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江湖，奈何佳人》卿本江湖

5、第 5 章

　　捧上一壶掺了不吐不快的果酒，洛卿颜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酒香醇厚，这种百味果酒，最能遮掩药味。
　　因为有老四的授意，白沐行的默许，洛卿颜出入自由，一路上杂役护卫并无人阻拦。路过后院假山，洛卿颜不由得想起那晚的黑衣人。身份不明，目的不明，她当然也没有如期赴约。只是有这样的人存在，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不安。
　　汤池是利用后山的温泉建成的，保留了山洞的原生态。刚到洞口，扑面的热气就叫人着实难以适应。吞了两粒清心丸，洛卿颜沿着洞壁缓缓进入。
　　已是初秋，洞里的水汽不甚浓密。拐过弯，一眼看见白沐行赤着小半截后背，静静地斜倚在汤池中。不知是紧张还是潮热，洛卿颜又开始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白沐行依然一动不动，周身笼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庄主。”洛卿颜轻轻唤了声，见他没有反应，一步步挪过去，蹲下身。
　　暖暖的水雾喷在脸上很是舒服，洛卿颜没那么紧张了。现下已经能看见白沐行大半张脸，细小的汗珠密密的凝了一层，几缕湿漉漉的头发略显凌乱贴在脸颊。
　　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个好看的男子。睫毛浓密挂着粉碎的水珠，高挺的鼻梁随着鼻翼的张合微微起伏。紧闭的双唇血色有些淡薄，此时微微张了张，喉头咕咚一下灵巧的滑动一小圈。糟糕，眼见他的睫毛轻轻抖动两下，眼珠子隔着眼皮轻微滚动几下。是山洞太阔，药效快速消散了吗？
　　洛卿颜迅速扯下香囊，径直递到白沐行鼻下。不知是不是药味太浓，他竟皱了眉，下意识想甩甩头，只是好像力不从心。想是意识到这一点，他猛然睁开眼。不等洛卿颜反应，他一把握住香囊，劈手夺了过去。洛卿颜来不急松手，整个随着力道向前，连人带酒壶，一头扎进汤池里。
　　水居然有点深，浓烈的硫磺味披头盖脸灌了进来。洛卿颜手脚并用，拼命扒拉，只是力气越来越小。
　　水花越来越小，气力终于用尽，洛卿颜渐渐放弃了挣扎，自身随着水流打着旋儿。意识越来越抽离，身体反而越来越放松。须臾，似乎觉得力气恢复了些，洛卿颜试着蹬了蹬腿。这一蹬似乎踩在实处，立马六神归元，奋力下踩。
　　总算站起来了，洛卿颜稳稳身形，胡乱抹了抹眼睛。这才发现，池水其实不深，站直了还能露出脑袋，且越往岸边走水越浅。露出了肩膀胳膊，她拎着湿漉漉裙摆狼狈的爬上岸。
　　白沐行在离她十步之遥的地方，依旧泡在水里，对她刚才的一阵折腾充耳不闻，手里握住那只香囊细细端详。脸色似乎比较柔和，神情比较专注，对刚刚溅到的满脸水花竟毫不介意。他的双眸已经恢复灵光，淡淡的似乎裹有一层……没错，是柔情。
　　见他已经彻底清醒，洛卿颜咬牙站直身子。出了水面身体温度骤降，湿衣冰冷的贴在身上，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随手捡了白沐行搭在一旁的裘皮，洛卿颜裹紧了自己，匆匆冲出洞去。
　　“哎呀呀，说你什么好呢。”老四见她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儿，恨铁不成钢的来回跺脚，一面吩咐杂役去煮姜汤，取换洗的衣服。
　　回头见洛卿颜闷不啃声，抱着自己缩成一团，老四又有些不忍心，“不是告诉你别着急嘛！一听说你抱着酒壶去了汤池，我就担心。可还是忍不住希望你能成……”
　　“庄主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洛卿颜脑海里始终闪现白沐行凝视香囊的画面，“他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老四一怔，真的用力想了想，“三个月前，我二哥曾在落枫山被一名女子所救，因为山洞昏暗，加之二哥伤重半昏迷，他没能看清那姑娘长相。不过他跟我说，那姑娘身上的香囊味道很特别。不知道算不算我二哥动心，至少这是除去我义母，唯一一个不令他讨厌的女子。”
　　“你去请庄主过来一趟。”洛卿颜想了想，“现在，马上。”
　　“你是不是风寒入体说胡话了二哥现在指不定被你气成什么样，还敢去招惹他。”老四忧心忡忡。
　　“你放心，他会来的。”洛卿颜看着他，“庄主身上有伤你不知道？”
　　“有吗？三个月前的伤都好了呀”老四疑惑。
　　“他最近可有什么不适，尤其是肩膀酸痛什么的”洛卿颜记得刚刚在汤池看见白沐行左后肩有青紫色的脉络淡纹。
　　“对了！”老四恍然大悟，“三个月前二哥左肩中了毒针，取出之后，二哥似乎一直觉得肩膀不适。近来越发酸痛，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每天要泡了温泉汤池才能缓解入睡。”
　　“定是中了断尾针，此针针尾较细，取出时容易断尾在体内，针上有剧毒，只因量小，发作起来较慢，此刻看来毒已侵骨，再不医治，毒入骨髓，胳膊怕是废了，命都难以保全。”洛卿颜话音未落，老四已夺门而出。
　　老四再次回来，洛卿颜已换了干净衣衫，重新挽了发髻。未施粉黛的她，看起来气色不佳，面色寡淡。
　　身后跟着白沐行，他裹着大氅，头发还在滴水，背在身后的手心里，紧紧握着那只香囊。
　　“你先出去。”老四愣了愣，看看白沐行又看看洛卿颜，确定二人这不约而同的话是说给他听的。于是，叹口气，老四还是默默地退出去，不忘贴心的带上门。
　　洛卿颜始终没有抬头看白沐行一眼，只是取了干净的白布放在案几上，又从怀里摸出药盒摆好，复而专注的在烛火上烤着小银刀的双刃。
　　白沐行始终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目光最终落在案几的药盒上。半晌，见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缓缓将手伸到洛卿颜面前，摊开那只香囊。
　　洛卿颜低头瞥了一眼，复而继续手中的事情，“香囊是为你准备的，里面是我特意配的香，可以助你入眠。老四说你进来难以安枕，我便调了这香，还准备了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