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罗生门背后的野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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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开始之前，May想起这一晚上的种种。昨夜她提前结束了工作，抬头时，夜幕沉重。通常那个时间，May会关了灯倚在窗边抽烟。她向来浅眠，不把精力耗光，无法入睡。
尤其是昨晚，因为母亲祭日的关系，她心情低落。临近午夜，May独自去顶层游泳，虽然夜晚的泳池温度很低，但没有旁人打扰，让她可以尽情地释放情绪。
一个人太久，久到做不出暗自垂泪这种事，但特殊的日子，因为母亲，总应该哭一哭，她的生活像一潭死水，那些为数不多的往事，曾经棱角分明地硌在心里，近些年，却磨得越发光滑温吞。她怕自己终有一日，会麻木。
May知道，她的余生，只有在怨恨中时时磨砺，才能保持锋芒，那一剑刺出之前，不可以松懈。
泳池的水果然很凉，她漂浮在水中，望着夜空，静静地回忆往事。无奈情绪的阈值又提高了些，过了许久，她才酝酿出悲伤，第一滴泪落下，她潜入水底，用窒息感强迫自己沉浸其中。
谁知事与愿违，宇文中的出现，让她瞬间从情绪中抽离。悲伤很快转为愤恨，这么多天，除了道“晚安”，那呆子根本没有搭理过她，May不明白，宇文中拿着备用房卡，为什么不来找她。
宇文中的背景，May早已了如指掌，可真正接触下来，她却怀疑这是不是资料上那个人。所以，那天趁蒲潇在小店闲逛时，她用关键词试探了宇文中，看到小猫咪差点炸毛，她才放心。
异色瞳固然稀奇，但May对眼睛没有兴趣，她关心的，是宇文中真正的实力，这将决定宇文中究竟能成为杀手锏，抑或是弃子。既然暗中观察没结果，May想在今晚，掀了她的老底，看看那只眼睛后面的秘密。
主意打定，May以退为进，在泳池里对宇文中放了狠话，她想逼宇文中自己破功，但没想到那呆子不会游泳，险些淹死，害得May又返回去救她，那一刻May的人生走马灯也转了半圈，她庆幸自己大学期间阴差阳错选修了急救，看来冥冥中自有安排，那一个多学期的孜孜不倦就是给宇文中预备的。
呆子被拖上岸时，May发现她的隐形眼镜不在了，月光下，她的眼睛和池水一样，散发着幽兰的光，让May忍不住一看再看。
后来的事，和May预期得不同，那呆子也发现眼镜掉了，一心只想跑路，她威逼利诱了半天，宇文中却跟竹筒倒豆子一样，企图蒙混过关。看来，只能正面应对了。
May站起身，走到窗户的另一侧，点起烟。她们各自站在纱帘两端，窗外的霓虹在地上投射出五颜六色的光点。
“从前，有个孩子，她的左眼长得很奇怪，瞳孔的颜色很浅，因为这个，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总成为大家的焦点。一开始，她只觉得烦，后来上学了，同学们会因为这件事欺负她……”
“你……为什么要重复我的故事。”宇文中将一侧身体探进纱帘，露出的右眼乌溜溜地望着May，言语间满是疑惑。
“现在是我在讲，讲完之前，不要打断。”May有些不满，宇文中嘟嘟嘴，不再出声。
“她的妈妈告诉她，同学们不是故意的，但她不这么认为。一开始她选择听父母的话，直到后来……”
May停下来，在烟灰缸边缘不紧不慢地修整着烟头，燃烧的烟灰落下，聚拢在中央，半晌，见宇文中没有接话，她继续。
“直到后来，那个孩子学会了反抗，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后来发展到痛下狠手，招惹她的孩子，接二连三地受伤，老师家长教育她时，她就一言不发，但批评过后，暴力事件还是会发生。所以，她几次被劝退，到最后，只能托关系进了一所职业学校。”
“你……”宇文中攥紧拳头，May提醒她“我还没讲完。”
“不过，职业学校的校风很差，那个孩子开始变本加厉……或者说是，如鱼得水。她的父母带着她四处求医，却收效甚微。这种状况持续到她毕业，直到她进了一家蛋糕店实习，才开始好转。好转的原因，一是因为她开始带美瞳，二是她真的喜欢自己的工作。”
“还有一个原因。”宇文中忍不住插嘴“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个孩子的母亲生了一场病，她告诉那个孩子一些事，让她幡然悔悟，不想再伤害身边的亲人。”宇文中苦笑。
“那个孩子变了，走上另一个极端，她变得孤僻，不再与人打交道，不久，她父母移民到加拿大，她却选择去法国深造。”
“你讲完了？”宇文中长出一口气，此刻她有很多疑问。
“还有一句结束语。”May掐了烟，一步步朝她走来，当两人面对面时，May忽然一把扯开纱帘。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轻易叫那个孩子——‘波斯猫’。”
月光下的宇文中，双眉紧锁，左边瞳孔在霓虹的映衬下斑驳一片，刹那间，她用力抵住May的肩膀，一下把她推倒在床上，May来不及反应，就见身前人愤怒地压过来，骑在她腰上，一双手被牢牢扣在头顶，近在咫尺的面庞上混杂着悲伤，惊异和暴怒，她感受到宇文中粗重的鼻息里，夹杂着血腥味。
宇文中用一只手钳制住May，另一只手捏紧她的下巴，May本能地扭头，但颌骨上的力道让她动弹不得。
“莫岚。别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接二连三地挑战我。不然……”宇文中低头凑近May的耳朵，低声警告她。
May平静地直视宇文中，挑起嘴角“不然，你也要掰断我三根手指？”
“哈。”宇文中突然挑起眉毛“这你都知道？孙耀军怎么什么都说！？好，好，这笔账我记下了，比赛过后一起算！”
“为什么每次都要掰断手指。”
“这个呀……”宇文中放开May的脸颊，整个人倾身，双手与她十指相扣，May的骨节被夹紧，一阵酸麻让她忍不住蹙眉。
“我喜欢最后，慢慢去掰手指头，因为，这是利息。他们欠我的，被揍一顿，算是扯平了，但是你知道……人嘛，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手指骨折，就可以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不断温习这种痛苦，让他们能，牢牢记住我。”
“宇文中。”May语气冰冷，指间的痛楚让她出了一身汗“放手，你弄疼我了。”
“哦，我知道你很疼，我也很疼啊！每时每刻，心都在疼……”
不等她说完，May突然伸直手臂，宇文中被带着向前倒，同一时间，May迅速收腿，转移身体重心，从宇文中身侧翻了出去，一步跨在她身后，顺势反扭起她的手腕，抵在背上，几秒钟之内，局势反转。
“你不要太过分。”
宇文中狼狈地趴在床上，双手被反剪在后，May用足了劲道，没有给她翻身的可能性。
“哈哈哈哈。”宇文中开怀大笑，笑得像个孩子，“不愧是我喜欢的女人！啊怎么办，越来越喜欢你了。”
“你冷静点。”May气结，重压她的手腕，双腿并紧。
“我可做不到像你一样冷静。”隔了两秒，宇文中开始不安分地晃起肩膀“还不放手。难道你要一直压到天亮嘛。”
“你刚才，也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不是么。”其实May早已筋疲力竭，她的防狼招数只会到这里，现在唯有以不变应万变，死死按住身下这个情绪不稳定的家伙，免得她又犯起疯来。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宇文中把头埋在床盖上，闷声回答。话音刚落，她就强行起身，May不肯松手，感受着她的手臂以异于常人的角度弯曲着，直到传出一声异响。
黑暗中，宇文中直起身来，回头一把抓住May的衣襟，May赶忙后退，“撕拉”一下，领口被扯破，她顾不得衣领，按下开关，整个卧室明亮起来，宇文中跪在床上，上身佝偻，左臂垂在身侧，肩膀也随之下坠，呈现出一副骇人的姿态。
“你……没事吧……”May看她大概是动不了了，向前走了两步，考虑着要不要叫急救车。
宇文中把头扭过来，一脸坏笑“莫岚，你走光了。”
May将领口聚拢，用手捏住。
“好了，闹够了，你能动吗。”
“你现在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关心我的胳膊？”宇文中挺直了腰身，左手依旧耷拉着，好像脱掉衣服，手臂就会掉下来一样。
“有区别吗？”
“当然，我的意思是，你是在关心我这个人……还是在害怕，怕我胳膊断了不能继续比赛，不能替你争夺冠军。嗯？”
“你这么想？”
“呦，您高高在上，掌管着大浪的半壁江山，无端端地来这种地方屈就，难道是因为喜欢我这个人？”
“你调查我？”
“彼此彼此。”宇文中慢慢起身，浪荡着胳膊踱到窗边，用右手抽出一支烟叼在嘴边，随后点燃。
“呼。”她眯起眼睛，扭了扭脖子，小心地将左手搭在床沿上，随后抬起右脚，踩住手掌，“放心吧。我自己搞定。”宇文中把烟衔在嘴边，右手扶住左边肩膀，用力一扭，奇怪的响声过后，她长舒口气，撂下脚。
“喏，好了。”
May看着她，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罗生门背后的野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