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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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姐，您快下来啊！老爷回来了看到您又要生气。”
张瑞桐从院门进来，就见自己那调皮捣蛋的小女儿正骑在那两丈多高的枣树上，正朝下面的女使做鬼脸，脸色瞬间铁青。
“张祈川，你赶快给我下来！”
这一声震彻天地，她怀中抱着的猫崽刚足月，胆小着呢，听了这一吼，躁动不安的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一下子四脚腾空，直挺挺的朝地上摔去。
“我的猫！”张祈川伸手去捞，却捞了个空，眼睁睁看着惨剧即将发生。
说时迟，一个身影从院门处几步上前，猫崽被他稳稳地接在怀里，还惊魂未定的“喵喵”叫了几声。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张瑞桐张老爷身后还跟了两个人。
张祈川被女使扶着从树上下来，跑到前头看自己的猫，这才发现来人是个面容清秀，唇红齿白的陌生小哥。
她的猫一向怕生，却在他怀中乖巧无比，正稀奇。
“哎呦喂”还不等她道谢，忽然耳朵就被大力揪起。
“出门前嘱咐你的诨是忘个干净！上蹿下跳的哪有个女孩子样子！”张瑞桐怒目圆睁。
“爹，爹，女儿知错了，女儿再也不敢了。”张祈川捂着耳朵讨扰，疼的两眼泪汪汪，瞅见自己好脾气的瑞山叔叔也在，直给他使眼色。
“咳，祈川丫头啊，这是你堂哥——阿坤，快来见见。”张瑞山收到信号，尴尬的咳了一声出来打圆场。
“哎呀，原来是哥哥，好久不见啊，常听叔叔说起你，刚才真是多亏了你救了我的猫。”张瑞桐一松手，她连滚带爬到张坤后面，接过他怀里的猫，脸上立刻扬起亲和灿烂的笑，热情熟络的话脱口而出。
张瑞山嘴角一抽，这男孩今天第一次来的本家，祈川又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张家，何来的好久不见，只得硬着头皮说，“是，你堂哥好久没回来了，对家里环境陌生，你且带着他熟悉熟悉，晚饭再回来。”
“诶，好嘞叔。”张祈川应道，对瑞山叔叔报以十二万分的感激，自然的牵起身旁“堂哥”的手朝外走去，他的手摸起来软软的，前两指已颇有长度，她不由多抬起手看了两眼，心中肃然起敬，这位初来乍到的堂哥怕是家里给予了厚望的人物。
身后传来张瑞桐的声音，仍是怒气冲冲，隐约听见什么“女儿家家”、“不成体统”、“教训”
张祈川头皮发麻，看来今日耳根若想得清净，晚饭前是不能踏进院子半步了。无事可做，她灵动的眼珠滴溜溜一转，看到旁边一脸娴静话少的少年。
“哥哥，我叫张祈川，刚刚多谢你救了我的猫。”她甜甜的笑道。
“举手之劳。”张坤淡淡的说，只低头看路。
祈川没在意他的冷漠，只当他是初来乍到，心中紧张陌生，拉着他说，“在本家，我可是最小的孩子了，今日终于来了个年岁相仿的哥哥，日后也可与我做伴，不知瑞山叔叔可有给哥哥安排住处？”
张坤心中腹诽听这她说话可不像八九岁模样。
“若是没有安排的话，不如就住我隔壁，平时去找你玩也方便。”
张坤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好沉默，从出生以来独自在外漂泊，别说和女孩子聊天了，从没有人对他这么热情说过话，更没人教导他如何和善的与人相处。
“那就这样定了，我亲去和瑞山叔叔说，叔叔一向宠我，不会不应的。”祈川自顾自开心的说，全然没发觉身旁那人脸上的迷茫。这个哥哥能和空气融为一体，没有一丝存在感，像个死人。
“主楼周围这一圈没什么好瞧的，住的都是张家外门的人，平时做些粗使的活计，我带哥哥去主楼附近转转，那住的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祈川想了想，补充说，“不过主楼里都是张家的机密，平日不让出入，只有重大节日祭祀时，才可进去，不过你要是想进也不是没有办法……”
少年有些茫然，看着女孩脸上的天真愉悦和他们相牵的手，他仿佛摸到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屏障，和他之前生活完全不一样的另一个世界。他第一次明白原来张家也有无忧无虑生活着的孩子。在这之前的十一年里，从没有人关心过他住在哪里，住的好不好，记事起他也从不在意这种事情，只在意能不能填饱肚子，而那些人只在意他能不能活着为他们提供血液。
他没体验过哪怕一刻正常孩子的生活。
“阿坤哥哥？”张祈川挥手打断他的发呆，心思一转，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露出愧疚自责的表情，甚至还沁出一丝泪意，“家里人都说我话多的惹人烦，来了个与我差不多大的哥哥，我以为能交到个好朋友，不想你也觉得我烦吗？”
张坤不想开口，见她一脸失落，最终脸色和缓道， “不烦。”
“真的吗？”张祈川又问了一遍，“哥哥不觉得我烦吗？”
“嗯。”他不愿再重复，皱了皱眉。
张祈川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变脸变的比翻书还快，牵起他的手道，“那你就是认我这个朋友了，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走，我带你去看个好玩的！”
朋友、好朋友……阿坤疑惑，自己有说过这话吗？
那一年她九岁，他十一岁，从相遇起就成了形影不离的二人组。
往后每每谈起相遇，都会觉得十分有趣。张祈川还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少年藏在冷漠外表下的温柔，并且沉溺于此。而这种温柔，也只是年幼的张起灵，面对她的时候独有的。
张家来了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却意外的和张家最爱说话的孩子玩的来，这事儿也令长辈们一众啧啧称奇。
时光如梭，四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
“小哑巴，你是不是真不会说话啊。”张家的训练场，几名年长的孩子围着他，语气满满的不善。
“听说你又门门课考了满分，真行啊，风头都被你抢了。”
“他还什么张家最有潜力的孩子，哑巴有什么潜力？”
“就是，笑死人了。”
张坤不反驳，沉默着完成今天的训练，没被身边的恶言恶语分走一丝注意力，只把他们当几只蚊虫乱飞，不痛不痒。
“拽什么拽？”这态度立刻让人不顺眼起来，几人中领头的第一个不忿了，上去推了他一把，却出乎意料的没推动，他愣了一愣。
就这时，脆生生的少女音伴着鞭子破空“嗖”的一声向着众人袭来。
“把你的脏手给老娘拿开！”
那鞭子带着倒刺的尾尖是疾至领头的额头才堪堪打了个弯撤走。
领头的男孩脸都吓白了，捂着额头上的血痕倒退一步，很快反应过来，怒骂了一声：“死丫头！”
“老大，这是张瑞桐家的姑娘。”看清来人，旁边人有些胆怯，悄声提醒。
“是呀，一向飞扬跋扈的，连她爹都没办法。”
张祈川冷笑了一声，“几个不成器的东西，自己几斤几两都拎不清楚，仗着虚长几岁就在这耀武扬威，张家出了你们几个货是要把祖宗气的从棺里爬出来吗？”
“你个臭丫头，哥哥不打女人，你别给脸不要！”
“来呀，当老娘怕你？”张祈川掠起袖子一抖鞭子，原本可爱的小脸佯装起凶恶，却有些滑稽。
“今天就替祖宗教训教训你们几个！”
“大哥，算了吧！”那领头的身边有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
“好男不跟女斗，真打起来还要被家法的。”周围有人附和。
“不敢了吧？这么怂还是回去吃奶吧。”张祈川得意洋洋道。
领头的气的七窍生烟，“来就来，难道我能怕你这个丫头片子！”
周围的见劝不动，纷纷后退，让出了一个包围圈以免被误伤。两人各自拿了趁手的武器，剑拔弩张之际，一声震的人耳膜生疼的怒吼传来。
“张祈川！”
“糟了！张瑞桐来了！”围观看戏的一哄而散，迅速回到自己位置上。
张祈川心头一跳，这时候老爹不是应该在楼里处理张家公务嘛？
“哈哈，”她干笑两声，迅速把鞭子丢给张坤，后者轻轻接过。
“爹您怎么来了。”变脸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我不来你恐怕是要翻天了”张瑞桐见她俩当着他面还搞小动作，气的牙根痒痒，语气阴沉道。
“没有的事儿，我这不是在围观哥哥们练功嘛，学习一下。”
张祈川摊开双手，无辜的看向方才剑拔弩张的对象，“是吧，好哥哥。”
领头的低着头不敢直视面色铁青的瑞桐老爷，看着张祈川神情真切，戳破她的话到嘴边如鲠在喉，说不出来。
张瑞桐冷笑一声，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演，“你在校场出言侮辱同族兄弟，挑起事端，事到如今还不认错，去祠堂跪着！我不开口不许起来！”
张祈川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开口道：“爹，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你就为了这几个不争气的废物东西罚我跪祠堂？”
“你还不知错是吧！”张瑞桐见自己这个嚣张跋扈惯了，从小就不成器的女儿还一口一个废物骂人家，气不打一处来，想一把从张坤手里抽出鞭子教训她，却一下子没拽出来，他一愣。
“今日起因在我。”张坤低下头，声如清冷泉水，“要罚就罚我吧。”
谁也没想到，张坤竟然开口了。带头针对他的少年没忍住惊诧抬头道，“原来你会说话啊？”
他倒也不是本性顽劣的坏孩子，这时也低下头对着张瑞桐道，“老爷，还有我的错，请您也一并罚我吧。”
张祈川瞪了他一眼，露出一丝委屈道，“明明都是你的错！”
少年不甘回瞪，气的脸通红，“要不是因为你说话那么难听，我才懒得和你计较！”
眼瞅着又要吵起来，张瑞桐扶额，“够了！你们三个，自去祠堂领罚，别再打扰别人训练。”
“是。”这下三人老实了。
半夜，祠堂里灯火通明，骂声不断。
“瓜娃子，要不是因为你，老娘怎么会沦落至此。”
“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你就好了？这么欠，我瞅见你就想揍你！就你也配骂我哥。”
“我怎么了？！我就是看不惯他嚣张的样子！”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哥一直在让着你吗？他要是想的话，早就把你打的颜面扫地了！”
“……”
张启剑瞥了一眼张坤，见他没什么表情和反应，心中突然有些心虚。
“阿坤事事都比你们优秀，你们就拿他不爱说话来嘲笑他，真够丢人的。”
“谁知道他居然会说话啊，从来没听见过。”张启剑底气不足的为自己辩解，“大不了我道歉嘛，对不起。”
“看来也不是烂泥扶不上墙！”张祈川哼了一声。
“你才烂泥！”张启剑面对张坤心虚，面对张祈川可一点也不。
“你奇蠢如猪！”
“用猪形容你都侮辱猪了。”
……
第二天早上，除了张坤自己走出祠堂，这俩人边骂边互相搀扶着出来的，两人吵了半宿，最后是以俩人一头栽在蒲团上睡过去才画上句号，祈川边睡着边呓语都是骂张启剑的话。
不过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共同跪了一夜祠堂后，张启剑面对张坤时，心中总有种同甘苦共患难的微妙感觉。他不仅不再针对阿坤，反而从阿坤身上找到很多令他佩服的地方，一改往日的刁难，顶着张祈川夺夫之仇一般的目光和口中讽刺，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
这让张祈川大为恼火，本来只有她的位置变成了两个人，这两人一见面必开呛，张祈川看他是横竖不顺眼。
好在阿坤对她一如既往的好，祈川也就慢慢默认了两人组变成三人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