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的选择》紧张的蒜

5、第五章 东海洞窟

　　蛇鲸撞击艾西之后直奔路德，张口死死咬住了水球，路德清楚地听到了水球的碎裂声。咒文亮了起来，在水球周围高速转动着，艾西在加固水球的防御。
　　要保住艾西。
　　这点路德潜下来后就一直坚定不移。东海洞窟除了拉斐尔这种想要珍珠鱼的会来碰碰运气，一般的队伍都会直接略过，没了魔法师，等下一组前来冒险的队伍过来不知要猴年马月，所有人都要被困在深海，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艾西。
　　艾西忽然感受到了周围风元素微弱的活动，眼前一亮。
　　有了！
　　路德的传声魔法阵颤巍巍的亮了起来，艾西的声音响起。
　　“年轻人……你是不是，快不行了？”
　　听着对方急促的呼吸，路德知道，魔法师的极限也快到了。
　　“不用担心我，你先进去。”他回复道。
　　艾西边加固防御魔法边分心说：“我有个冒险的法子，你想不想听。”
　　路德看着远处的艾西，“只要是能让你安全的法子，你就说。”
　　艾西微微一怔，稳了稳气息，“听着，我等一下用瞬间移动到你那边去，但瞬移需要风的加持，这深海没有太多空气可以利用，所以我要抽空咱们两个身边的空气。”
　　路德看了看水球，没有多想，给了艾西肯定的回应。
　　“到了你身边之后你立刻抓住我，我们利用水系魔法的强加速冲进洞窟。”艾西停止了防御魔法的加固，开始建起一个极其复杂的魔法阵，“避水咒到时候会直接附在我们身上，没了空气，不再以球形呈现，所以，我给你信号后你就屏住呼吸。”
　　“确定实施过程中你是安全的吗？”路德确认道。
　　耳边响起无奈的笑声。
　　“我尽力吧，你真是个有趣的年轻人。”
　　路德正要说如果不行的话就不要冒险，就被对方的“屏住呼吸！”封上了嘴。
　　一切发生得很快，但一幕幕又非常清晰地被路德看进眼底。
　　水球周围的咒文瞬间收缩，贴附于皮肤之上，与刚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一切像是慢动作似的，路德可以看到没有了水球的支撑，蛇鲸的血盆大口慢慢合闭，眼看就要要对自己的头颅。几乎是在一眨眼间，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路德毫不犹豫伸出手揽住了他。艾西右手甩出魔法阵，只要射出水柱他们就成功了。
　　强有力的水柱喷射而出，却在瞬间溃散。
　　艾西一咬牙，换了一只手，水柱再次射出。
　　一切皆在瞬息之间。
　　但路德看到了，他紧紧抱住艾西，在他要忍不住喊出声的时候，水的阻力消失，他们两个被水柱冲进了洞口的结界，跌落在干爽的地上。
　　身上的咒文消失不见，怀中抱着的人没有了任何反应。
　　蛇鲸在洞口暴躁地徘徊着，寻找刚刚消失的猎物，结结的原因它看不到洞窟。
　　“你们怎么样？！”拉斐尔已经醒了，在洞窟中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不止一次觉得这次一定团灭了。
　　“艾西……艾西。”路德略微慌乱地起身拍了拍艾西的脸，对方并没有醒。
　　“啊！他，他的手！”丽莎哭着喊了出来。
　　艾西的右臂不见了。
　　第一次水柱射出的时候没有躲过蛇鲸的利齿，尖牙卸下了艾西的一条胳膊，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换左手打出了水柱。
　　路德全都看到了。
　　“我来！”拉斐尔扒开路德的手，让艾西平躺在地上开始检查。
　　“呼吸平稳，他应该是消耗太大体力不支昏睡过去了，”边说边查看艾西右臂的伤口，这一看，愣住了。
　　“怎么了？”路德急忙问。
　　“还……还能治好么？”丽莎吸了吸鼻涕。
　　拉斐尔把艾西臂膀处的衣服撕开，让大家看他的伤口。
　　本应血肉模糊的断裂面光滑平整，一滴血也没有流。
　　“……愈合了？”路德忍不住碰了碰。
　　“不，”拉斐尔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路德，“不是愈合了，他的右臂早就没有了。”
　　路德一愣，“什么意思？”
　　拉斐尔又仔细看了看，“他的右臂是旧伤，至少一年前这条胳膊就已经没了，目前为止应该都是用魔法接了义肢在使用吧。”
　　说完，三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洞口有着自古以来就设下的结界，海洋生物看不到这里，但偶尔也有误闯进来搁浅致死的。
　　洞窟很大，温暖安全，石壁上嵌满了黄色的晶体散发着柔和的光。是阳光石，陆地上有人用它做黄色夜明珠。他们向深处走了一阵子也没有遇到其他的探险队，偶尔会看到几个可怜人的头骨，估计是一直没有等到可以带他们回到地面的魔法师吧。
　　找了一处有水源且相对舒适的地角，三人决定先好好休息一下，恢复好体力后再四处看看。
　　路德不是很放心艾西，于是坐到他身旁，后背靠在石壁上小憩。
　　朦胧中听到粗重的呼吸声，睁开眼发现艾西后背的衣服几乎已经被汗打湿了。撩开湿软的前发摸了摸额头，有些发热，是过于疲惫导致的。
　　魔法师都这么脆弱吗？
　　路德用碎布沾了水，小心的盖在艾西裸露的皮肤上希望这样能帮他降温。以往白皙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红润，眉间轻轻皱起，嘴唇微动，可能又做了什么可怕的梦吧。
　　看着艾西光秃秃的右肩，路德沉思。
　　现在还是白天，却仍然会噩梦缠身，但艾西不是每晚都“梦魇”，否则其他人一旦碰见估计很难解释了。
　　从相遇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这个人身上隐藏着秘密，是这份神秘感吸引了自己么？到现在为止，除了对方的姓名他什么都不知道。出身，年龄，亲人……艾西一直回答他不记得了或是夸张地应付过去，这一切究竟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装出来的呢？
　　晚上的艾西是令人心疼的，虽然这么说可能很残酷，但路德觉得晚上那个濒临崩溃的艾西有可能才是真正的艾西。
　　……
　　艾西觉得自己脑袋里全是浆糊，浑浑噩噩的，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睁开眼，自己坐在大树下，不远处队友们在愉快的煮着午餐，大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身后响起沙沙的脚步声，一只手落在自己的头顶揉了揉，他回过头看着那张背着光的脸。
　　“你啊你啊，”对方语气充满了宠溺，“好些了吗？起来吃点东西吧。”
　　艾西点了点头，对方似乎是笑了……
　　“……艾西……”
　　是谁？自己认识他吗？为什么那么的熟悉……
　　“……艾西！”
　　怎么能忘了呢……
　　“艾西醒醒！”
　　艾西倏得睁开眼，眼前是拉斐尔担忧的脸。
　　“你终于醒了……”拉斐尔松了一口气，“做梦了吧，还真的是容易说梦话啊。”他呵呵一笑，“好些了吗？起来吃点东西吧。”
　　艾西盯着拉斐尔看了一会儿，问：“拉斐尔少年，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拉斐尔一愣，“嗯……没有吧？”自己的记忆里可没有一个这么爱拼的疯子。
　　可能是梦境过于真实吧，艾西耸耸肩，准备坐起来。
　　“哎！”拉斐尔迅速扶住朝一边倒去的艾西，“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你这胳膊怎么回事？”
　　艾西歪过头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右臂。
　　啊……这条胳膊……怎么没的来着……
　　“醒了？”
　　艾西朝着说话声方向望去，路德和丽莎回来了，手里拿着几条鱼和几个水果。
　　“我们在洞口捡到了鱼！”丽莎开心地把捡来的鱼给艾西看。
　　这是……
　　“珍珠鱼？！”拉斐尔“噌”地跳了起来。
　　“是。”路德走过来摸了摸艾西的额头，“丽莎发现的，洞口有十几条的样子，应该是鱼群被追赶的时候误闯进来的。”他把水果削了皮递给艾西一个，“正巧有一行人准备回上面，要了两条，作为交换他们给了我们这些果子。”
　　“他们只给了些果子就换走了两条珍珠鱼？”拉斐尔瞪大眼睛问。
　　丽莎觉得瞪着眼睛的拉斐尔像极了珍珠鱼，自己咯咯地笑个不停。
　　“他们只有这些了，其他物资在冒险途中都消耗掉了。”路德倒是觉得没什么，“反正有那么多。”
　　拉斐尔觉得心在滴血，“你知不知道这珍珠鱼有多珍贵？如果不是咱们分给他们，他们这辈子可能都看不到这鱼。”
　　“此行要不是咱们运气好，在这里呆一辈子也遇不到这鱼。”路德轻松地说，“说不定还会被鱼吃到肚子里。”
　　拉斐尔沉默了。
　　的确，感谢命运，消鱼免灾。
　　艾西像是没听到大家的对话，啃完了果子想伸手再要一个，忽然意识到自己右手已经没了，便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怎么了？”路德见他像在找什么的样子。
　　“我想给自己找条胳膊。”艾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路的时候腿还是有点软。
　　路德过去稳稳扶住他，“你这胳膊……”
　　“啊，没事不怪你们，断了好几年了。”
　　拉斐尔反应过来，“对，刚才还说这事儿呢，你这胳膊怎么没的啊？”
　　艾西想了想，“我……貌似没什么仇人，应该……不是被人砍掉的，可能是年纪大了，走路摔跤给摔断了吧。”
　　连丽莎都一副“够了我不想听”的表情。
　　“那真是断得够彻底的，你是对准斧头刃摔得吧。”拉斐尔不无讽刺地说道。
　　路德看着艾西，没有说话。
　　珍珠鱼最珍贵的是它的骨头，骨质坚硬，磨制过后削铁如泥，磨成粉后是珍贵无比的药材。于是早餐把鱼消灭掉后，路德取了两块大骨给丽莎做了两把小匕首，余数都给了拉斐尔。
　　拉斐尔现在处于入队以来最好的状态，整个人仿佛散发着人生值得之光。
　　艾西想找个可以做临时手臂的素材，充满灵气的树木是最理想的，但深海洞窟怎么想也不会有树吧。
　　所以当四个人站在洞窟深处的这个参天古木下时，又陷入了被见识短浅支配的恐惧。
　　“又没有阳光，怎么会长出树呢？”丽莎问。
　　拉斐尔答道：“古籍上有过记载，六百七十多年前海底洞窟被发现，洞中的黄色晶体会自行发光，甚至有温度，像小太阳一样，所以又被称为阳光石。有可能这个阳光石真的可以代替太阳光吧。”
　　“正是我需要的。”艾西走上前又摸又看，最终选择了古木最纤细的枝干，在折断之前，他闭上眼睛，试图和古木进行简单的交流。
　　“真的可以和树对话吗？”丽莎问拉斐尔。
　　“其实更像是一种感谢的仪式，”拉斐尔回答，“树终究是不会说话的，但我们借用自然元素力量时，直接产生沟通的是元素精灵。所以如果这棵树也有元素精灵的力量寄宿其中的话，会对艾西有所回应的。”
　　“咔嚓”艾西折断了树枝。
　　虽然没有风，但古树的叶子“沙沙”抖动了起来。
　　艾西抚摸着它的枝干，低声说：
　　“谢谢你关键时刻送来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