噗。
本来人们能够这样慢慢的发展，法术区和普通人井水不犯河水地共处着。但是出现了一个人，就是他们说的戴云晚。
戴云晚不是中国人，甚至不是亚洲人。她长了一张特征鲜明的欧洲人的脸。
这个人不知过去，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她。但她在短短几年内迅速团结并壮大了世界各地的异术散兵游勇，甚至系统地拉扯了起了他们还分了类。
这话照理我不该说，世界上不管是法术，魔法，魔术，灵术，咱甭管他什么叫法吧，分支庞杂，各门各路各体系都有，统称为——术。我们拿什么分别异术？底线其实是它是否触及了人最基本的东西——生命和灵魂。
或者说，用它建立起新的社会秩序，真的能维持秩序吗？真的能尽最大能力保证每个人但凡努力就有能触及幸福的机会吗？是，我知道阶级差距贫富差距哪里都有，但是随随便便每个人的生命得不到保障的一种术建立起的社会秩序我们能信任吗？
答案是不能。你别忘了，不是所有人拿到囊中之物他都会珍惜，就像逗猫棒之于猫，它一旦拿到手里，就很快会失去兴趣。况且异术基于人类的欲望建立，依存于纯粹的人情社会发展，得不到控制，这样发展出的社会秩序，毫无规则，弱肉强食，寻常人生活在其中自身难保。人心的每一个黑暗面都会被放到最大，不加纵容。要想活下去，只能适应社会规则，参与其中，直至自我毁灭。
我扯远了。戴云晚就是这样一个角色。她带领着成系统的异术势力渗透各术区，这期间她还没有停止继续研究。
然后她和她麾下的那一批亲信，就把目光放在了中国。
中国区有那么多传承下来的神话传说，把古老的东西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上古神兽传承下来的力量强大又神秘，那可是统领万物的规则啊，一代一代的圣兽都在不断尝试开发和挖掘这些力量的潜力。这对于他们来说何其诱人？可惜的是，神兽和圣兽一代一代用于守护国泰民安山河永固的力量，平和了太久，已经忘记了他们本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于是在九年前，在上一代的圣兽寻找传人的时候，他们发动了战争，打乱了这个链条，并从中强行剥离了一部分力量。这部分力量到了他们身上发生了异变，消散的消散，变成了什么样子，未可知。
剩下的力量，上一代圣兽按照阴阳相生，根据灵力的阴性与阳性将所剩的能力分开。这样到了我们，就出现了理论上的七位传人。
七个人，拥有更深的探索空间。一旦齐心协力，就能有和他们抗衡的力量。
但这还没完。事情比你想的更加惨烈。我之前说过了，没有人会满足于仅仅拥有那么一点儿力量，尤其在强行继承的力量变质消散后。他们运用得到的力量去攻占中国区，而中国区的人们自是抵死相抗。
中国法术区的城市接连被毁。最初毁于战火的是东南沿海的明城。那是中国术区最大的一座城市。江南水乡，山温水软，真的是个好地方啊。
“也是我的家乡。”云崖插了一句，又乖乖回到听众的位置。
然后是中原的庐水，西南的云川，华北的齐山，华南的卿州。无数人踏上逃亡的漫漫长路，死伤无数。顺便一提，世界各术区被毁的地方，可不止一个中国而已。
最终战争以他们两败俱伤收场。而戴云晚也因为受到波及，力量削弱了大半，现在在哪里，也未可知。
雨祺快速又条理清晰地讲完这一故事，歪着头看着沉默的一屋子人。
“幻舞的事我也算略有耳闻。玄武大哥平时吊儿郎当嘴里没有真话，但对于她的事情还是念念不忘的。九年前他参与卿州保卫战的时候掩护幸存者撤离卿州城。中途遭遇戴云晚的埋伏，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救了他。他在休养的那段时间，跟着小女孩和她的父母还有家人住在一个山洞里，每天饥一顿饱一顿，但自己始终能吃到东西。”雨祺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幻舞的表情，“只是后来他们被迫从法术区向非法术地区转移的时候，小女孩的父母亲人与玄武大哥失散了，中途小女孩也与家人失散了，后面的事玄武大哥也不得而知。唯一一件让他后悔的是，因着战乱没有来得及，他没有把她选做传人，带回圣兽潭来。”
“那个小女孩，就是幻舞吧？”雨祺歪着头笑微微地看着幻舞。
“是我。”幻舞坦诚地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还算幸运，后来找到了我的父母，然后一起搬到了上海。只是……我在那次逃亡中，失去了很多亲人朋友。”
“是了。”雨祺说，“玄武大哥一直都觉得，他很抱歉。”
“抱歉什么，我还要感谢他。”幻舞大方地笑了，“毕竟不管什么时候，圣兽都是中国区人们心中的精神力量。如果不是玄武大哥，恐怕还有更多的人要撑不下去。”
“那么，云崖的故事呢？”雨祺小心翼翼地询问坐在一边默默听着的云崖。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仅仅是千万个比较幸运的家庭的其中一个版本。”云崖显然在想别的事。
“不说这些了。”雨祺站起来轻快地拍拍裙子，“今天来找你们，是给你们送这个东西的。”
她手伸进裙子口袋里，再拿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三个闪闪发亮的结晶球。结晶晶莹剔透，内核又云雾缭绕，小小一团，极其精致。
“这啥……”云崖疑惑地伸手拿了一个。
“这是灵兽的兽核，圣兽潭的水结出来的。”雨祺把剩下两个也干脆塞在云崖怀里，“一旦到了传人手里，十二小时孵化。孵化出来就是这种东西——”她弹了个响指，窗外“嗷——”就过去一股风，三人顿时感觉后脑勺一凉，身后的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
雨祺翻了个白眼，看着强行塞进窗框的那个龙头：“你给我缩进来！”
“哎呀……这东西孵出来是个这么智障的玩意儿……那我……就算了吧。”云崖露出艰难的表情，迅速把三个兽核塞回雨祺手里，“穷，真的。”
“哎什么呀，拿着，这东西智商随主人，你那个孵出来不一定这么蠢。你这样我怎么跟青龙姐她们几个交待。”雨祺又把三个兽核推回云崖手里，又翻了个白眼。
蠢东西，为了把这三个兽核交出去，我何止是不要钱，我脸都不要了。缩小进屋子的青龙灵兽哪里知道这些，在天花板上翻来覆去地耍帅。
“言归正传，这个兽核孵出来的就是灵兽，也是圣兽传人的守护灵兽。灵力越强，灵兽的能力就越强。我家的青龙这样……那只能说明……我还不够强。”雨祺显然不是太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只有冉玲全程两眼发光地看着云崖手里的兽核。
“好吧。你还没告诉我这东西咋认主呢。”云崖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兽核，不太像是塑料。
“你感受灵力就行了啊。和你灵力最相吸引的那个兽核，就是你的灵兽了。”
“哇，我感觉你们真的很厉害，说这些就像在聊晚饭吃什么一样。”冉玲两只眼睛发着类似饥饿的光，蹲在三个人身边，“老师说一定要接触到法术界的环境才能真正体会法术，看起来是很有道理的。”
“那就是这个了呗。”云崖很随意地拿了一个兽核，揣进衣服口袋，把剩下两个给幻舞，“你选吧。”
幻舞迅速选好了自己的兽核，把剩下的一个交给冉玲，转头向雨祺问道：“还有一件事我比较在意。之前圣兽们说的那个失踪的白虎传人，去找那群人了，是什么意思？”
“你说凝幽么。”雨祺的脸色暗了暗，“她被找到的时间比起我们所有人都要早。因为是孤儿，所以很早以前就被四圣兽养在圣兽潭，直到近几年才搬到北京一人独居。曾经她住在云川，三岁的时候就被选为白虎传人了。”看到冉玲脸上有疑问的神色，补了一句，“我是五岁。”
“但很不幸，她的父母亲人在九年前都不幸遇难了。那时候她九岁，从那时起她就不再怎么笑过。”
“我们一起长大。她从小就很有自己的主意，果断，独立，也很有主见。虽然真的不太与人交流。但，她绝对是一个比谁都要重情义的人。半个多月前她一下没了消息。白虎大哥说，只有相生的传人才能够感应得到她的位置——就是云崖——”
“我真的不能，对不起。”云崖感觉肩上的担子有千斤重，“我还不够强，我只能感应得到她灵力的状态。”
“她唯一一次和我说过的，她说，我们都是雏鸟。”
“雏鸟？”
“对，我只能理解为，我们都是刚刚能力觉醒，或是尚未觉醒的雏鸟，非常脆弱。但她不一样。”雨祺叹了口气，“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传人一个都不能少。”
“那朱雀的阴之传人又是怎么回事？”幻舞像是抓着雨祺一定要问个明明白白。
“她叫白叶，也是个孤僻小孩。不过和凝殇不太一样，她身体不好，一直不太能离开圣兽潭。这和她九年前的经历有关。”雨祺脸上出现了轻松的表情，“但她很强，而且其实是个挺好玩儿的人。等我们去了圣兽潭，也许可以见得到她。”
等了三秒钟没有后话，雨祺歪了歪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了。”
“没了就好，我就先走了。我的屋子在301，小玲儿楼上，你们记得有空来找我玩啊。”雨祺转身打开门。“哦对了，好好休息。等你们兽核孵化以后我们要做很重要的两件事，一个是赶紧能力觉醒，再有一个就是帮我一起找凝幽！”
“最后一个问题！”冉玲的手高高举起，雨祺伸出去的半只脚又缩了回来。
“能力觉醒是什么！怎么觉醒！”
“能力觉醒就是你混沌成一团的灵力出现了系统的能力分类。圣兽传人的灵力与常人不同，修炼方式也不同。过几天师父他们会接你们去圣兽潭集中训练和详细讲解的。像我。”雨祺轻轻弹了个响指，幻舞窗台上的花盆里立刻长出了一簇月季，花瓣上还沾了亮晶晶的水珠。
“晚安。”门被砰一声关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引.1.2 相识-传承-故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