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琴与假画》阿一颗星

16、大众长相宋晚照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被林母拎了起来。

　　“都八点啦，还在睡觉！”

　　林象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说：“妈，才八点，又不上班。”

　　“今天是大年初一，你俩就睡懒觉，想一年都睡懒觉？”

　　林象从小听着这句话长大，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大年初一不能挨打，不然一年都要挨打。

　　大年初一不能输钱，不然一年都要输钱。

　　大年初一不能感冒，不然一年都要感冒。

　　神他妈大年初一，林象觉得，大年初一就该拿个玻璃罩子把自己保护起来，这样就能平平安安度过一年了。

　　他还在床上赖着，试图抢救一下，而宋晚照已经穿好衣服裤子，乖巧的坐在桌子前准备吃早饭。

　　林母不由夸道：“还是小宋听话，不像我们家林象，牛教三遍都知道踩沟，他呢？说一万遍都听不进去，人不如牛。”

　　“阿姨，其实林象很孝顺听话的，之前还在我面前夸您呢。”

　　“夸我什么？”林母一年不信。

　　“说您但看外表跟他姐姐一样，开始我还不信，现在见着您了，发现他还真没骗我。”

　　宋晚照一番话顿时逗得林母眉开眼笑，也忘了林象赖床这件事了。

　　两人一见如故，林母开始大谈自己的保养秘笈，让宋晚照每天早睡早起，别抽烟别吃辣，多喝白水多健身，这样坚持下来，要是不变帅直接找她。

　　“还有小宋啊。”林母看了眼他十分日式的半长头发，说：“你这头发是不是太长了点，要不过了正月去剪了吧，小伙子还是寸头看着精神。”

　　林象走到卧室门口时正好听到这句话，差点儿没笑的打鸣。

　　“妈，你懂什么，人家这叫艺术。”

　　他靠到宋晚照坐的椅子上，用手指勾起他一缕发丝，笑道：“木村拓哉，柏原崇知道吗，超级大帅哥，刚出道时也这发型。”

　　“什么木村柏树的，乱七八糟，听不懂。”林母皱起眉，她们这代人人，年轻时都疯狂迷恋小虎队四大天王，至于日本那边的男星，还真不太了解。

　　吃过早饭后，两人也没敢继续在家呆着，出门去了。

　　大概是听了林母的话，宋晚照出门前特意把头发扎了起来，在脑后绑了一个小啾啾，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颊，显得分外清爽干净。

　　小县城平日冷冷清清，街上大多是老人小孩，但一过年就变得格外喜庆，出去念书上班的年轻人都回来过年，不过短短半个月，小城里热闹非凡，尤其是大年初一这天，街上挨挨挤挤全是人，连马路中间都走着人，车反而没地儿走了。

　　林象老家的习俗是大年初一这天不开火，因而他们逛到中午的时候也没回去，就在路边一人叫了一碗拌面。

　　红油拌面是林象老家的特色小吃，用清早做好的新鲜冷面配上萝卜碎豆芽，再浇上一瓢现熬的芝麻红油，又香又辣，回味无穷。

　　一顿面吃下来，林象被辣得背上冒出细汗，鼻尖也隐隐挂着点鼻涕。

　　他扯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道：“太辣了。”

　　而一旁的宋晚照跟个没事人似的，甚至还可以再来一碗。

　　林象不由感叹，自己怕是个假四川人。

　　他从小到大都觉得自己挺会吃辣，毕竟生在火锅之乡，吃辣仿佛成了每个四川人必备的基本技能，直到他去了长沙，才发现在吃辣这件事上，简直是被按在地上摩擦。

　　到长沙的第二天，宋晚照带林象去吃小馆子，都是比较地道的特色菜。

　　泡椒牛肉，爆辣鸭掌筋，辣椒炒卤肉......一桌子菜红红火火，都跟辣椒沾亲带故。

　　林象尝了尝，好吃是真的，辣也是真的，从舌尖直达肺腑，仿佛一团火烧过，通体舒畅。

　　他记忆最深刻的是服务员端了一个石罐子上来，里面装的全是捣碎的辣椒与腌菜，混在一起，只闻一下就辣味冲天。

　　“这个怎么吃？”他问宋晚照。

　　“拌饭吃。”

　　“........”

　　666

　　打那儿以后，他再也不敢在宋晚照面前说自己能吃辣，比不过，实在比不过。

　　“下午去哪儿？”宋晚照问他。

　　“我约了几个高中同学打麻将。”

　　过年三部曲，吃饭打麻将走亲戚。

　　“你会打不？”林象说。

　　“不会。”

　　回答的理直气壮。

　　“行。”

　　如果让宋晚照一直在旁边看，他肯定会无聊，但林象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有啥地方能安顿他，于是问：“要不找家网咖你上会儿网？”

　　“不用。”宋晚照淡淡道：“我跟你一起。”

　　大年初一这天天气极好，阳光灿烂，温暖如春。

　　林象的朋友很会享受，找了一家露天的茶坊，就在长月湖盼，小院里栽着四季常青的植物，还有一株飘香的腊树。他们到的时候，另外三个人已经坐在桌前，一人手边放着一杯铁观音，金色的阳光暖暖落在身上，十分惬意。

　　“哟，林象来了。”

　　跟他打招呼的这个男人叫周遥，是林象的高中同学，去年国考上岸，如今在县里当公务员。

　　林象笑了笑说：“这是我好朋友宋晚照。”

　　然后指着三人道：“他们是周遥，陈维，王林君，都是我高中同学。”

　　大家互相问好介绍后，也算大概认识了。

　　“不是打麻将吗，怎么都在外边儿坐着？”林象问。

　　“今天天气好，我们都想坐外面，但是老板不肯把机麻搬出来。”

　　林象哑然失笑，这么多年不见，这几个兄弟还是老德性。

　　“那怎么办，要不，打扑克？”

　　“哈哈，正有此意。”

　　斗地主只需要三个人，他们有五个，就轮着上场，大家都没异议，要是倒霉了一直输，正好让其他人替补，转一下运。

　　林象一年没打牌，手痒的不行，拆开一副扑克，十分熟练的洗牌发牌。

　　老同学相聚，主要是图个好玩，自然不会打的太大，不过林象今天运气不错，上桌子玩了几把之后，便有小几百入账。

　　“三个K代3。”林象丢出四张牌，得瑟的弹了一下手中剩下的一张牌：“爆单。”

　　正打着，手机响了，林象看了下屏幕，是苏白。

　　相比赢钱，还是老板重要，于是林象把手上的牌递给宋晚照，道：“帮我打会儿，我去接个电话。”

　　他走到不远处的河边，按下接听键。

　　“新年快乐啊，苏老板。”

　　听见他愉悦的声音，对面的男人不由笑了一下，说：“新年快乐，林象。”

　　“苏老板专门打电话，应该不是为了祝我新年快乐吧。”

　　林象知道他素来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反正大家都这么熟了，于是直接了当的问。

　　苏白听了，也没墨迹，说：“是有事，不过是好事。”

　　“洗耳恭听。”

　　“那幅画前几天出手了。”

　　“......”林象顿时笑了起来，大年初一财源广进，好兆头啊。

　　“五五分，没意见吧。”

　　这幅画相当于是林象独立完成，而苏白则负责找渠道销售，五五分倒也合理。

　　其实林象在这方面并不贪心，别说五五分，三七分他都没怨言。

　　如果不是苏白给了路子，他的画，一文不值。

　　“当然没意见。”

　　他话音未落，苏白又轻飘飘来了一句：“卖了300万。”

　　卧槽！

　　林象顿时惊了，那他不是能分150万？

　　加上之前瓶子分的钱，都够全款一套房了。

　　原谅他典型的小市民心理，有了钱不想着投资做生意，净想着买房了，朴实又无华。

　　“你什么时候回成都？”

　　林象想了想，说：“过了十五行不行？”

　　苏白哼了一声，有些不满：“我们公司员工都是初五上班。”

　　“那你也没给我签劳动合同。”

　　苏白被他气笑了：“你现在回来，我给你签。”

　　“算了算了，我初七回来。”

　　“对了。”苏白似乎想起了一件很有趣的事，说话的口气里染上几分揶揄，道：“杨斯言初六结婚，你知道不？”

　　“......”当然不知道。

　　“还专门寄了请帖到我办公室来，一共两张，你一张，我一张。”

　　“.......”林象一时语塞。

　　还真的挺符合杨斯言的性格。

　　他知道，经过上次拍卖会的事，杨斯言肯定特别不待见自己，依照她那个怼天怼地的性子，早就想给他难堪，把场子找回来了吧。

　　可林象是真不想招惹她，于是回道：“你爱去去，我不去。”

　　苏白笑道：“我去什么，我跟杨斯言又不熟，能收到帖子还是因为你的面子呢。”

　　林象发现苏白这人简直有毒，不挤兑他心里不舒坦。

　　“那您把帖子扔了吧。”

　　“啧啧啧。”苏白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

　　这句诗是这么用的吗？

　　林象懒得理他，随便扯了两句便挂了电话，他没急着回去，趴在河畔的栏杆上点了一支烟。

　　苏白总觉得他的百般躲避和退让是因为太过在乎，实际上，正是因为真正放下了，才会如此。

　　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不出现不影响不打扰。

　　那种没事出来冒个泡或者刷个存在感的，说到底是因为意难平。

　　他曾经是真心喜欢她，如今也是真心希望她过的好。

　　林象掐灭了烟，长长吐出一口烟雾。

　　等他回到桌上时，发现自己赢得几百都被输没了。

　　“？？？”

　　不是，这什么情况啊，打个电话抽个烟的功夫，就都输完了？

　　“抱歉啊林象，我不太会。”见人回来了，宋晚照赶紧起身下桌子。

　　他天生运气就不太好，算命的说他只能走正路，捞不了偏门。

　　所以宋晚照很少赌博，去也是当散财童子。

　　再打会儿他内裤都输没了。

　　“没事。”林象摆摆手。

　　爷又入账一百多万呢，不过输几百而已，问题不大，随便输！

　　坐在宋晚照对面的王林君突然开口道：“宋晚照，我觉得你有点眼熟？”

　　“........”

　　“不能吧。”周遥在旁边道：“听他口音不像四川的，你上哪儿眼熟去。”

　　“我之前不是关注了一个网红孟柠羽。”王林君丢出一张牌。

　　“那个女的蛮漂亮的，我还给她刷了几千块礼物。”

　　“卧槽，老王，你钱多没地方花是不，居然给女主播刷钱？”

　　“这不是重点。”

　　王林君又抬头看了宋晚照一下：“前几天孟柠羽发了个视频，我觉得这个兄弟和上面拉小提亲的人有点儿像。”

　　好眼力啊，林象感叹。

　　他还没开口，宋晚照已经率先道：“你认错了，我大众脸。”

　　其他几个人纷纷瞟了宋晚照的脸一眼，感觉受到了十万点暴击。

　　他们突然想起网上一个梗，“平平无奇古天乐，毫不起眼焦恩俊”。

　　这位哥您说这种话良心真的不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