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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风起伏炎(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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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几道男子的声音,似是被什么阻挡,听起来略有些厚重,想必是围了面。
“此事你们不用多问,听着安排便好。”
“大人,白日里有人曾来过上面,要不要……”
“不必,想来也无所收获,这地方隐秘的很,况且……”隐隐传来一声嗤笑,“单就付清手里那条银若,你们便敌不过,她身边还有个变数,以卵击石的事情,只有蠢货才去做。”
“是是是,大人深谋远虑,是小的愚钝。”
“去,将东西放好,便出去罢,事成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那处又悉悉索索传来几声响动,后渐渐消了声息。付清心下里困惑,想要探头出去瞧瞧,刚有动作,却被吴仇拦住,只见朦朦微光中他轻轻摇了摇脑袋,从袖中掏出一只巴掌大盒子来,原是三只被缚了手脚的半大沧鼠。
放出一只来,取了束缚,悄悄驱使入内。
付清对着这一系列动作瞪圆了杏眼,看起来如此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却有着这些奇怪玩意儿,然做来未有半分市井气,反倒显出些细腻心思来,真是怪也。
半晌未有人声,倒是只听得一两声吱吱声传来。
点点头,吴仇抬步,付清亦跟在身后进了去。
洞室不算大,约摸能容百十人,四周土红色墙壁嵌着些萤石,倒是能看得清,角落里整整齐齐堆了许多箱子,先前山上瞧见的那些人,正立在箱子前,见二人进来,也未有反应。倒是吓了付清一跳,吴仇却坦然上前,付清急的哎哎两声,又见吴仇从他们身后抽出几根细丝来。
“这是……傀儡?”付清惊呼。
“正是,先前便觉得这些人怪异的很,原是这样。”吴仇细细翻查着这几个傀儡,“怕是牵机门也扯了进来。”
忽而角落里的一只傀儡动了一下,付清跳起来抽出腰间银若,细看去却是先前放出的沧鼠,正抱着一块土红色的小石头奋力啃,两只腮帮子鼓鼓的。
“差点忘了这个小家伙,想不到你还有这新奇玩意儿。”付清细细端详了两眼,转向吴仇叹道。
“不必惊讶,出门在外总是多有准备些。”吴仇看了眼她,“沧火鼠,嗜红石,又喜热,皮毛制成手套耐热极好,此处恰是产地,寻得几只,不是难事。”
“这也都是火药。”付清走前去翻开几个箱子,“他们要这么多火药做什么,这地又极热,不怕炸了吗。”
吴仇只看着她,叹了口气,却不说话。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付清脸色一僵:“他们本来就想炸掉这儿。”
付清只觉得这事复杂极了,好端端的寻人,却寻出一个阴谋来。
“走罢。”
“去哪,这些东西……唉,算了,一时半会,我们两个人也处理不了。”付清脸上带了一丝失落,还是出去想办法吧。
先前那几人并未从来处返回,想来还有另想来还有另外的出路,二人细细搜寻片刻,在箱子侧面找到一处机关。
石门后是一处黑漆漆的隧道,二人摸索着前行,出口藏在山腰上一块突出的土石后,略一张望,却是正对着不远处的伏炎镇。
回翠林也不过几里长,若是地火喷涌,顷刻便会漫过……他们的目标,是镇子。
伏炎镇存世也有百年之久,是什么人要毁掉它,或者说为了谁而要毁掉它?
付清只觉背后还有一个他们不知道的阴谋。若是自己,怕是还没有这么大的价值赔上一个镇子。更何况这里准备已久,不是这两日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二人皆是沉默。无音阁也好,牵机门也罢,都是武林间一等的势力,牵扯在这个地方,总是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略一耽搁,到客栈便近了黄昏。
今日的客栈有些热闹,多了些生面孔,堂下坐得有些满满当当。付清唤了跑堂来问,那小厮擦了擦额角的汗,缓了口气方才开口:“您今早出了门不久,便有这些人来,瞧见都是江湖人,咱也不好多问,好似是寻什么人,在镇子里四处打听。”
“小二,再添壶茶来!”那边有桌客人招了招手。
“哎,来嘞,您稍等。”回头应和了,又对着付清叮嘱,“您一个姑娘家,出门不易,便躲着些,别与他们冲突了。”说罢急急盛茶去了。
“来得有些巧。”吴仇看着付清,略皱眉头。
“我瞧着那几个像是涤元门的剑修。”付清看着那桌,皆是清一色蓝衣佩剑,腰间挂着半个巴掌大的木牌。
“也有绛巫跟玄株的人。”顺着堂里看去,一桌黑纱覆面女子,为首之人手腕上盘着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朝众人吐着信子。一桌青衣弟子,腰间都佩着一条挂的满满当当的戈带,一头青丝被五棱形木冠束在斜面一侧。
“三门五阁的人,到这儿来做什么?”付清心下里疑惑,却没开口。来者都是内力深厚,若是被人听去了,少不得麻烦。
相视一眼,二人默契的找了张桌子坐下。许久,旁边有人自是按耐不住了,嘀嘀咕咕道:“不出去找,光坐在这里喝茶,怕是那魔头的消息是假的吧?”
“禁声!”同桌另一个男子出声,脸上带了肃色。先前那人打了个寒颤,闭口不敢言语。
竟是有人将韩重在伏炎镇的消息又刻意散播了去。付清虽是因说书先生而来,却也是不信的,寻常人听了也只当作笑谈,如付清这般会死马做活马医的也不过尔尔。那幕后这人何等心思,不免让人多想。
火药,消息,三门五阁,付清心头一明,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转而看向吴仇,见他只默默点了点头,却是猜到她心中所想。付清心下大骇,这人何其恶毒,算计了三门五阁,还要搭上这镇内许多性命。
“你如何想?”付清随吴仇进了房间,将门谨慎关上,“难道眼看着这些人……”
“你去说,也未必会信。”吴仇打断她,“此事还得细细思索,他们约是借满月时地火喷涌成事,此来还有六七日,再做打算。”
“……也只得如此。”付清暂缓了心情,叹了口气。
心头有事,夜里辗转,付清越发怀念起以前的日子来,只是前路茫茫,那个为自己挡风挡雨的人如今生死未明,此间各事绕做一团麻,烦也,乱也,终于混沌中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