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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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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来人的是景央,他瞟到了站在旁边的陌寒空,突然扬起几分笑意。
“这不是陌公子吗?我最近听说焕家主找了个替代品,看来是新人换旧人,他也只能在这里暗自神伤了。”
沈奕清见陌寒空依旧是睁着眼睛,目光空洞,毫无反应,立马挡住他,说:“你别提那个焕羽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其实还有一点小事想告诉你。”景央停顿一声,他向来给人一种聪明又谦逊的感觉,沈奕清知道他因为当初放自己出来,在沈家受人排挤,心里对他也有几分愧疚。
景央似乎看出了他眸中的几分歉意,苦笑道:“你别露出这种对不起我的表情。那天晚上事出突然,谁也不会料到,这世间还存在操控他人的术法。”
他顿了下,手里捏住一张泛黄的空纸条伸出来,凑到沈奕清的面前。
沈奕清正想问这是让他看什么,便见纸条的边缘泛出三四粒火星子,从下至上,将这纸条燃了个干净。
化成了的灰漂浮在半空中,沈奕清抬眼一瞧,只见它组成了几个大字。
“千凤唯祭出嗜血珠后已回客家,客晗日身死被制成傀儡。”
沈奕清看到傀儡这两个字,心尖一寒,突然意识到,这客晋鹏恐怕是想找墨言城复活他的宝贝儿子,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会亲自来夺我身上的嗜血珠和噬魂珠。
他要是真的让所有客家之徒与我作对,恐怕之后我是寸步难行。
念及此,沈奕清长叹一声,突然肩上一沉,耳边便传了一声暗哑的嗓音:“无妨,我护着你。”
“砰”,沈奕清脸刷得泛个透红,鼻尖冒着几粒小汗珠,在景央面前站着有些慌。
墨言城的情话是越来越应景,见缝插针似的没完没了,他还真是自己记忆中那位淡薄冷漠的仙门少主吗?
该有的矜持都成烟儿散干净了罢。
沈奕清咳嗽地低嗯一声,景央意味深重地给了个眼神,点点头,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情尚未弄清楚,只是一个道听途说,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再加上最近白家传来到了灭门惨案,此事我本应该烂在肚子里,但……”
沈奕清见他吞吞吐吐,又见他提到白家,心中不由酸涩,便道:“你尽管说,我听着。”
景央瞥了一眼窗户,见没有人,便小声道:“你可还记得,白家夫人曾经和剑麟指腹为婚,却因为落水而夭折的那个女儿?
我听了没有路子的消息,有人传,千凤唯是客晋鹏和白夫人的私生女。她并不是落水夭折,而是在幼年时被客晋鹏带回了客家,一直养着。”
沈奕清脑子一时转不过来,片刻才觉得有千头万绪涌了出来。
白舒说过,自从白夫人身死之后,白家不再医治流连烟花柳巷之人。而白乐山也说过,换眼之术是白夫人独创……
唇角泛出一丝苦涩的弧度,沈奕清这才理解白仙师为何会想给他换一颗心,这老头子原来是知道了白夫人暗中害死了他,所以才想着弥补,所以才宁死也不愿意医治客晋鹏的儿子。
两败俱伤,只为了复仇吗?
沈奕清不由想到了白乐山、白玉鸿还有白舒,那些青春年少,单纯无畏的时光如一对飞燕,在脑中略过,荡起点点涟漪,不知不觉,五根手指也捏得噼啪响。
的确,他在知道真相后,仇恨的鲜血涌到了头顶上,他也知道接下来的一路,必定是鲜血淋漓,不死不休。
他知道自己不杀了千凤唯,不让客家血债血偿,便绝不会停步。
可是这样一味地仇恨,他能得到什么,又将失去什么呢?
眼角瞟到了墨言城,沈奕清撕咬了下薄唇,决定还是先复活弟弟,等他能够操控住嗜血丹,再找个时间去取千凤唯的性命。
***
客家境内,鹰寨的地下三层,一具被铁链囚禁的傀儡正被三个傀儡师团团围住,用银鞭抽打。
这三位傀儡师满头大汗,后背更是冷汗涔涔。
一呼一吸就像是被掐在了客晋鹏的手掌之中,似乎稍有不慎,自己便会人头落地。
傀儡身上已经布满血红色的长痕,皮开肉绽的地方翻出一层层新肉。片刻,其中一个傀儡师停下手中的长鞭,低声道:“今天的鞭数已经够了,再炼制二十七日,少主便能被术法控制。”
客晋鹏面无表情,雪狼一样的眼睛布满血丝,他凝视着这具没有意识的躯壳,悲痛的挥动手指,旁边的千凤唯立马靠过去,柔声道。
“爹爹,您别着急,哥哥是比其他傀儡凶了些,需要点时间炼制。但这也说明哥哥比其他傀儡要强大,复活的可能性也更大。”
站在一旁的丹淮忧心忡忡,虽说傀儡越凶残越受到傀儡师的喜欢,可这也说明,需要炼制的时间越长。
如若出现差错,傀儡可能会爆体湮灭,到时候客晋鹏要是发起怒来,怕是会掀起腥风血雨。
咳嗽的声音从上位传了过来,丹淮凝住眸子,在心里数了下,这是客晋鹏今天第五次咳嗽,而修者咳嗽之事非常罕见。
之前,客晋鹏因为走火入魔落下心痛病根,让他四处寻医,均不见成效,而白仙师死的时候,那几丝灵力格外让人瞩目,他不相信白逐沉在临死之前会释放出几缕毫无作用的灵力。
那一定存在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东西……
千凤唯现在坐在客晋鹏的旁边,如履薄冰,她不得不承认,要不是自己当初提议唤龙,客晗日也不会死。
虽然客晋鹏现在没有迁怒于她,但指不定哪一天,这把火会从其他地方烧起来,她人微言轻,不得不早做打算。
“丹淮,爹爹今年的药引子就让我去取吧,我相信焕羽也不会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客晋鹏抬眸,望着千凤唯讨好的笑容,眼睛里露出几丝白光,仿佛没有一丝精力去管这件事,他从石雕椅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客晗日的面前,抚摸着这具没有灵魂的傀儡。
丹淮不敢喘一声大气,不知道接下来是翻天覆地的冲击,还是平平淡淡的结束。
此时,幽静的地牢,每一个人的心脏像是正被一只恶鬼撕咬,咯吱咯吱,响个不停,突然客晋鹏攥住心脏,轰然倒下,把所有人都吓得脸色发白。
丹淮望着他吐出血腥沫子,知道他的心魔发作了,在带着医者安抚一番后,夜已入深。
客家的医者都被下了至毒的药,丹淮出了殿门,几个医者如见了救星,连忙簇拥过来,把他圈在里头。
丹淮脸色难看,见这群医者如同失了魂的废物,顶着最后的耐心,简单安抚了一番,刚要回塌下,这其中的一位反倒是拉了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阁下还有什么事要说,如果只是担心自己的小命,我也无能为力。”
“不、不。”这医者神色紧张,缩了手指,“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最近听闻楚城那边来了个叫做樊林的医者,专治心病,不少因走火入魔而伤的修者在他手下得到痊愈。”
丹淮有些不耐烦,他为客晋鹏四处求医,什么样的谣言都听过,此时见他提议让自己寻医,便随口道:“近日客家事务繁忙,等过些时日,我再去请这位先生。”
“不、不可。他马上就会离开楚城,去其他地方。”
丹淮有些怀疑,拧住眉毛盯着这怯生生的医者,见他吓破了胆子似的缩头,也不深究,便随手让两个人连夜御剑,去请这人。
然而等人都散了,那胆小如鼠的医者一路跟着他回了下榻,丹淮正要派人驱赶,只见这医者硬是跟着他入了房内。
“丹淮先生,我希望你能亲自去请那个人。”
丹淮见他如此执着,问:“为什么?”
这医者低着头颅,小声道:“您有所不知,楚城现在的主人,曾经是白仙师的弟子,白忘城被屠之后,很多白家人聚到了楚城。
以白家对客家的怨恨,别说是去请要是那个人了,恐怕客家弟子连楚城都难进。而且这个医者古怪非常,专治些白家不意之人,近日更是和楚城的白家人起了冲突,马上就要被楚城主赶出去了。”
丹淮还是第一次听说如此奇怪之人,心下想到客晋鹏近日的状况,便立马带了几个门徒,连夜赶往楚城。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平日里懦弱的医者曾经是白家门徒,而他所说之事,也全然是楚城主所托。
这个樊林是颠沛流离,行经数日才到楚城的白乐山,丹淮见到的这个贴了人皮面具,喉咙被毒浸染过的白发医者,便是满心仇恨,万死不辞的白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