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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无心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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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凤正欲转身离去,却感到一阵潇杀之气。
只听到那狐狸老头声色俱厉道:“你莫要怪我狠心,这孽障说什么也不能活,你若执迷不悟我便连你也留不得!”
举起狐头拐杖直奔那跪地一女子天灵而去。
女子不闪不避昂首待毙,身后却死死护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元凤心下大惊,这狐妖怎得回事,竟自相残杀不成?
脚下一点瞬移步行到众狐前面,拂袖一挥便挡开了那一技杀招。
他来的太快,身影飘忽,众狐皆是没有反应过来,只呆呆的磕头的磕头受死的受死,被拦住的老狐狸也是呆愣当场无从回神。
刚刚他那一击确实痛下杀心,虽不要十分灵力灌顶却也有八分,却被来者轻轻松松化的一干二净。
元凤撇了一眼跪在身前的一大一小两狐妖,一眼便知这俩莫不是母子便是姐弟关系,模样神态竟有五分相像。
他转头向一旁那老狐道:“你这狐狸怎得这般残害同族?你可知罪?”
待众狐反应过来齐齐看向来者容貌,却是更加呆了。
它们狐族样貌自知也是魅惑众生之像,可若与眼前这位相比却是不敢及万一,一切美的形容不过还是一副皮囊,那人的仪容仪表已经不能归于表相了。
老狐望一眼过后扑通跪地俯首下拜,恭恭敬敬道:“小仙子虚,带青丘狐族拜见凤皇。”
众狐闻言皆如大梦初醒,个个垂头伏地齐呼:“小妖拜见凤皇!”
只有那一只被护在身后的却还没清醒,直愣楞的盯着元凤没有半分表情,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
元凤讪讪一笑道:“你这狐狸倒是机灵,怎的认出是我?在你们的地界不必与我拘礼,都起来吧!”
羽扇轻抚,那小狐便轻飘飘站到了他的身旁。元凤轻轻抚过他头上毛茸茸还未练化的狐毛,眼神更加温柔几分。
这老狐便是这青丘狐族一脉的狐王,下界有万物生灵经潜心修炼便可植物成精动物成妖,妖一族生性凶残好吃人肉,天劫初始便是降下天雷要劈死这一众凶妖。
狐王子虚潜心修炼千年,女娲娘娘不忍灭他全族,便亲自点化于他,命他立下誓约,世世代代群居于这青丘山上,不可食肉残害生灵,每日诵经净化玩性。
一朝得道便可成仙。想这狐王正是那狐族第一个飞升的狐仙了。难怪他手持无患神木毫不避讳。
元凤这是第一次这么近的接触狐妖这类生物,只觉得毛绒绒的甚是可爱。
眼下这只呆呆的只望着他看,一双丹凤眼有几分像他凤族之容。
小脸儿竟红彤彤像个果子,让他想起了凤鸣。莞尔又对狐王子虚道:“你即是狐王又已经飞升成仙,却为何要对自己子孙后裔痛下杀手,乱造杀孽,你可知会遭天谴!”
狐王头也不敢抬,只毕恭毕敬娓娓道来:“凤皇容禀,这一切都是逼不得已,小仙万万不敢触犯天命,只因这孩子他……”
说了一半竟是噎住,看一眼那小狐,再盯着那美貌女子无奈摇头再道:“此女乃是我亲生幺女未央,这孩子也是我亲孙,若不是万般无奈我又怎能下得去手?凤皇有所不知,这孩子刚满百岁便发现他并非我族类啊!”
听到这里元凤也不由得一惊。再看那原本直勾勾傻盯着他的孩子迅速低下头去,小脸上再无半分颜色。
元凤奇道:“这分明就是只狐狸,你怎得说他不是狐族?”
狐王道:“哎!都怪我教女无方,因她是我幺女,相貌出众甚得宠爱,自小便是全族哄着捧着无法无天,百年前小女不知道为何离家出走数月未归,归来之时却已身怀有孕,当年女娲娘娘命我等尊天命,行人道,繁衍子嗣必是一阴一阳甘心情愿灵体交合,才可得一精元,我等不是人族凡胎,没有三魂七魄,只有一颗心生得玲珑七窍承载精元本体,百岁之后便可渐渐化为人形,我便询她这孩子父亲是谁,她却怎么都不肯说。我只道她贪玩,怕是跑到山下与异族有了私情所以才怕我责怪她不敢说。我狐族并不规定非我族类不可同修,顶多就是不可继承我狐族王位罢了。我便没有再多加责难于她。百岁之前这孩子确实是与我狐族别无二致,可是一日我无意中撞见未央竟刨心为他祭养元灵!我这才发现他竟是个无心的怪物!”
说到这里狐王激动非常,连握着拐杖的手都在颤抖。
那女狐未央直扑过去一把抱住小狐的身子,竟是完全忘了对元凤的恐惧。激动的大叫:“不是!他不是怪物!他是我的孩子!是我的!”
狐王拐杖遁地,气的胡须跟着颤抖:“孽障啊!你可知他非人非鬼非神非妖,他根本就不是个活的,你留他何用?”
元凤听闻此言微微蹙眉道:“住口!万物皆有灵性,他既然已经降生必有他的命数,你岂敢如此轻贱他!”
狐王闻言不敢多辩,只低头无奈道:“凤皇息怒,恕小仙无理,我已探了这孩子元灵,他除了我狐族之气息还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魔气啊!未央虽不肯说,我料这孩子怕是跟魔族脱不了干系啊。如今我狐族俱已归女娲娘娘麾下,最近天道降下懿旨,通天教主与天尊决裂,截教不服天道,竟要毁了洪荒世界和八方生灵,以求从新开天辟地。天尊和女娲娘娘不忍生灵涂炭,只得联手诛杀了通天教主,没想到他用无边的怨气练化自身灵元幻作五千魔兵给他的弟子魔祖罗睺驱使,眼看三界必要大乱,与魔祖之战近在眼前,我狐族怎可豢养一个魔族怪物啊。”
元凤听得此处也不由得面露难色。心道:这道是真的为难了。
他一向不关心身外之事,更是对争斗厌烦至极,却没想到三界之乱竟已经闹到了如此地步他却浑然不知。
还好凤族五灵都去了天宫,若大战来临他怕是也无法独善其身啊。
闭目沉思片刻,打开眼帘便望见一对毫无波澜的蓝瞳正回头望着他。
亦如初见时那般呆呆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恐惧之色,好像这一出说要杀得与他并无关系。真是有趣。
元凤冲他勾勾手指柔声道:“小狐,你过来。”
她母亲还在死死把他护在怀里,仿佛生怕别人多看一眼便抹杀了他。
几近疯狂的哭叫着:“不!不……不要……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
他听到元凤叫他,碧蓝的眼珠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他回头对她哭到快要断气的娘道:“娘亲,不要怕,他不会杀我的。”
未央一愣刹时止住了哭泣,可怜巴巴的看向元凤,连滚带爬的牵着他过去跪在元凤脚下不停的叩头。
挑挑眉饶有兴趣的摸摸鼻子,羽扇扶起这一大一小道:“你切先起来莫要哭了。”
转而竟俯下身对着小狐笑的天地失色:“你这小妖,怎得知道我不会杀你?”
小狐见他笑颜整个又是呆了,说话竟不似刚才那般无所畏惧,磕磕巴巴的道:“……我……你……若要杀……便是……便是无须动手……”
元凤哈哈一笑,他竟好像都忘记有多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了。
除了未央,众狐皆是呆愣当场。
未央知道,凤皇这一笑她的孩子定是有救了。她曲膝作势又要下跪去拜,元凤止住了她对她摇头不必。
她赶忙摸了一把眼泪鼻涕激动的拉着小狐的胳膊叫他快求元凤:“殇儿,快,快求求凤皇,求凤皇救救我儿,救救我的孩子吧!”
凤皇拉过他的小手始终带笑:“你不必求我。你叫殇儿?哪个给你取得名?”
小狐抿抿嘴没有回答。
未央悲伤道:“是……是我。”
凤皇不悦道:“你既知他非单品,又想护他周全,怎得取了这样一个决绝的名字?殇儿……未生已死之人。不好。不好。”
边说边摇头,转而又对小狐说:“我与你再取一个新名字,叫做鸿烈,代表无限的光明。你可愿意?”
还未等二狐惊喜中反应过来,狐王子虚连忙跪地:“凤皇三思啊!小仙知您慈悲为怀,仁爱胸怀宽容似海,可是这……这孩子未来尤不可知,若是真有一日堕入魔道为祸三界,叫我狐族如何向女娲娘娘交代啊……”
众狐却是齐齐跪倒一起请求狐王放过小狐。狐王怒道:“你们糊涂啊!难道你们想要我狐族灭门吗?!”
众狐皆不敢言,只不起身便一直跪着。
元凤道:“狐王,你多虑了,没人要灭你狐族,今日我便允你一诺,只要我凤族尚在,定护你狐族周全。”
众狐听闻皆是大喜过望!这可谓是因祸得福啊!
谁不知凤族乃是女娲天尊最最喜爱的一族,这一诺狐族等于是得了天大的庇佑。
狐王亦是又惊又喜,也是跟着拜谢天恩。方才的灭顶之灾危机感荡然少了大半。
只道:“凤皇庇吾等之恩,吾族永世不忘!只是……这无心之症,我等灵力微薄怕是护不住他多少时日啊。他没有心窍修不得我狐族灵力,怕很快就会……”
毕竟还是自家骨血,说不心疼是假的,狐王见有一线希望也不禁冒出生机来。
只厚着脸皮是想凤皇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帮他绝了后患才好。
元凤淡淡道:“我知你心思。自己的心性自己清楚,我从不收徒,做不得人家师傅,不过……”
他看着一众小妖眼里那点点希望的光芒,还是不忍磨灭它们。只道:“容我想想。”
那狐王却是欢喜万分的与那一众交换眼色,已叩首答谢:“多谢凤皇救命之恩!多谢凤皇救命之恩!”
元凤摇头苦笑,心道:果然是狡猾的狐狸。
霎时天雷滚滚,忽然下起了大雨。
元凤从未来过下界,并不知这里需要五谷瓜果都是要靠这天降甘霖带来的。
顿时觉得奇怪:“怎得?这是哪个在与我作对不成?”
狐王脑筋急转,一笑道:“莫要多虑,这不是天劫之雷,只是这凡间的例行降雨,不知凤皇可有空暇在我这污秽之地稍作逗留?我等愿尽微薄之心以表感激之情啊。”
他这当真是感觉到元凤果然如传说中毫无脾气的温和,真是恨不得请回洞里供起来,好庇佑他的族群。
狐狸果然是玲珑七窍心,听狐王一言个个是忙不迭的随声符合,赶忙奔去各自狐狸洞挑自家最好的供品拿来进献。
不等元凤开口答应已是散个精光,哪还有方才的哭天抢地。
只剩狐王未央一家也是笑逐颜开:“殇儿……奥不,鸿烈!烈儿快……快请凤皇去我们家小憩。你还没有谢过凤皇赐名之恩呢!快……跪下再拜……”
元凤不禁扶额苦笑:“莫要再拜我了。你们这膝盖是用来走路奔跑的,不是用来下跪的,怎得还会上瘾不成!罢了,你切引路,带我去你家里做客可好?”
他这话直冲着鸿烈,那小狐眨巴下眼睛,怯怯的看一眼元凤,转身便跑了个没影儿。吓得狐王赶紧赔礼,都不知这孩子是抽了什么疯,还以为是魔性作祟担心不已,未央便要抬脚去追。
元凤拦住了她道:“不必,有我在无妨。”
她这才想起来确实是爱子心切唐突了。
赶紧浅浅施了一礼不好意思道:“那斗胆请凤皇移步我狐狸洞稍作歇息吧。”
元凤淡淡一笑道:“你们且先去,我在此等他,这便来了。”
二狐面面相觑,虽不知何故也只道赶紧回去精心布置一番好迎接这难得一次的天神降临。
不过片刻便见一小小狐影嘴里衔了个硕大如伞的枝叶,直扑到元凤脚边,像是跑的太快没来得及站稳,化作人形一头撞在了元凤的腿上。鸿烈赶忙爬起来,一手拿着个伞叶,慌慌道:“我……我……对不起>人<……我怕你走了……所以……”
元凤见他磕磕巴巴解释不清焦急不安的模样,没来由的打心底里好笑。
忍不住又是伸手抚了他沾在小脸和嘴角的泥巴,柔声道:“你莫不是怕我?怎么说话这般语无伦次。我有那么可怕么?”
鸿烈听了这话似是更急了,涨红了小脸赶紧解释道:“不不……不是。……这个,给你。”
他举起手里的大伞递到元凤手里。接过这不知名的叶子莫名道:“你是为了给我这个?”
鸿烈重重点头。
元凤道:“这是什么树叶?我倒是第一次见着,你送我这个做什么?”
鸿烈道:“……可以……可以遮风挡雨。”
元凤定定看着他,这小东西,无意中触动了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万万年来从未有谁跟他讲过,他也需要遮风挡雨?
此话虽然听来可笑,却让他有种莫名的悸动。是了,这可能就是所谓被人保护的感觉?
元凤笑着一手撑起伞叶,一手化去了羽扇执起那小人儿的手道:“好吧,那你我一起遮风挡雨,到你家坐坐吧?”
鸿烈终于扯扯嘴角,像个孩子该有一样容易满足,二人行的很慢,扎扎实实就用步行的走回去一路。
听着滴滴答答的雨水打在伞叶上煞是好听,元凤忍不住在体内安抚了一把伏羲琴。
见那小鬼一路低头不语,原本冰冷的小手变得温热湿润,忍不住想找他说说话,
想了下道:“这是个什么枝叶?怎么叶柄子竟是个空的?我那里却是没有这种东西。”
鸿烈抬起头非常认真的道:“阿娘说,这叫梧桐。只有昆仑山下碧波湖畔才有。梧是雌树,桐是雄树,它们是成双并排一起生长的。如果有一棵树死了,另一个也会跟着枯萎。”
元凤呵呵一笑:“呵!当真是有趣了!下次你也带我一同去看可好?告诉我哪是桐树,哪是梧树。嗯……这树倒别致。那你是喜欢桐树,还是更喜欢梧树?”
鸿烈幽蓝的眸子穆然暗淡了下去。低头小声道:“我……我只是有点羡慕桐树……”
元凤道:“为何?”
停了半晌鸿烈道:“因为桐树也是空心的……但是却有梧树愿意陪伴它一起从生……到死”
元凤紧了紧手里那微微发抖的小手。
俯下身歪着头认认真真的盯着冰蓝色的眼睛。
良久郑重的说:“你可信我?”
鸿烈想也不想迅速点点头。
元凤道:“你缺少的,我会给你一个。你只记着你与别人并无不同,不必羡慕任何人。记住了?”
眼睛里煞时化作一潭湖水波光粼粼,他重重点头,笑出两个小漩涡像是拨开云雾的繁星闪闪发光,一瞬迷了元凤空如荒芜的灵窍。
待到他们到了狐狸洞,远远便看到一众狐狸乌泱泱早已守在洞口。
元凤这算是开了眼界,没料到这些生灵修炼之地所谓家,原来是这般……繁花似锦,绿草如茵,洞里宽敞的像另一个小世界,各色各样的果子食物,他竟是一个都叫不出名字。
心下更觉得自己那不死火山与这相比着实荒凉。
狐王急急向前伏地相迎。
眼看一众狐狸又要下跪他只一步向前眨眼之间已进了洞去。
一弯泉水之中坐落一个偌大的石床,石床之上是雪白的兽皮和一台石桌,这皮毛柔柔软软的触感令元凤很是开心。
他盘膝而坐,随手捡起石桌上一颗不知名的果子凑到唇边,只嗅的一阵香甜让他心旷神怡。一众狐狸俱是诚惶诚恐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好不自在,于是放下果子,闭目养神做打坐姿势。
狐王一众不明凤皇心意内心焦虑不安,却是不敢打扰。只得默默一旁也是盘膝而坐,不吭一声安静等待。
半晌元凤悠悠开口:“鸿烈,你过来。”
狐王比鸿烈反应还要快,伸手一掌便把人轻飘飘的直接送了过去。
元凤未睁双目只转了方向与鸿烈相对,运气凝神,霎时只觉一道火红刺目破出,众狐妖不能直视,鸿烈被火光围绕竟毫无知觉,他只看见一颗金光灿灿的血红火珠从元凤胸口破出,元凤微微蹙眉打开双目,只一声微不可闻清脆声响,那血红火珠竟剥落一片似雪花般飘落于他掌心,灵珠缓缓颤动两下便又回归元凤体内。
众狐这才敢睁开眼来看清发生了什么。
鸿烈虽不是完全懂得这是做什么,但他知道也见过母亲为他刨心养灵,凤皇这般一定是在为了他!
他惶惶不安紧张的盯着元凤,似乎想看他是否有哪里出了问题或受了伤。
狐仙却是大惊,而后又是大喜,然后又是迟疑迷惑脸色变来变去煞是好看。
元凤伸出另外一手,直指鸿烈心口,两指只轻轻一划那里便生生剥开了一条皮肉,露出一个空荡荡的胸膛。
未央看到儿子空无一物的胸口眼泪又是不受控制的往外涌,紧张的想要扑过去被狐王一把按住,低低附在她耳边道:“你可知,凤皇拿了什么救你儿子?那是他真身元灵削下的一片!”
未央张大嘴巴噗通跪地,半晌没了生息。
只见元凤轻轻将那一片元灵没入那道伤口,原本没有知觉的鸿烈突敢一阵剧烈灼烧之痛,他一声痛叫没忍住脱口而出。
众人皆是吓了一跳,狐王脱口而出:“凤皇,他怕是受不住这涅槃之火!”
元凤遂闭目定神,一手将元灵碎片握住,另一手二指放于自己额前,默念咒法,将元灵之火渐渐冷却,只化作一颗心脏模样跳跃着蓝色微光。
他再伸手抚向鸿烈胸口,还是会有灼烧之痛,但是这次没有那么错不及防,鸿烈咬着嘴唇这次愣是没有哼一下。
额头汗珠和全身的颤栗证明了他的痛苦,元凤对他微微一笑,一手翻掌带起他的手掌,与他五指相扣,只觉得一股股暖流如温泉一般汩汩流入他的四肢百骸,所有的痛处瞬间瓦解。
那心脏完全没入胸膛,伤口渐渐自动愈合,最后却只留下一个如花瓣似得的烧灼疤痕。
随着暖流的不断的涌入,鸿烈的真身竟然在逐渐长大,他看着自己的手掌逐渐变长变宽,变得修长的手指还扣在元凤指尖,他惊了一下不知所措猛的抽回了手。
他是害怕自己像是无底洞一般吸收对方的灵气,害怕伤害了那人。
倒总是忘了那人不是凡人。
元凤收回灵力,只稍作调息便睁开眼伸出手摸了摸鸿烈心口那疤痕,眉头微蹙道:“喔……我一时大意竟忘了你非我族类体质,这涅槃之火留下的疤怕是要一直跟随你了。”
鸿烈愣愣的只盯着心口的指尖,那里有东西在跳动,在随着他的呼吸起起伏伏,这足矣让他忘了一切。
狐王激动的嘴颤抖着胡须一时都忘了要说什么才好。
未央看到儿子瞬间长大,化作一个俊美少年,喜悦的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匍匐跪地:“感谢凤皇就我孩子!感谢……感谢……”
一时语无伦次找不到别的话语。
一众小妖也是激动不已,他们哪里见过这般架势,再活个千儿八百年的也不可能再有这般奇遇!
凤皇竟取了自己一片元灵给狐妖化作心脏,还一瞬之间帮他炼化百年修为。
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心道真不愧是上古大神元凤啊!任凭是哪个也不会如他做神做到这般仁慈的地步。
真不知这到底是仁……还是傻了啊……
谁不知元灵对修道者来说好比性命,把性命与他人共享,他这与自残有什么区别。
即使是上古神兽有无边的法力,也没哪个敢这般轻松尝试啊。
不过是一面之缘的小小妖狐,却得了这天大的好处,众狐都又是高兴又是羡慕!
鸿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忙询问元凤有没有大碍:“你……”
一开口被自己突然长大的少年声音吓了一跳!咳了两声,稍微适应了一下又道“你有没有受伤?”
元凤对他莞尔一笑飞身腾空而起,还不忘舞了一圈又回到他身边:“你看我可像有事?我允了你的你便接着,不必多心。”
他看着眼前这个半大少年,蓝眼睛忽闪忽闪比他小的时候还要好看!
有意思,这凤皇怕是开心过了头,抓起桌上一把透着诱人香气的酒壶,便往嘴里咕嘟咕嘟倒去……
一壶眨眼下了肚,鸿烈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那一壶乃是媚竹结的媚果所酿的果酒。
这媚果是狐族用来交欢之时求偶调情所用,食得少了只会心神愉悦情之所至,食得过多那便会□□焚身呐⊙⊙!……
虽不知这上古大神吃了会不会有反应,可是这这这原本是想讨好献媚的,这要是出了半点茬子他狐族怕又是灭顶之灾!
狐王刚站起来就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一时不知该不该讲出来,还是看看反应如何?
众狐也是愣在当场。
只有鸿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的直盯着元凤,元凤一壶酒下腹只觉得一股暖暖热流在体内四处游荡,游到哪里便是一阵酥麻却不难受,好生奇特的滋味儿。
暖流渐渐上涌,他眼前一花,竟有点恍惚,他活这么久自是没喝过酒的,不晓得这类的东西是什么滋味,道是灵元受损带来的后遗症,却只觉得通体舒畅一股无名之火在胸中蠢蠢欲动。
他只道是身体的灵力在自行流转,像是有分身元灵将要成型之感,于是晃悠了一下干脆就地打坐起来。
狐王见他没了反应呼吸均匀,面色红润似无大碍,心惊肉跳的抚了抚胸口。
赶忙向傻眼站在那里不动的鸿烈招招手,叫到身前与他低声道:“凤皇怕是没有用过酒,有点醉了。你快快去找那野蜂巢来,煮了蜜水给他服下。苍天保佑可万不能有半点闪失!”
鸿烈闻言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去找那解酒的汤去。
谁知他这一醉竟是三四天没有动静,鸿烈吓坏了,虽然狐王说了他没有事,只是在入定,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不像他心里的那个完美到毫无瑕疵的天神。
他日日端了醒酒的甜汤蹲守在一旁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漏了他一丝不寻常的表情。
可是这都第五日快要过去,这人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他也曾见过母亲喝酒,喝多了也只是哭哭啼啼一阵闹腾,却没见过喝多了像这般安静的,像死了一样!
鸿烈被自己这想法吓得慌了神,手脚并用的爬到他身前,轻轻的把指放到鼻间探那呼吸,轻微的几乎探查不到。
他一下便傻了,也不知道这凤族是不是也像他们一般的,凑过去胸前去听有没有心脏跳动之声,竟也是什么都听不到!
鸿烈霎时觉得五雷轰顶一般,怎么办怎么办?他慌得手脚都在发颤,一不小心差点踢翻了地上的醒酒汤,他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抓起汤碗喝到自己口中含着,再看一眼纹丝不动的元凤,颤巍巍的慢慢靠近靠近,他死死盯着那紧闭的朱唇整个人都在颤抖,闭上眼不敢再看,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干脆闭了眼心一横就要凑上去把嘴里的汤药渡过去。
他紧张到自己嘴唇都是麻木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触到了那唇,只听耳边熟悉的温声细语道:“你在做什么?”
他穆地瞪大眼,与那绝美的凤目四目相对如遭雷电,后退一步一屁股摔在地上,一口汤水呛在喉咙里,他却连咳都忘了。
语无伦次的想要解释:“……你你你你你……我我……”
元凤听到这熟悉的傻傻语调,忍不住笑起来:“呵……你这小妖,身子长大了胆子却是没有变化啊?怎么一看见我又这般磕磕巴巴了?”
鸿烈见他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稳定了心神,把醒酒汤递了过去道:“你快喝了它!”
元凤道:“这又是什么?”
鸿烈道:“这是醒酒的,你那日喝的是媚果的果酒。所以……醉了几日未醒,我……我以为你……就……”
他解释到关键又开始磕巴了。
元凤也大概听明白了,轻松随意的道:“你不必惊慌,我并没有怎样只是入定了几日而已。原来那就是叫做酒的东西?嗯……确实有意思!我误以为是我的灵珠要出世了这才……恩倒是浪费了你们的一番美意,现在想来感觉还是很奇妙的,不然你再去拿一些来,我且再仔细品尝一番如何?”
他总是像个孩子一样的神情与他对话,让他忘了自己身份的悬殊。
鸿烈激动的摇头:“不行!你不可以再喝!”
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对,赶忙低眉顺眼的又解释一下:“那个……那个是媚果的酒,媚果迷惑心性,不可多喝。”
元凤却一点不恼,平静的道:“哦?是嘛?那你说不喝那就不喝了罢!去昆仑看梧桐树可好?。”
鸿烈开心的一骨碌爬起,高高兴兴陪着元凤腾云驾雾游荡下山峦之巅。
此刻,三上古神兽浑然不知滔天浩劫正伴随一场阴谋诡计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