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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旧地重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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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明显的痛感尚是首次，是作战机甲引发的这次躁动吗。再次抬手抚摸机甲，疼痛没有出现，一切正常地不能再正常。
心跳逐渐恢复。
周安起身，理平制服褶皱，若无其事从阴影中走出。
他开始期待与‘金光’见面的那天。
我们，一定会见面的吧……
莉莉与马克正被吊在绳索上干得热火朝天，全然没有察觉到几尺外刚刚发生的异常。
周安打开光脑，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繁重的任务上，足足有十多台待修理机甲！怪不得连马克都收起懒散，这简直在挑战职业生涯极限。
战场上炮弹与碰撞造成的损伤十分可怖，比平日最常处理的民用机甲更加棘手。集中精神，所有故障在眼中无所遁形，橘红色光点连成片，如同心脏同时闪烁。周安不禁产生了荒唐的念头：如果自己是一只蜘蛛有多好，那么就能拥有八条手臂。
只有两条手臂的周安收起胡思乱想，一头钻进枯燥紧张的修理工作中。
“喂喂，你俩也要记得吃饭啊。”
马克嘴里吸着速食包说话含糊不清，将怀里的速食包扔给莉莉与周安。
话音响起，不明物体飞速袭来，alpha优越的反应能力使莉莉偏头躲过，敏捷地接住速食包。
“天，温柔点好不好，差点扔我脸上。”半长头发被利落扎在脑后，莉莉表达不满。
“我是看你们辛苦，特地帮你俩领完补给才去放松，不感谢也就罢了。”马克撇嘴，“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嘛，一低头就是一天，屁股都坐得疼。”
周安撕开速食包，顺手打开光脑，指尖轻点，第35号后勤组未完成工作量，某人名字惹眼地排在靠前几位。
“可你的任务。”周安不忍地将全息屏放大，犹豫再三小声提醒：“休息回来积压会越来越多。”
“我知道！”马克双手捂脸，拒绝面对现实。“不要再提醒我，只是半天假期，废寝忘食十多天，就休息半天难道是罪过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把工作分给我一些。”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不会都搞定了吧？”马克狐疑，把全息屏界面换到已完成工作量排名。
“只剩正在修理的这台，稍微有些难，但应该很快就可以搞定。”周安不好意思地解释。
马克刚被打击过一次的自尊很快面临第二次打击，全息屏上，‘艾利’两个字金光闪闪占据榜首。
“第一！？我是不是花眼了，莉莉，快过来！”
“他在第一很多天了，你但凡稍微关注些就能知道。”莉莉腮帮子圆鼓鼓，手上的速食包已经变瘪。
“任务转我吧。”
马克没有半分不好意思，两人同时打开交接页面，光脑微微震动后，位居未完成工作量前几的名字瞬间落回平均中位。
“就知道朋友没有白交，靠你啦。”马克双手合十，隔空为周安献上感谢。“对了，明天的轮休你准备怎么过？”
不等回答，马克不怀好意地开口，誓要搬回面子。“不去跟年轻英俊的司令官约会吗？这个年纪的alpha最适合共度良宵，比如在旅馆的大床上，或者阿瑞斯号的军官宿舍应该也不错。”
瞬间血流冲上脑袋，周安差点没站稳从脚手架上掉下来，两只耳朵红红的，假装没听见后半句话。
“哈哈哈，你是不是后悔了，快把任务再还给马克。”
莉莉笑出眼泪。
“不休息。”周安试图把话题带回正轨。“他……应该没时间。”声音像蚊子哼哼，难得提及恋人，不把耳朵贴在他嘴边完全无法听清这句话。
“我没有要去的地方，也许会多睡会，然后处理新的任务。”
马克的打趣不停在耳边回荡，周安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双眼盯着天花板良久，周安掀开被子起床，灌完一整杯凉水，人更清醒了。
窗外漆黑一片，三轮圆月静静悬挂，空气循环系统的细微嗡鸣声令人心烦意燥。
没有新的通讯消息，金乌出乎意料地安静，没有像以前仿佛分离焦虑症，一会儿没看光脑便有几百条消息。自从上次作战胜利，两人默契地将全部精力放在眼前需要处理的事情上，日常交流仅限于每天一两条消息。
可今天，一条消息也无。
心里小小的期待很快垂头。
战况紧迫，自己身处后方尚且觉得压力无处不在，也只有埋头修理机甲时能够暂时忘记现实轻松些。何况在前线的司令官，战争荣辱成败系于一身，怎么会困于私人感情。
屏幕散发出幽幽蓝光，落在黑发beta脸上，深吸口气，周安果断换上工作服前往修理间。
反正没有丝毫睡意，不如多修理几台机甲。
此时的总旗舰阿瑞斯号，司令官宿舍，灯反常地一夜未灭。
当两位好友睡眼惺忪出现在修理间时，简直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吓到。
“这台机甲没问题啊。”
“我这台昨天修了一半，今天竟然全好了！”
两人一起望向周安，异口同声：“你干的？”
周安把机甲动力装置用力推回原位，精神奕奕，看不出任何熬夜的迹象，“嗯，有点失眠所以早来了会。你们俩的任务我搞定了，可以换下一架故障机甲。”
谈话间，服务机器人滑入室内，机械女声无丝毫感情起伏：“35号修理组艾利修理师，会客室有亲人到访。”
被唤作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周安呆愣几秒才反应过来。
“好的，马上去。”
周安在卫4哪来的亲人，两位好友头顶冒出问号。
“难道是爱慕者？自从你荣登修理量榜首后，好多beta向我打听你的私人情况，竟然有人开始主动出击啦。”莉莉信誓旦旦：“但我有告诉他们你不是单身。”
刚才不小心蹭到机油，周安擦干净手，迟疑地跟随机器人离开。
会客室，来访者背对玻璃门，身形高挑，正在欣赏墙壁上的画作。
脚步声响起。
金发alpha转身，他五官普通，但一双漂亮的绿色眼睛和腿边的机械浣熊暴露了身份。
“今天是休息日，有时间一起散步吗？艾利修理师。”
嘴角弯起，目光转向一侧，周安清了清嗓子，“咳咳，好啊。”
埃里希伸手，恋人毫不忸怩把手放上去——好像回到失忆时的某个夜晚，即是金乌被搭档狠心埋掉的那次。
“准备好了吗？”
联盟上校难得显露与年龄不符的孩子气，这让周安产生幻觉，仿佛失忆的艾利回来了。
“嗯。”周安点头。
两人双手紧握，不顾周围人群的目光，拔腿飞跑起来。
穿过广场，穿过狭长的巷道，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声音被风吹散，周安只得用力大喊：“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会很忙，没有时间离开阿瑞斯号。”
“因为……”
我想见你。
所以即便指挥官不可擅自离开总旗舰，埃里希还是提前处理好工作，悄悄带着金乌来见周安。
后半句好像被风吞掉了，周安没有听清，接着大声问：“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再说一遍！”
“我说，要不要再快点？”
埃里希坏心思地加快步伐，周安跑得简直要把肺吐出来，但十分酣畅淋漓！
修理机甲需要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或是低头，或是弯腰，僵硬的筋骨在奔跑中彻底得到解放，周安将双臂举过头顶，懒洋洋左右拉伸。
他们最终停在当初周安打工的机甲修理店。
轻松氛围戛然中断?——
大门紧闭，油漆脱落。
红色郁金香招牌被炮弹擦过，勉强歪斜挂着。
从前里面会传出热闹的交谈声、工具碰撞的叮当声，还有醉醺醺的乔治叔叔大吼不要偷懒。
如今……
“这就是战争吗。”
语气带着微弱的不可置信。
一路上目光所及全是灰色建筑残骸，周安无法将它们与记忆中的场景一一对应，因而冲击感不大，只觉得陌生。
但他在修理店曾安身数千日夜，找到想做的事情，交到最初的朋友，对这里再熟悉不过。
一股不真实感包裹住周安。
“累不累，我去买两瓶饮料，就在街角拐弯的杂货铺，等我会儿。要什么口味？也许能买到西红柿汁。”
埃里希站在周安身旁，低头问道。
周安的反应在埃里希预料内，也许只有身邻前线，才能真正理解战争含义。媒体刊登的数字容易使读者产生错觉，生命变成无意义的累加。而实际上，数字每次增加都代表相应的人们失去人生。
手腕被周安握住。
“我不渴。”
“可我想去看看嘛。”
金乌在永远不必担心冷场。“听搭档说他以前在那里等你下班诶，他在那里看到的八点档狗血片，于是决定跟你求婚。”金乌陶醉托腮，“真是浪漫，啧啧，好后悔没能亲眼看到。”
周安蹲下，平视机械浣熊，指尖拂过毛茸茸的耳朵，犹豫半晌。
“老板娘去世了。”声音很轻，内容却实体化重重落地。“所以，店关门了。应该买不到饮料，也见不到老板娘。”
这条意外的消息将埃里希拉带两年前，那时他与周安正闹别扭，热情爱唠叨的老板娘曾鼓励他向周安求婚。
她竟然也不幸丧生在这场战乱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