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有鬼》午夜风铃

19、第19章

　　第十九章 卿言你可来了

　　长街之上，一片静寂。
　　烈日当空的下午，本应最繁华的时辰，却整条街道不见人影，唯有狼狈踉跄着跑过来的两个人，正是街角棺材铺里的俩伙计。他们满身都是污迹，其中一个还满脸带着干涸的血痕。另一个稍稍干净点的慢慢停了下来，他察觉到了不妥，另一个却大条得多，还在回头催促让他快走，却一眼看到对方突然变色的脸。
　　肖山面色难看的看着突兀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的身影，那是一个浑身透着阴翳诡谲的男子，大亮的天光都照不清他的脸孔。那人的声音带着笑：“拿了我的东西，还想去哪儿？”
　　“你谁啊，我们啥时候拿你什么东西？”伙计此时正站在肖山和那人之间，听到声音下意识回头搭腔。
　　“你是那个鬼修？”伙计吃惊的听到身后的肖山说道。
　　那人轻轻笑了一声：“看来我的东西是你拿的。”
　　肖山却道：“你的东西害人。”
　　“我知道啊，那又如何？”那人理直气壮的说。
　　“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们？”肖山又问。
　　那人却仿佛听到个笑话：“呵，你都知道我是鬼修，竟然还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鬼修害人，不是天经地义嘛！”
　　“胡说八道。”肖山冷冷道。
　　那人却不耐烦起来：“拿了我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那就，用你们自己来偿吧！”说着一爪探出，伴随着灰蒙蒙的烟雾，旋即已至伙计身前。
　　伙计完全没有料到眼前男子说出手就出手，惊恐诧异之间无法动弹，身后却一股力量扯过去，是肖山一把抓着他的后衣襟，将他带至怀中，躲过了致命的一爪。
　　肖山盯着那人一脸诧异的收回手，才一把推开伙计，同时低声喝了句“快走”。
　　伙计跌出去几丈开外，此时也渐明白过来，他深深看了肖山一眼，二话不说爬起身转头就跑。
　　“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修者。”那个鬼修缓缓道，“也好，修者的魂魄，更有价值。”
　　肖山却没答话，只默默横身正对，与其对峙。
　　那鬼修撇了一眼伙计逃去的方向，微微笑了笑：“你以为他逃的掉吗？”
　　肖山挑眉：“你封印了整条街？”
　　“不，”那鬼修得意的道，“是整座城！”
　　肖山不信：“你就不怕引来仙盟？”
　　“仙盟？”那鬼修哈哈大笑，“他们早离开了，要不然我怎么能获得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一心寻找那个盗书贼，哪儿还顾得上别的！既然他们把这一整座城拱手相让，我就只好笑纳了！”
　　肖山只觉得苦涩，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鬼修双手结印，身上灰雾弥漫，这是阴气显化的表现。肖山只觉得识海中一痛，一个灵体在不停翻滚折腾。是那个怨灵！鬼修正在驱动怨灵，想要从肖山体内攻击他。
　　肖山体内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法力，既然仙盟不在，他也不怕动用阴气了，他右手翻转，丝丝缕缕的阴气汇聚，同时闭目进入识海，以灵识相抗。被阴气裹挟着的灵识瞬息接触到怨灵，阴气顷刻间逸散而出，包裹在怨灵周围，将其挤压成小小一团，任其如何奋力挣扎，也挣不脱。
　　那鬼修猛睁开眼，惊疑道：“你竟然也是鬼修！”
　　肖山被他打断，阴气一泄，怨灵倏忽钻出，消隐不见。肖山却松一口气，他为了克服对怨灵的恐惧，几乎用尽了心力。
　　那鬼修稍一迟疑，旋即欺身而上，同为鬼修，他的很多手段都使不上，只好近身强攻。
　　肖山却不怕这个，他身手从来就不含糊，要不是对鬼的恐惧支配了他的意志，他又怎么会手足失措呢，此时对方选择正面开打，那可真是正中他的下怀。
　　鬼修身体腾空，绕着肖山飞舞旋转。他的双爪凌厉，指尖漆黑如墨，身形飘忽，如鬼似魅，可惜终究不是真的无形无质，每一次出击，都被肖山识破，挡了个严实。
　　打了一阵，丝毫占不了上风，阴气又消耗的厉害，鬼修终究是急了，他借着肖山挡时的一卸一推，飘至远处，抬手祭出一枚莹碧色的凝骨舍利，手诀闪电般打出一串，半空中隐隐一座大阵，灰雾缭绕间笼罩住整个硝城，丝丝生魂之力被阵法抽取，融入了凝骨舍利。
　　肖山倒抽一口冷气，这阵法，他一眼就看出来是什么作用，想不到还能有修者构造出这样邪恶又精妙的催灵阵法，可见世间能人不少。可是以一座城的生魂作为饵食，催化出的法灵将是何其癫狂无秩！
　　生魂也好，死灵也罢，都是带有记忆和杂念的，这样的力量，要想控制已经不易，稍有不慎就可能受其所染，污了自己神识的纯净，性情大变，更何况将这样多的魂灵之力融合在一起，那海量的记忆之熵，以及纷乱混杂的意念，足以撕碎任何人的意志，即便是用来催化法灵，也只能得到一尊失去意识的混乱法灵，这根本得不偿失。肖山不太理解为什么会有修者创造这样的方法，更不理解为什么还有人愿意使用。
　　但是眼前，法灵已经渐渐成型。
　　鬼修颇为遗憾又带着得意的笑道：“虽然提前催动阵法，无法最大化消磨记忆杂质，不过等拿下你的魂魄，这一切就值了。”
　　肖山恍然，原来这鬼修，是打算慢慢消磨生魂记忆，再加以融合，效果确实会好许多。肖山不理解的是，究竟是什么缘故，让这鬼修以为，他肖山的魂魄抵得过一座城的生魂？可是现实已容不得他多问，汇聚满城生魂之力的法灵，已然睁开了大小不一的眼睛。
　　“太丑了吧！”肖山嫌弃的感叹。
　　那鬼修怒容一闪，抓过凝骨舍利，神识注入其中，意念支配，令法灵立时行动起来，直取肖山而去！
　　法灵的样子着实有点恐怖，惨白的身子惨白的脸，全身都不协调，扭曲古怪，显然就是胡乱拼凑而成，跟厉鬼那阴测测的诡谲不同，却别有一番可怖狰狞。肖山也不知是惊吓多点，还是嫌恶多些，见它靠近，忍不住就一叠步后退。
　　正不知如何应对，一道银光乍现，一把细细的长剑从高空一贯而下，直直插入法灵全身，从头顶直穿透□□，将其贯在地面。法灵还要挣扎，剑身一抖，波纹荡出，法灵那拼凑的神魂之体，顷刻散作一片。那鬼修还待掐诀聚灵，那把银白色的长剑，一个旋身，反击上来，直刺向鬼修当面，鬼修惊惧之下急忙调动阴气抵挡，却见剑尖一偏，陡的划开鬼修握持着凝骨舍利的手腕，趁着他一痛之下撒手，猛一个加速穿刺，凝骨舍利应声而碎。半空那座大阵，顷刻间化为乌有。鬼修见势不妙，转身要逃，谁知一回头一把湛蓝色的莹莹长剑，早已候在面前，一剑之下，鬼修立时身首异处。
　　云海漫步！碧水长天！肖山惊得半晌回不过神，直到尘埃落定，方才在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落在他面前的时候，恢复了清明。
　　“卿言？你怎么会……”肖山疑惑道。
　　卿言淡然微微一笑：“我离开天穹山了。”
　　“……”肖山心想我当然知道你离开天穹山了，不然怎么出现在这儿，这句话说的好奇怪。“什么意思？”他迟疑着问。
　　“天穹山弟子不得入世，这是门规。我想现在，掌教师叔已经向各大仙门通告此事了吧。”卿言漫不经心解释道。
　　肖山眼珠微闪：“入世了会怎样？”
　　“入世就不再是天穹山弟子，从此脱离仙门。”卿言依然轻描淡写的说着，却都是惊人之语。
　　“为什么？”肖山动容。
　　卿言毫不在意：“祖师定的门规，谁知为了什么。”
　　肖山却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离开天穹山！”
　　卿言看他一眼，偏过头：“现在的天穹山，已经不是师祖师父在时的天穹山了。”
　　“可那是你的师门哪？你就这么说走就走了？”肖山依然无法理解。
　　“是啊。”卿言叹道。
　　肖山顿时无话可说。