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的睡梦天使》风回雪舞

29、第二十八回 浮出水面的梦

　　夜色沉沉，如墨染一般，天空没有半点子星光，原本悬着的明月也不知去了哪里，仿佛被那云层深深地掩埋，山路崎岖，泥土松软，淡淡的泥土腥味混着植物特有的香气掩面而来，风声呜咽，两旁树木的叶子沙沙作响，却又显得静谧的，一身雪白，耳旁鬓间插一朵素兰，优雅别致，苏梦神色迷茫，脚步却一刻也没有停下，踩着松软的泥土，一步一步向山顶走去，越往上，风声越大，可是每一步都感觉那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没有迟疑的一直往上，只是那山顶，有什么？忽然感觉到身后的绚丽的光芒，她机械的转过头，羽翼夹杂着淡金色的光芒舒展开来，却生生的疼，视野越来越宽阔。
　　山顶是一片空地，不大，她低头，看清了脚下的土地，荒芜的几乎没有任何植物生存，一些不大不小的碎石散乱了一地，踏上这山顶，风却柔和了下来，若有若无的拂过她的肌肤，羽翼处却痛得厉害，几乎麻木，她好想停下脚步喘气，可是就是不受控制的往前走，然后停住，她低头看清了，下面，是一处悬崖，深不见底，安静却又透着诡秘。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温和的声音轻轻地在这无月的夜，荒芜的山顶悬崖响起。
　　“你来了？”如叹息般的声音近在咫尺却又那么不真实。
　　想回头，却无法动弹，这声音，在哪里听过？只是为什么，她听出了一丝怨恨？撕扯一般的疼痛是来自她的羽翼，她惊骇的望去，艳若红梅的血错染了开来，无法抑制的眩晕淹没了她，在闭上眼睛的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双洁白如玉手上缠着银光和镶着金边的袍角下摆……

　　苏梦冷汗涔涔，苍白着脸坐了起来，心里也像痛到麻木了一般，怎么会有那么真实到让人恐惧的梦境？抬手抚上许久没有出现的雪白羽翼，心脏不规律跳动的厉害，她喃喃道，“我还能飞吗？”
　　“小梦，我进来了。”门外传来玲珑的声音，门轻轻地被打开了，玲珑踩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
　　“醒了怎么不起来呢？”玲珑笑嘻嘻的走到她床边，看到她身后的羽翼和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苏梦摇头，仿佛瞬间被抽去了力气。
　　“我去找爷爷和欧阳少爷来。”玲珑说完连忙向门外走去，提到欧阳素苏梦清醒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道，“我只是做噩梦了而已，别去找他们。”
　　“真的？”玲珑担忧的看着她，她抓着她的手的很紧，只好无可奈何的坐到她床边。
　　“没事的啦。”苏梦说道，紧紧抓住她的手松了开来，看了看被她抓到发红的手腕她有些歉然的笑了笑。

　　玲珑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说是有点事，让她在房间休息，见她局促不安躲躲闪闪的神情肃穆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情，她也不便点破，独自在屋里呆坐了许久，苏梦自己都觉得吃惊，想着这不是自己的作风。
　　忽然想起由于前段时间要忙婚礼她好几天没去店里，如今又闲了下来，自然还是要把她的生意继续下去，只是欧阳素……想到他莫名奇妙的态度心里就觉得说不出来的慌乱，今后怎么跟他相处还是个问题！

　　她站了起来，却觉得身体轻飘飘的，甚至觉得每走一步都不踏实，尽力甩掉这种奇怪的感觉，她收了翅膀并换了件衣服，换衣服时，看了看手腕上一直没拿下来的血玉，没有来的觉得心里突的一跳，慌忙掩在袖下走了出去。
　　外面没了舒望的吵闹声显得格外的安静，想了想，她决定不去叫玲珑和棉儿自己一个人去看看。

　　她站在门外，一片喧闹隔着门板传了出来，玩具店里依旧是人声鼎沸，这让她很高兴，这几日欧阳素和她都没来，本以为生意会少了许多，没想到交给祝爷爷打理还是挺有模有样……
　　“苏老板，许久不见啊。”俊秀的脸孔呈现在她眼前，“这几日苏老板都不在店中啊，我可思念的紧了。”
　　苏梦回头，竟然是那个阴魂不散的于承言，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没想到他还死皮赖脸的又往她店里跑了。当下她就冷下了脸
　　“你来干什么？”
　　“嘿嘿，有话进来说吧。”于承言让开了一条路。
　　苏梦黑着脸走了进去在她的专座上做下，这小子敢情把这儿当自己家的店了？
　　“苏老板来了”
　　“倒是好几日未见苏老板了……”
　　店里的几个熟客纷纷打招呼。
　　苏梦略一点头，说了句客套话“这两日家中有事，怠慢了。”
　　道了几句客气，于承言眼巴巴的凑了过来，小声的说，“苏老板，听说你成亲去了所以没来？”
　　苏梦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难道是真的？”于承言的神色忽然变得不安起来。
　　“我……”看到他奇怪表情的苏梦正要开口，店里忽然轰动起来，类似欧阳素以前出场的情景，苏梦心下一跳，不会吧！

　　“是老板下来了！”
　　“不会吧，子成苦练了这么久，才不过半柱香就……”
　　“唉，子成对棋术造诣很深，没想到老板是更胜一筹啊！”
　　“老板还是下的盲棋啊……谁赢了也是占了便宜……”

　　苏梦有些发傻的看着从楼上下来的欧阳素，他面容如往常般淡漠有礼，黑色的眸子看向她，只是……他怎么也来了？
　　“老板。”于承言笑嘻嘻的迎了上去，“今日该还有一局吧，让我来试试吧。”
　　欧阳素点点头，来到苏梦身旁，修长的手指抓住她的肩，轻声笑语“来帮我走棋。”
　　苏梦看了他许久才应了声。
　　店里却哄笑起来。
　　“我还以为苏老板不会被老板的美色迷惑呢……”
　　“我看苏老板总有一天会变成老板娘的。”
　　“是啊……”
　　听到这些话苏梦有些窘迫和恼怒，恨不得冲下去封住他们一群人的嘴。

　　本来被视为禁客的于承言是没法来下棋的，说起来还是他的棋品不好，不过难的是这次他倒是乖乖下棋，没有想别的主意，看起来他倒是进步了不少，不过欧阳素的水平却是没话说，就算进步很大的他也是望尘莫及，这局棋很快就下完了，于承言输得很惨，他看着棋盘半晌，叹道，“不愧是老板，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承让。”欧阳素淡淡的说，于承言看了苏梦一眼，露出一个笑容，起身离去。
　　欧阳素没有动，苏梦站在一旁拿着棋子忽然有种上当的感觉，怒问“你不是看得见吗？怎么还让我走棋？”
　　“谁都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是个瞎眼的人，怎么会看得见走棋？”欧阳素神色淡然，
　　“他们看不出来你能看见了？”苏梦小心翼翼的问，虽然他的眼睛是好了，不过不会有心理阴影吧！
　　“一般人都无法知道。”欧阳素忽然笑了笑。
　　“哦……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今天的棋局完了，我们回去吧。”
　　“好。”苏梦点头，冲下去赶人……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条件反射了，一听他说棋局完了就去赶人！

　　两人依旧是走回去的，没了一群人的吵闹声，此刻却显得极为安静的不寻常，苏梦只好找些话来说说。
　　“对了，石云和祝爷爷没来，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啊？”
　　“不用我忙，今天免费。”欧阳素笑道。
　　苏梦瞪他，气得牙痒痒的，挥舞着拳头示威，下一刻自己的手却落入他的手里。他的手冰凉却很光滑，苏梦愣住，窘迫的连声音都小了下去，“干什……什么。”许久没有声音，她抬头，看见了那双黑瞳，幽幽的，深不见底，接着她竟然发现自己几乎移不开目光，脑中灵光闪过，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会让人迷失的妖瞳？只不过才看一下他的眼睛就动不了了，以前似乎也出现这种状况，他果然是个不好惹人物！
　　正在考虑怎么摆脱这尴尬的场面，一个声音闯了进来。
　　“小梦，欧阳少爷，出事了！”
　　来得正是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