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花雨梦》闫枵宇

6、罗大一结婚了马桶调走了

　　芳草打电话给烙大饼，要烙大饼带回家两千元钱给罗大一娶媳妇。听说罗大一要娶媳妇了，烙大饼很是高兴，可一听说要钱，烙大饼就在电话里哭了起来，说没钱，也不准备回家了！
　　没想到芳草的语气变得少有的温和起来，说：“烙大饼你没钱也要回家呀，罗大一娶媳妇是大事，你不回家成什么话？”
　　芳草好说歹说，烙大饼总算答应回家了，芳草心里竟有了一丝欣慰。
　　烙大饼终于以最快速度从深圳回家了，这个男人瘦小了很多，语言举止也木讷了许多，芳草从他脸上看到了打工的艰辛。芳草看到烙大饼可怜的模样，心里对他的怨恨顿时消失了很多。
　　罗小二也放寒假了，在罗大一的陪同下，烙大饼远远地看见了走在村头的罗小二。烙大饼知道罗小二已经高出了自己和罗大一大半个头，这个男人不知是欢喜还是难过，见着罗小二越来越清晰的身影，眼角里竟囤满了泪水。
　　大步走路的罗小二也看见了烙大饼，看见这个在寒风中颤巍巍步履蹒跚的黑瘦男人，罗小二的脑袋中又出现了张小顺爸爸那空荡荡的左臂。罗小二一直想扇烙大饼两个耳光的念头突然间烟消云散了，他只有想扇自己两个耳光的念头。
　　走到了烙大饼跟前，罗小二不想叫爹，他只是从眼角里努力地挤出了点笑容，亲切地说：“你回来了！”
　　“哎，哎。”烙大饼明显很失望，但他还是没改父亲的惯有做法，爱抚地接过了罗小二背上的背包。
　　罗大一显得很高兴，他和罗小二肩并着肩走，告诉罗小二他马上就要结婚了。罗小二听了罗大一要结婚的消息还真有点吃惊，他暗暗问自己这就是马桶说的把爱情修成正果了吗？
　　晚上，罗大一和罗小二都睡下了。烙大饼从自己的内裤中艰难地掏出了五百元钱自卑地给了芳草。接过五张臭烘烘的钞票，芳草欲哭无泪，和烙大饼挤在了一张他们再也熟悉不过的床上。
　　芳草想和烙大饼干点夫妻间的事，但烙大饼的命根子比烙大饼本人还要自卑，一直处于冬眠状态，害得芳草□□难忍，没好没气地使劲拧了烙大饼一把。烙大饼却象一只冻死的耗子，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任由芳草骂着、恶心着。
　　除去彩礼，罗大一结婚的花销还差两千元钱。芳草最后想到了好办法，以罗大一的名义在私人处借了两千元高利贷，让罗大一和杏花结婚后共同还贷。

　　杏花终于知道自己明天就要嫁人了，是猪大葱告诉的。
　　杏花在自己的房间开始伤心地哭，妹妹梨花在一旁也难过地陪着哭，桃花被狗蛋堵在了自己的屋子里，泪水也淌了一地，但不敢撕心裂肺地大嚎。桃花知道，她要是嚎出了声，被猪大葱授了权的狗蛋肯定会拿拳头给她按摩。
　　猪大葱拎着半瓶烧酒，两眼红红的，象刚杀过猪。猪大葱醉醺醺地踏进了杏花的房间。
　　杏花心头一颤，抬头看见猪大葱的手里还拿了一把杀猪的刀和一条绳子，杏花吓得停止了哭声，梨花也战战栗栗地缩在了一边。
　　猪大葱说：“梨花你出去。”梨花就听话地出去了。猪大葱又说：“杏花你听爹说。”杏花就睁大了惊愕的眼睛听猪大葱说。
　　猪大葱说：“杏花，你知道吗？爹这辈子不容易！”
　　杏花点头。
　　“爹让你嫁人是为了我们都好，你知道吗？”
　　杏花没有回应。
　　猪大葱呷了一口烧酒，酒气冲天地自顾自地说：“你嫁给了罗大一，芳草会对你好，因为他是我的远方表妹，亲上加亲。罗大一也会对你好，虽然他矮小，但他象他爹一样厚道，还会打工挣票子，不象狗蛋只会糟蹋日子！你嫁给罗大一后，你和他同路去打工，会过上城里人的生活，狗蛋和桃花也跟罗大一去打工，我们的家境就会好转。罗大一给的八千元彩礼，爹准备拿去买一套打米、磨面、榨油、抽水和治虫的农机，爹上了年纪，没有多少力气在土里刨食了，盼望着依靠农机来养活这后半生。余下的钱还要送梨花读完中专。”
　　杏花说：“你也不能把我给卖了呀？！”
　　猪大葱不想多磨口舌，生气地把杀猪刀一扔，气愤地说：“什么卖不卖的，在我们农村，养丫头不在她嫁人时索要几个彩礼钱有个屁用呀！再说女人早嫁晚嫁还不都是一个嫁，对于农村女人来讲哪有什么爱情？你嫁人就是爱情！今天要么你就听爹的，要么爹就把你象猪一样给捅了，然后等公安局来抓我去蹲大牢，我也好吃几天便宜饭。”
　　杏花不敢吭声了，算是默认。
　　猪大葱怕杏花逃跑，上前三下五去二地用绳子把杏花给捆了个结结实实，全然不顾杏花的啼哭，出门拉上门扣子上锁将杏花牢牢锁在了房中。
　　在一阵鞭炮和唢呐声中，罗大一领着娶亲的队伍来到了猪大葱家。一切礼仪按部就班进行，罗大一顺利地娶走了杏花。杏花走后，猪大葱喝得象死猪似的，烂醉如泥。狗蛋领着悲切的桃花和哭红了眼的梨花收拾着家中摆完酒席后的残局。
　　洞房花烛夜，罗大一剥开了粉嫩的杏花，象吃方便面似的完成了结婚的媾和之事。
　　睡在隔壁房间的罗小二，听到杏花似有似无的呻吟，以及还有从芳草和烙大饼房间抑扬顿挫传出的呼噜，竟一夜无眠。罗小二在心里说道，这就是他妈的狗日的爱情吗！？

　　过完春节，罗大一带着杏花还有狗蛋和桃花两口子，匆匆坐火车远去到那个叫佛山的城市，再转乘汽车到一个叫顺德的地方打工了。因为自己的命根子不争气，再加上烙大饼已从芳草和猪大葱的身上隐隐嗅到点儿不对劲的气味，不愿受芳草冷眼的烙大饼又匆匆赶往了深圳。
　　罗小二也回校上学了。茂腾腾的一家人，瞬间就走得只剩下芳草一人，芳草心里感觉到空落落的。猪大葱家也是一样，狗蛋和桃花走了，梨花回城读中专了，两个孙女儿被送到狗蛋的爹妈家读书，从未如此寂寞的猪大葱一下子感到了不习惯。好在芳草可以隔三差五地过来看猪大葱，猪大葱也可以你来我往地去到芳草家，这一对苦命的野鸳鸯才生活得有滋有味。
　　过完年已经整整白净、红润了许多的罗小二回朝阳中学上初二最后一个学期，看到了更加亲密的房军和林红，看到了穿着红格子毛衣的柳莺儿，还有其他仿佛一下亲切了许多的同学，罗小二的心里一下过渡到了春天。罗小二开心地和房军、林红聊着，和柳莺儿说着温暖的话，和同学们嘻哈着熟悉学校新学期的生活。
　　本来罗小二的心情是非常不错的，但上晚自习后听到的一个消息让罗小二的心情糟了起来。马桶调走了，听说是调到了一个和朝阳镇不同县而远了很多很多的一家乡镇中学，班主任由英语老师王彦接任。
　　马桶的调走没有让其他同学感到不妥，但罗小二心里难受起来了。罗小二想，马桶的调走应该或者是一定与芳草有关。
　　罗小二没请假，气愤地回到家把马桶调走的事告诉了芳草。芳草冷笑地哼了一声，说：“这个男人也不是个真男人，你走了我倒心里好受些！”
　　见芳草如此冷漠，罗小二心里很不是滋味，罗小二想芳草真是个无耻的女人。
　　让芳草万万没想到的是，马桶不声不响地调走是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惩罚，因为早已经习惯了马桶的罗小二从此之后将变坏，让芳草用十个四千元也弥补不了罗小二变坏的后果。自恃聪明而可怜的芳草对马桶的英明一点也未觉察到。
　　罗小二回到学校，因没有请假被王彦罚站了一个上午，罗小二想就算替马桶罚站一次也值。下午罗小二继续被罚站，罗小二想就凭马桶在我心中的分量我也接受。
　　刚参加工作一两年的王彦似乎很牛气，罗小二找他承认错误，很诚恳似的。王彦想既然这是一个软蛋学生我就要好好刁难一下他，因为只有一米六左右个头的王彦看到了有一米七左右高的罗小二低声下气突然有了征服欲，他也想借此在班上来个杀鸡给猴看。
　　王彦拒绝了罗小二承认错误，继续罚罗小二站。罗小二说：“王彦你这个小人，你陪我站一站行吗？”
　　王彦恼羞成怒，嘴里骂骂咧咧地，朝罗小二踹了一脚。
　　罗小二说：“王彦，你再踹一脚试试看！”
　　王彦说：“还反了你不成？”王彦连踹了罗小二两脚。
　　顿时罗小二把对马桶的怀念和对芳草的不满都转化成了怒气，全洒在了王彦身上。罗小二还击了王彦，罗小二把王彦踹得满校园跑，王彦嘴里还直嚎啕着。
　　可怜的王彦，刚当班主任就被罗小二踹得面子扫地，顿时在同学们面前没有了丝毫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