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玫瑰》洛赋

4、警局

　　烧烤店里紧张凝滞的气氛顿时消失不见，一个板寸头，面容冷厉，额头至眼角有一条斜斜的疤痕，眼神不怒自威，一身警服挺拔如松，看着气势汹汹。
　　如此威严的人，开口就是一口流利的陕西话，跟机关枪一样“突突”地往外冒，让人招架不住的凶狠。
　　“姜晓，你个柳娃子，一天到晚尽惹事，得想耐打!”
　　姜晓再淡漠的神情都必须开始心虚，鬼知道今天是方怀执勤，他不是被派去执行任务了吗？
　　见鬼!
　　叶煜站在旁边看着姜晓被骂，心里“嘟嘟”冒出一串快乐泡泡，内心对敢骂姜晓的方怀有了崇拜之情。
　　魏垣光也是愣住了，方怀是他战友，他自然认识，没想到退役当了警察，还刚好与姜晓认识。
　　狗血!
　　姜晓还不等方怀出口骂人，带着林逸和王子川，还不忘手上拿着几串烤蘑菇，飞快的坐上警车，三人排排坐，吃果果。
　　魏垣光一脸惊诧，三人走时随手向魏垣光手里塞了一千块钱，林逸还嘴欠了一句：“叔，生意兴隆，下次还来！”
　　不得不说，姜晓现在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让人无法联想到刚刚的凶猛与残忍，欺骗性太大，林逸的娃娃脸看着可爱，心比谁都黑，走时还不忘嘲讽魏垣光，心里还记着魏垣光刚刚看戏看得一脸乐乎！王子川精致的外表下就是个二货，一天到晚喜剧片和武打片轮番上演。
　　方怀也看见魏垣光，手里放着一千块钱，活活个二楞子。
　　“熊二，新开的店啊！可惜了！”方怀一脸的可惜，可嘴角的弧度快能和太阳肩并肩了。
　　姜晓这事干得太好了！
　　“闭嘴，大黄，这你挑唆的？”魏垣光跟方怀是从小认识的死对头，两人从幼儿园作对一直到现在，为了死磕对手，最后都一起进了军队.
　　然后，军队教你做人！
　　虽说现在不打架了，但争锋相对的刺刺对方还是有必要的。
　　方怀立刻一脚踢了过去：“想死是不是？竟然污蔑我，碰巧，没办法。”
　　方怀也没想到，姜晓这小兔崽子竟然阳奉阴违——前天还信誓旦旦地发誓要改邪归正，金盆洗手，今天就被他给逮着了。
　　“来吧，同志，走一趟，勉勉强强作为受害人，到局里做个笔录。”方怀是拖着魏垣光上的车，魏垣光趁方怀不注意，狠狠踩了方怀一脚快速上车，脸上明晃晃挂着小人得志的笑，方怀也不计较，笑意还越发的灿烂，瘆人的不行。
　　宋轶和宋泽筠也跟着上车，正经的说两人是以目击者的身份前去警局，实际只是警局半日游，由中二少年宋轶发起，冷淡美人宋泽筠执行。
　　这两人就是闲的！
　　宋泽筠也不怕回头宋清控诉他把自家儿子教坏了。
　　叶煜和一帮子兄弟也战战兢兢上了警车，脑子里不停祈祷：拜托，可千万别有又事发生了！
　　……
　　“姓名？”
　　“你知道。”
　　“配合办案，小兔崽子。”方怀觉得自己又想收拾姜晓一顿，这小兔崽子实在欠得慌！
　　“姜晓。”姜晓也不在意，一种“咸鱼”姿态瘫在椅子上，颓废得不要不要的。
　　宋泽筠也是有点诧异，少年不久前还是具有一头攻击性的凶悍巨兽，眉眼里全是凌厉的锋芒，一举一动都是嚣张放肆。
　　至于现在，全然变了——像是一只幼猫崽子懒洋洋的晒太阳，眼睛微微眯起的样子可可爱爱，丝毫不在意面前的人，一朵浮云飘过，姜晓已经是快要睡着了。
　　“浮云”方怀终于是忍不住爆发了：“姜晓！”
　　姜晓不慌不忙打了个哈欠，细长的手指毫不犹豫指向一边默不作声装作蘑菇的叶煜：“他先动手的，我是正当防卫。”
　　“你说对不对？”姜晓转头送给叶煜一个分外灿烂的微笑，笑容里传达处的意味让叶煜身子都抖了抖。
　　你敢说不，试试！
　　弄死你哦！
　　方怀也看向叶煜，握着笔的手能清楚看出道道青筋暴起，下一秒就能取了叶煜的狗命。
　　“我，我，我太委屈了！”叶煜觉得自己以前当老大的威风一去不复返。
　　我太难了！
　　虽说，年少轻狂谁不会遇见几个人渣，可为什么我遇到的全是史诗级人渣啊？渣到不是人啊！
　　姜晓毫无愧疚之情，这就是打扰到他吃饭的后果。
　　他现在又饿又困，什么时候搞定啊？
　　“宋先生，麻烦你回答一些问题。请问是谁先出手的？这两人所说是否与事实相同……”方怀对宋泽筠的态度不知比姜晓好了多少倍，就连语气都柔和了许多，颇有铁汉柔情的风范。
　　“方警官，抱歉，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的侄子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应该能回答出来。”
　　宋泽筠将宋轶拉到方怀面前，温和的笑容一下子就能戳中人的心窝子，清冷的声音这时听着十分真诚。
　　姜晓懒懒的看着男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装得一副好面孔。细看之下，眸子里的不耐却是藏也藏不住，真是“伪善”。
　　“方警官，你还是让这位“美人”说吧，毕竟大人说得清楚，说得明白，不是吗？”姜晓依然瘫在椅子上，可眼睛却亮了起来，目光灼灼盯着宋泽筠，有种下一秒就要被他咬一口的错觉。
　　满目鲜红，鲜血淋漓，生生撕下一口的疼痛蔓延至全身，硬生生从幻觉里醒了过来。
　　宋泽筠的伪装完美无瑕，姜晓也只能窥见一点点的可怕，其余的怎么也看穿不出，就连刚刚的不耐也都如镜花水月一样立刻消失殆尽。
　　“方警官，小朋友说得有理，但是我看得不全面，怕是就说错了。”宋泽筠笑得一脸无害，“美人”两字轻飘飘的，什么重量都没有，掀不起波澜也就消失了。
　　魏垣光作为受害者，却在一旁闲了下来，同叶煜一起站在一边做蘑菇，吃大瓜，看好戏。
　　方怀就知道，跟姜晓扯上关系的人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一个个来警局干什么的？
　　旅游还是观光，全是来看戏的。
　　鉴于来作笔录的都是一群不当人的混蛋，我们亲爱的方警官是折腾到半夜才终于下班了。
　　姜晓也在收获了方怀一顿暴打和满满一耳朵唠唠叨叨走出了警局大门。
　　林逸和王子川等等其他人早已经回家了，姜晓敢发誓：那个不是人的东西今天绝对不会给他开门，他也习惯了，睡大街吧！
　　姜晓胡乱抓了抓头发，还是放弃了，他可不想明天新闻头条报道——一高中生惨死大街，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这种傻事供人欣赏！
　　算了，还是去找个旅馆吧，不过就凭这黑灯瞎火的程度估计也没人开门做生意，说不定还怕贼上门呢！
　　姜晓越想越烦，实在是麻烦之际！
　　叶煜同样被教育一顿才放了出来，就看见姜晓跟个蛇精病一样在哪里手舞足蹈，就差给他配个bgm，随时可以参加欢乐喜剧人，妥妥第一。
　　叶煜一个没控制住，笑得“鹅鹅鹅”叫，一个不注意就被姜晓抓住，这下好了，逃都逃不走。
　　“小叶子，走，去你家开房。”
　　“大哥，放过我吧，我们退一步海阔天空不好吗？”叶煜已经麻木了，他就是后悔：自己今天为什么要去那个五三烧烤店？嫌自己命太长吗？
　　“不行，小叶子。当你遇见我，就注定遭殃。”姜晓阴恻恻的笑了，叶煜如果不是打不过他，已经一拳头上去了！
　　深吸一口气，叶煜知道一句至理名言：既然生活已经□□了你，那么你就享受吧，享受个鬼，老天爷啊，来个人收了这妖孽吧！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还是叶煜今天实在是太倒霉了，的确有人来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要跟我走吗？”伪善的青年如此发出邀请，倾泻流出的月光照耀下那双眸子是罕见的温柔流露也掩盖不住嘴角边的狡猾，是巫女的诅咒亦或是灰狼的阴谋？
　　宋泽筠专门回了一趟烧烤店将自己的车开走，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了，不仅绕远路又来了一次警局，还莫名其妙决定把少年带回了家。
　　少年明明是意气风发的，偏偏那刹那的委屈与难过又那么真实，不管多么转瞬即逝都是存在的脆弱。
　　此时，两人都静默无声，宋轶也不知道今天自家舅舅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就这样轻易带人回家了。
　　带人回家了！
　　人回家了！
　　回家了！
　　家了！
　　了！
　　……
　　又是一阵静默，宋轶到了。
　　宋家的老管家已经站在门口迎接宋轶了，宋轶担忧的看了一眼姜晓，可怜的娃，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宋泽筠那个老男人折磨！
　　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宋轶已经忍不住想看可歌可泣的绝美小剧场！
　　“宋轶，还不走，今天作业写完了？”宋泽筠语气温和，内容却不怎么友善。
　　宋轶终于静默了，僵硬的脸蛋缓缓出现一个僵硬的笑，“舅舅再见。”
　　宋轶内心气鼓鼓且恶毒的想着祝你今天车子半路没油，回家忘带钥匙，还有再也不见！
　　默默的为你点三秒蜡烛，姜晓丝毫不走心的祷告。
　　宋泽筠送给宋轶一个愈加温和的微笑，宋轶转身就跑，后面有只大怪兽，妈妈救命啊！
　　姜晓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明天要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