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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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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最后一天,学期终于结束。第三节下课时成绩单被男生们满教室乱扔。米罗抓住自己的那份一时兴起折成了纸飞机,可怜的成绩单就这么被米罗单看没看的投出窗外,晃悠着砸到了教务主任前景荒凉的天灵盖上……
当米罗从教导处走出来时,暑假已经过去了值得纪念的第一个小时。他站在校门口,像所有不安分的男生一样单肩挎着书包,垮着肩站在树荫下,却对接下来要去哪儿犯了难,抓抓头发还是决定回家看积了一个学期没看的电视录影带。六月已过了樱花最嚣张的季节,只剩下巨大的躯干和遮天蔽日的树冠叫嚣自己的统治权。街道被花青色的阴影霸道地遮去一半,另外残存的部分则在夏日强烈到残酷的照耀下苟延残喘,空气太热,扭曲了世界的线条和存在感,路面在蠢蠢欲动,期待即将到来的热月政变能够将这被郁闷病毒占领的世界颠覆。米罗走在树阴下觉得脑子里很乱,好像有千万条思绪同时扭动又好象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再这么下去我就该跑去投东京湾和蒲岛太朗搞BL了……”
米罗用力甩甩头,拐进路边的便利店里随手从冰柜中抽出一罐酸奶,临出门被店里的欧巴桑的大嗓门和大腰围挡住去路才想起来从包里翻出500日圆付帐。之后咬着酸奶的吸管一脸忧伤(……)的站在门口的垃圾桶边,阳光从头顶上那么明亮的洒下来,使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天使(……额滴神呀……)。总有女生回头看他,然后拉着女伴发出默契的笑声。甚至有个女生直接走进便利店买了一瓶和米罗一样的酸奶站在他旁边一边和一边得意的笑。可这孩子对自己成了便利店免费的当家看板男毫无自觉,只是很认真的思考着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在想:莫非我变傻了?
与其说是在思考倒不如说是单纯的发呆……直到蝉声开始让人心烦,他才“啪”的一声捏扁了早已空了的酸奶包装盒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思考的问题有了不算答案的答案——变傻了大不了去肯德基麦当劳德克士必胜客打工,再大不了去当漫画家嘛……
于是这孩子开心的回家了。
两天之后米罗真的去麦当劳打工了——当然不是因为他变傻了。因为伟大的传媒学家Dr.斯德哥尔摩(当然是杜撰的!)曾经说过男主角变白痴的剧情除了赌神之类的为东山再起忍辱偷生之外就是白烂的催泪剧……这关我们这个喜庆的文X事。总之,米罗在暑假闲得无聊揽了个麦当劳夜班的差事,于是这个暑假情理之中预料之外地变得不再无聊且风生水起——当然这是后话,米罗的打算很简单:有个地方可以消磨时间还付薪水,傻子才不要。在上学的时候米罗就利用周末的时间打工,那个时候是在肯德基。放假的时候就换了时薪较高的麦当劳夜班。第一天上班的时候米罗是打算坐公车去的,但是一看见地铁轻轨电车公交线纵横的市中心交通图就犯了晕,最后还是骑着车在周围绕了一圈终于到了。
他仰头看着被无数高楼的轮廓线切割的支离破碎的灰蓝色天空,天气晴朗,可地面上阴沉一片,突然很怀念学校外那些被树影覆盖的街道。“我后悔了。”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地方停单车,可那个看车的大叔竟然问他要200日元!“我真后悔了。”
“有什么可后悔的啊?”跟他接班的前辈收拾好了包:“夜班多好啊,没人来给的钱又多,你后悔什么啊?”
“坐公车都不知道在哪下!”
“这个嘛,”前辈想了想,指着外面灯火通明的街道:“你看见那个Logo了么?你搭XX路的话看到这个牌子下就行。”
米罗顺着前辈手指的方向看到对面个这一条街道远的地方闪着冷漠霓虹的巨大灯箱感到一阵眩晕,那是为一本杂志做的广告,而杂志社就在麦当劳门口那作为与城市最中央的高楼上。米罗记得将分层设色地形图的时候地理老师曾用它来举例,当时说在地形图上看他就是这座城市中心处一个闭合的小点。如果说那些每天进出的白领会为之自豪的是建筑物本身高屋建瓴的气势,那么他们眼中冷傲的光则毫无疑义是建筑让他在这个城市中足以傲视一切的相对高度和地价上。在这个现代城市中如果仍有“王”存在的话,那么这栋名为“Center Trade”的高层建筑就是他毋庸置疑的皇宫。
米罗看着那个在白天遮挡住所有阳光的混凝土怪兽想起来自己的轻微恐高症,隐隐觉得有些头晕。他的打工生活就要在它的淫威下展开了……
——To be continued(?)
这是干嘛?继续继续啦!
米罗知道有“仇富心理”这种名词的存在。
先不说身边就有以“该死的有钱人!”这种话当口头禅的同学,每天发生在世界各地的暴动中,有多少是由于贫富差异引起的,托发达的现代媒体的福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米罗既不仇恨有钱人也不羡慕有钱人,是安全的中立派——如果以后有人问他关于收入差距的看法,他一定会带着灿烂的笑容这样回答。
本来嘛,谁说人格正常度和财产数额成反比啊?卡耐基么?亚当•斯密?唐吉科德还是庵野秀明?
切——
可米罗遇到撒加的时候,却一度动摇过这个原本坚不可摧的认知,几度跑到卫生间之类没人的地方,用头使劲撞、用力撞、努力撞离自己最近的墙壁,嘴里不停念叨:“疯了疯了疯了疯了……这帮该死的有钱人!!!”然后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直叫人三月不识肉味乃至生死相许……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米罗打工的第一天非常平静的开始了。夜幕降临之后麦当劳的热闹仍然持续了很久。但之后好像是突然的冷清了下来,往外看才发现街道上已空无一人。夏日的夜晚似乎总与魑魅魍魉联系到一起,柳树和樱花招展黑色枝叶的姿态确实好像某种鬼魅的化身。或许这就是这份技术含量并不高的工作会被支付较高抽筋的原因,米罗开着电脑漫不经心的想。说起电脑,米罗当一般是开着论坛潜水的同时看新番动画。当时正看到一个正在连的文作者出来冒了个感慨的泡“哎呀最近看到几个从头到尾基本上小攻都只暗线出场的强文——那么我两三千不出正牌小攻也不算什么嘛啊哈哈哈~~~~最近忙着看欠了好多债的搞大蛋蛋被第二季的究极地图白魔法搞郁闷了都想不出爆点……”看到“搞大蛋蛋”的时候米罗脑子里不纯洁的那部分被刺激到了,伏在桌子上再起不能……他郁闷的趴在桌子上,眼睛没地方放似的来回转悠,要不然也不会发现那个奇怪的黑影。黑影同志被发现时正绕着麦当劳转悠,从形状上看是个成年男子的体型好像还发愁的弓着腰。街道上此时已空无一人,市中心当然不会有青蛙猫头鹰之类的生物跑来叫唤渲染气氛,然而四境死静,反而更让人毛骨悚然。
米罗觉得背上一阵发凉,慢慢转过脖子,墙上的钟指示还有十五分钟就到午夜。
黑影移动的速度没有变化,只是开始在门口处有些犹豫——再考虑要不要进来么?米罗抓紧了鼠标——赶紧发帖子(……):
标题:今夜这里有鬼!
作者:假面蝎子
内容:……
(空)
个性签名:种命去死!蛋蛋最高!All Hail(管他是不是纳粹礼!) Lelouch!!
PS.今天开始变深夜档!
抬头看看门口,黑影同志停下了。开始向门口走来。
百鬼夜行!贺茂忠行!为什么没人在我衣服里缝白衣观音咒啊啊啊啊啊……米罗如果是个热血的路人甲——我指的是那种Burning一回就领便当的——一定会有诸如此类无限激情澎湃的内心活动并以夕阳下海浪冲击海边上突起的礁石激起千层浪花作为动画背景,“裸奔裸露”作为背景音乐之后被猪脚KO或为了救猪脚华丽丽的倒下。当然,如果米罗是个少女则简单得多,她会直接闪着心心眼:“晴明大人快来救我!”(那如果米罗是个腐女呢?不好意思扯远了,但大家可以好好想想这个可能性,很有趣啊……)但米罗只是个喜欢看点动画见到美女会回头看不同之处大概只是有点小闷骚和那张有点超出常识的脸——呵这个句子好长!——的高中男生,并且勉强算是个无神论者——因为即使考试前祈祷考试内容还是有不会的。有这个时间打打小抄或者跟学习好的搞好感情进行南北对话,又或者找几个阶级弟兄进行南南合作还比较靠谱些——所以他只是悄悄把拖把的柄捏在了手里。
米罗掂了掂手上武器的分量。
不知道灵异节目的电话是多少?
这时黑影同志的动作变得有点奇怪。
原地转圈。又蹲下,应该是头的部分不停晃动。诶?下定决心似的猛然站起来!结果身体重心不稳向后倒去……站住了,为什么又开始扭了?!哎呀真是个适合大喊“No!!!!”的愤青姿势啊,就跟“Rising Sun”里的某豆花饭一样。跑了?为什么又跑了?还跑去抱住树?!该不会还要蹭几下吧!什么竟然真的蹭了……终于正常的站直了,似乎是面朝麦当劳的样子啊,下定决心要进来了么?真累人啊。可你为什么又要抱头蹲下啊啊啊啊啊啊……
米罗放松了握住拖把柄的手,支着脑袋看黑影同志在门口纠结,觉得自己还是该给精神病院打电话问问有没有病人跑出来比较靠谱,说不定还能捞点奖金什么的。毕竟这年头精神病比鬼怪多,也危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