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下》purpllle

29、第二十六章 变故下

　　季若只一瞬清醒过来，想起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她的脚还在外边，很容易就可以站起，直接架起秦之骁的胳膊，把他薅了出来。
　　她站起来后正好对上镜子，看见了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心里残存的粉红泡泡也没了，她微微侧过脸不去看秦之骁，咳了一声说：“我们快走吧。”

　　本来季若挽着秦之骁站起来后就要抽回手，但是感觉对方的重心都压在自己这一侧，突然抽回手之后很容易摔倒的样子，她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少年，便一直架着他出了门。
　　路过院子的时候秦之骁看到西侧废墟一样的屋子，问：“那是怎么回事？”
　　季若尴尬的咳了声，转移话题：“不知道，诶你的手怎么了？”
　　刚才一直没注意，现在发现她拽着的那只手臂，手腕上缠着一块带着殷红血迹的布条，很明显伤势严重，怪不得脸色苍白得和李凡一样。
　　她担心异能武器的特殊，询问脑海里的棉花糖：“这个逐影的伤是正常的刀伤吧。”
　　棉花糖：“主人放心，目前来看是正常的呢。”
　　她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听见棉花糖说：“异能武器对于异能者带来的伤害会多一些，普通人的话很快就能好。”
　　季若忽然感觉架住秦之骁的胳膊被拉了一下，只见旁边的人许久未吭声竟然晕了过去。
　　她连忙喊：“诶，秦之骁！”
　　身上被压了一个人的重量，季若膝盖差点弯下去。她拼命撑着左肩处压着的人，防止他摔倒。自从有了异能之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好了很多，比如现在她可以扶着一个一米八多的人走上一小段路，虽然走到门口还是气喘吁吁。
　　她推门出去，歇了一口气直奔路口，茶韵小馆位置比较偏，占地面积大周围又没有什么其他建筑，加上现在是上班时间，一时半会这条街上很是冷清。
　　这片属于R市开发区，生活节奏比老城区快得多，三三两两的行人们衣着平整都只在意终点而不在意路途的样子，竟然没有一个人对如此狼狈的季若和秦之骁发出好奇的询问甚至目光，偶尔有几个人瞥见了两人就迅速移开了眼睛，生怕惹上是非。
　　季若上一辈子在大都市拼命的时候也和他们一样，很能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辛苦忙碌的事，但现在她架着一个一米八的人吭哧吭哧的走得上气不接下气，特别想非理智地痛骂这些人。
　　沉默果然是对弱者的加害。
　　一个颤巍巍的老爷爷迎面走来，季若稍微往右边靠了一下，在狭窄的人行道上让出了一些距离，她本来走到了路边但是这个路口的出租车太少并且离着公交站很近停不了车，正在沿着道去前边远一点的位置。
　　她趁着老爷爷走过的时候站定喘口气，便听见一个苍老又沙哑声音从旁边传来：“小姑娘，需不需要帮忙啊？”
　　季若一怔，挺直后背笑了起来，连连摆手：“没事爷爷，我马上就给他打着车了。”
　　看着老爷爷拄着拐杖的背影，季若不知为什么鼻尖有点酸，可能是风太大了。

　　九天。

　　混乱的指挥室里，穿着统一灰色制服的人焦急的围着一个地方，个人通讯屏和全息屏乱飞，阳光透过一整面玻璃墙照射进来，屏幕上的影像被映出了影子，整个空间变得五颜六色，光怪陆离。
　　一个女人砰的一声推开门，她踩着高跟鞋直接穿过大大小小的全息屏，走到屋子中间的‘圆柱体’，一挥手浮在空中的全息屏围绕着那个‘圆柱体’从上到下整齐地排列，她从眼前飘着成百上千的全息屏中拖出其中边缘冒着红光的那个，转过身看着早就排成一排的灰色制服
　　“你们都干什么吃的？！！第八空间为什么会出现异能者？”
　　列在最左边的一个灰色制服是这些人中的头，他腿哆嗦着虚虚地上前迈了一小步：“报告台长，事...事发突然，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刚关闭转播频道，正在调查异常体的情况。”
　　他们是全知台的核心部门，全知台是九天人的最重要精神食粮，他们负责从九天中八个空间挑选出最具有观赏性的一些普通人的‘人生’来加工制作成不同的节目频道供九天的异能者们观看。
　　但着实没想到这次犯了大忌，某个收视率很高的频道中竟然出现了异能者，要知道异能者是维护九天稳定的重要力量，一旦出现在其中某个空间，就代表这个空间有很严重的危机即将发生。
　　前几次空间里出现异能者的时候，整个空间都被清缴塌陷了。
　　女人微卷的发丝缠绕在手指一停，凌厉地一挑眉：“事发突然？你们在场的没有时间系异能者吗？不知道用最快的速度把转播关闭？这段时间第八空间的节目这么火爆，我早就让你们盯着点别出问题，这下好了，就因为你们一个简单的失误，现在全九天的人都看到第八空间出现了异能者！让我怎么和Adin交代？！！”
　　在场所有的灰色制服大气不敢出，都垂下头盯着地面。他们所有人几乎都是空间系异能者，时间系的昨天组个队出任务去了，但尽管是有原因有理由，对着盛怒的总台长，他们也不敢出声辩解。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栗色头发男子转瞬就站到了女子身旁，他拍了拍她的肩，打破了沉默状态：“Rebecca，你别生气，要怪就怪我好了，昨天我刚派走了时间系的一伙人去做任务。”
　　Rebecca瞪大眼睛，不可理喻地看着他：“你们这帮搞外勤的人不够多吗？做任务拿走我的人干什么？”
　　K听到话中的怒气，讪讪地继续说：“becca，时间系的都是高手，人又稀缺，我看你全知台大部分都是空间系的工作，就请走了几个，诶呀，别生气嘛。”
　　他挥挥手示意灰色制服们快点出去，最左边的灰色制服抬头瞥了Rebecca一眼，Rebecca也就不耐烦的一挥手，于是灰色制服们紧绷的后背一松，生怕跑的慢又找骂，用空间异能安安静静的集体表演了一个原地消失。
　　Rebecca余怒未消，被挨骂的小鹌鹑们走了，她把怒火都转移到了K的头上：“你们跑外勤的别再管我们要人！都几次了？”
　　K不在外人面前，身上赖皮来脸的特质就散发了出来，他似乎很是习惯的样子：“贝卡，你知道Adin总给我们这帮搞外勤的安排一些隐私程度很高的任务，我也是没有办法嘛。不过你放心，异能者进入九天空间的事，九天公民们在暗中早就流传了，也不是没什么事，这次后续即使好好处理一下说是播放故障，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是全知台在掩耳盗铃。”
　　Rebecca瞪了他一眼。
　　K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安慰人的方向越来越跑偏，他正了正神色，刚想说话便被Rebecca打断：“你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是实验计划...恐怕要提前暴露了。”
　　K沉默了一下：“我来其实是想跟你说，这次任务是Adin安排的紧急任务。”
　　Rebecca惊讶了一下，手指尖落在红唇上，眼睛隐约透着一丝恐惧：“第八空间会怎么样？像曾经的第九空间一样吗？”
　　K看着女人眼睛里的恐惧，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那些低贱的保守派拥护者们翻不起来太多浪花。我们实验计划已经渗透了第八空间的部分势力，虽然现在来说这些势力相对没有成型，也比预期计划早了一段时间，不过好在我们还有备用实验体，他们虽然不是完全匹配成为异能者的条件，但也可以凑合着为我们所用，唉，本来组织想和平接管第八空间的，现在估计要乱上一阵了。第八空间，时运不济啊。”
　　Rebecca褪去了刚才恐惧的样子，没有像往常一样抵抗K的触碰，她微微低垂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寒芒。

　　在时运不济的第八空间的季若，垂头丧气的走在马路边刚打上了一辆车。
　　她有些头晕，这是使用异能的后遗症。说了个记忆中熟悉的医院名字，等到了地方她从书包里随便抽出了一张不知道什么金额的纸币，告诉师傅不用找就直接下了车，她挂了急诊后，医生把秦之骁搬到了病床上检查的空隙时间，她不知不觉就自己走向旁边的空病床上一躺，就这么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季若发现自己换了个房间，手上还挂着吊瓶，太阳斜斜地从窗外打进屋子里，在地面上留下了温暖的几个橙色小方块，洁白干净的天花板似乎在告诉她现在很安全，她环顾了四周，看见了旁边只有一个小的茶几用来放水壶之类的东西，墙上挂衣服的架子挂着她的书包。这是个小套间。
　　季若愣了一下，记忆复苏，想起了自己最后明明是在一个屋子好几个病床那里躺着睡着的。
　　习惯性的摸出手机，她给家里先打了个电话，告诉了柳秀荣今天可能在学校多上一会晚自习。然后又想给秦之骁打个电话问他在哪，刚想拨打她手指停在了拨电话的键子上，她下了床，把书包背上，拖着吊瓶杆，走了出去。

　　可能是失血过多，秦之骁被季若拉起来的时候眼前猛然一黑，过了几秒才恢复过来，他心中有大段大段的疑问在心中，强撑着走到了院子里，他瞥见虚虚实实的院子另一侧的废墟，终于有力气问了一句话，耳朵却像坠入了深海里，身边的人的声音隔着十万八千里，怎么也听不清，然后意识就昏沉的消失了。
　　他做了一个梦，是小时候的一段记忆，用短短的胳膊和小腿爬上了一个很高的地方，他一翻过身，熟练的坐在了单杠最上面，底下的小朋友都带着好奇和艳羡的目光看着他，结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脚底上沾了太多沙子，他一下子没有踩稳，重心一偏，就从那细长的栏杆处掉了下来，底下的小朋友大喊大叫，都转身跑了，只有一个个字稍微高一点的小男孩冲了过来接住了空中急速下坠的他。
　　他没有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头破血流，而是撞进了一个温暖的小小拥抱里。
　　他爸被这件事惊动来到了学校，带着一堆私人医生，在医生们细细的检查下，发现他什么事都没有，秦恒远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才让私人医生检查接住他的另一个小男孩，秦恒远似乎还有很忙的会议，留下医生就走了，他甚至没来得及听完私人医生的检查结果。
　　小秦之骁没有发觉这其中细微的差别，和另一个男孩黯淡下来的眼神。
　　他下了床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刚救了他的人旁边，把自己兜里一大半糖分给他，带着一脸不好意思和示好，有些不习惯的小声说：“谢谢，哥。”
　　他当时一直不承认这个半路闯进他家里的哥哥，从那次事情之后，哥哥成了他最依赖的人。
　　在他不小心闯祸的时候，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忙碌的秦恒远，而是秦斌。到后来他和秦恒远因为一些事情大吵了一架，被流放到m县城，秦斌就成了他唯一的亲人。
　　古人说：别将自己的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古人都懂的道理，他却不懂，他放了满满的信任甚至依靠在一个人的身上，最后被满盆倾倒，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