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观里的猫》永远嬉皮士

16、初到冥府

　　“我们明天去哪里玩”，李目边收拾两人吃完的蛋糕边问。
　　“你跟着我就行”，黎召显得轻车熟路、计划妥当的样子。
　　李目简直另眼相看，没看出来黎召对市里还挺熟啊，现在的心情已经是十二分的期待了，“那好，那我就跟着你走咯，你别把我弄丢了啊”。
　　“嗯，快12点了，你快睡觉吧”，黎召掏出手机看看时间。
　　“你不来？”
　　“你先睡，我去个洗手间”
　　“好，晚安，黎召”
　　“嗯，晚安”。
　　李目今天出去逛了一圈有点累，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黎召在等午夜十二点的到来——在阴气最盛的午夜十二点，把活人的照片烧成灰，唤醒他的魂，就可以带他去往阴间，前提是，你得是猫使或者更厉害的阴间办事员才行。这个其实没什么风险，对于活人来说，这就是一个梦而已，没准你也曾被拉入过这样奇幻诡异的梦中过。
　　午夜一到，黎召便烧掉了李目的照片，三两下，便化了灰，黎召紧了紧衣服，向屋内走去。李目已经入睡，发出轻柔均匀的呼吸声，黎召就着夜色与月色看了一会李目熟睡的脸，然后轻轻地唤了一声，“李目，起来，跟我走吧”，然后便等着李目的灵魂出体。
　　李目的魂很快就浮起来了，他揉揉眼睛，看着黎召，“什么情况这”，李目觉得今天看到的世界和平日不同，仿佛有点阴森。
　　“走，跟我一起，今天是你的生日”，黎召朝李目伸出手。
　　“去哪儿啊”，话问着，不耽误李目已经把手递给了黎召。
　　“市里啊，我带你去鬼市”
　　“什么市？”李目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清。
　　“鬼市，我带你去过生日”，黎召解释说。
　　“是魔鬼的那个鬼吗，大哥你别吓我”，是人都会有些些怕鬼的，李目不是例外，而且，说好的不是去市里玩吗！等等，他不会把市里认为是这个什么鬼市吧！
　　“放心，跟着我不会有事”
　　“你确定吗，那你一定得好好保护我啊” ，李目再三确认，“等等，你不会到了那边会变成其他什么张牙舞爪的怪东西吧”。
　　“不会，还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那...好吧”，李目勉强答应，这个生日可真是惊喜啊，“我们怎么去走路还是坐车”，对啊，交通工具是什么。
　　“走路”，“放心，有我在”，黎召让他安心。
　　“......”，李目无奈，其实还没有看过鬼市是什么样子诶，那里都有什么，挺好奇的。
　　黎召拉着李目走出房门，奇怪，门前居然有一坡直通地下的楼梯，黑乎乎的，看不清下面到底是什么，李目握紧了黎召的手，跟着黎召一起往下走。
　　“黎召，这到了鬼市，有什么禁忌吗，比如说要闭气不让鬼问到人味，或者要买点符咒贴在身上什么的”，李目虚心求教。
　　“没有”。
　　“那就好，我看林正英的僵尸片里，人在鬼面前不能呼吸，否则会被闻到”，李目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林正英？这个名字我倒听过”。
　　“嗨，谁没听过他啊，我们这批人小时候可喜欢看他的僵尸片了”，李目想起了小时候最喜欢和小伙伴一起看僵尸片，《僵尸先生》、《僵尸家族》、《僵尸道长》等等，他如数家珍，最爱的是僵尸家族，里面有只可爱调皮的小僵尸。
　　“我没看过他的片子，不过我见过他在鬼市教学”，黎召对这个人很有印象，这个总是身着黄色道袍腰佩桃木剑的茅山道士一脸正气，不似其他鬼那么萎靡阴森。
　　“嗬，你还见过林叔呢，早知道让你要张签名照了”，“诶对了，林叔在鬼市教啥呢”，林叔也是一缕鬼魂了，李目觉得挺惋惜。
　　“就是教鬼怎么捉鬼”，黎召淡定回答。
　　“这听起来怎么有点搞笑，鬼教鬼捉鬼？”，李目忍不住憋笑。（对不起啦，林叔！）
　　“嗯，就是拿驱鬼符桃木剑和糯米什么的吧”
　　“怎么样，灵不灵验”，这问题很重要，关系到以后万一见鬼了怎么和它们斗争。
　　“反正那些鬼说没啥感觉，应该不灵吧”，黎召认真回忆当时的情景。
　　“那...果然电视里都是骗人的，林叔还在这里吗”，李目想见见儿时的偶像。
　　“呆了1年，可能觉得教学质量不好，收拾包裹入六道轮回了”，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
　　“......”，好吧，李目现在知道桃木剑和糯米对鬼没用了，不然，林叔自己怎么敢碰。
　　黎召和李目顺着阶梯往下，很短的时间便走到了头，刚落地，楼梯便消失无踪。李目此刻才好好打量这地府鬼市的环境——雀鸦聒噪，寒星凉月，阴风阵阵。眼前是块黑墨漆涂、白石为柱的牌楼，上写着‘幽门地府鬼门关’七个大金字，鬼门关前塑“阴曹地府”门亭，右侧外树一碑，隶书‘此冥府也’。牌楼下有两个把手的小鬼，木然而立，青面獠牙，衣衫破乱，上血书“冥”字，指甲极长极红艳，见黎召带魂而入并未阻拦，想必已是很熟悉黎召。
　　李目极度紧张，鬼片看得多，但他哪见过这般真实的鬼，他感觉自己有种控制不住想上厕所的冲动，死死地拽着黎召。
　　“你天天的工作就是带人，哦不，应该是魂，来这里啊”，李目不敢相信，自己的男朋友居然在地府当差。
　　“嗯”，“还怕吗”，黎召轻言安慰。
　　“额...还好吧，其实也没啥好怕的”，才怪，不过黎召在他身边，他很安心。
　　“那就好”。
　　“黎召，你先带我去看看这里好玩儿的呀”，李目开始对这里好奇起来，鬼的世界和我们一样吗。
　　“这里是祭品领取处，阳间烧过来的纸钱房屋等都在这里领，不过有些房子太豪华，搬不动的话旁边这里是一家“山城棒棒军”，可以帮你搬，给点小费就行”
　　“这是一家红烛店，红烛在这里属于管制物品，只由冥府机构售卖，这里没有电灯，红烛经常脱销”
　　“喏，那家，是家皮草店，都是各个地方的路使自己抓的老鼠放在这里卖的，给自己赚点外快，他家的鼠皮皮草很受鬼妈妈们喜爱，卖的不便宜”
　　......
　　黎召一一向李目介绍每家店,这时李目听到撞击桌子的声音，“碰！暗杠！等到，自摸哈哈哈，快点每人给五千万！”
　　“这里还有人打麻将啊”，果然老祖宗的东西到哪里都是不会忘的。
　　“嗯，阎王老爷经常去这里打麻将，不过他都是在豪华包间”，毕竟让鬼民们看到自己上班时间和城隍土地出来玩影响很不好。
　　“川渝的鬼果然，做了鬼都不忘搓两把”，李目觉得他们其实也挺可爱的。
　　“那个男人在地上干嘛呢”，李目看到前方路边摊有个身材干瘦，身着浅蓝麻布衣饰手执画笔的人，正俯身凝神在画卷上抹抹画画，摊前竖着一面白底红纹小旗，上瘦金体书“端端画像馆”。
　　“他在画清明上河图”，黎召每次来都能看到他，是个执着的鬼画家。
　　“什么？”，李目有点没搞懂。
　　“他说人间有他的传世名画，鬼市也应该有”。
　　这些流芳百世的人不管在哪里都是痴人。
　　“其实鬼好像并不可怕”，李目觉得，他们也如此有生活情趣，有自己的生活和爱好。
　　李目看见，天幕最尽的边缘幽幽泛上血红色的迷雾,悬挂在清冷的沉墨一样的夜色里，这里常年不辨黑白，阴寒月光尤带着几分冷气，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越接近这街市尽头，越能感知鬼魅寒碜的呻吟和支离破碎的啼哭声，这里是鬼市大街的尽头——阎王殿，阎王既为鬼，又为神，乃是阴世帝王，幽幽古木下，庞大肃然的黑墙白瓦宫阁如沉默的时间，一直屹立在这里，审问鬼魂的冤孽世债，外墙剥落檐瓦残缺，四周荒草萋萋蛛网密布，堆满腐烂褪色的花圈，破败腐臭的棺材层叠堆放。阴兵鬼差机械默然地押解恶灵怨鬼进入。
　　“阎王审判完呢，它们都会去往哪里”。
　　“有的会重入六道轮回，有的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受煎熬不得超生”
　　“那为什么还有的鬼在这里住下来了”，李目看着魂来魂往的阴街，好奇这一处独特的存在。
　　“没有大恶大过的，也可以选择不入轮回的”，黎召坦然道，不是谁都对热闹的阳世充满向往，有的鬼魂仅仅是想留在这里或者不想丢掉自己前生的隽永记忆。
　　“黎召，你给我讲讲孟婆汤吧”，李目一直想知道，孟婆汤到底是什么熬制成的，堪比忘情水解忧水啊。
　　黎召突然有点憋笑，许是想起了什么搞怪的回忆，他竭力抑制住。
　　“什么啊，孟婆汤有这么好笑吗”，黎召到底笑的是什么啊，李目更好奇了，李目一把握住黎召的手腕，用力捏捏，“快告诉我啊”，真是好奇害死猫的男朋友。
　　黎召清清嗓子，定神说到，“好吧，不过我也是听黑白老爷说的，真假不一定”，黎召欲言又止。
　　“没事儿，您请讲，您的话我都信”，李目五分拍马屁，五分真心。
　　黎召觉得他对李目这一招越来越受用了，猫喜欢被人捧在手心里，反正就是越来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